老夫子把U盘插进终端的时候，陈小姐正盯着他左手边那台平板，眼睛一眨不眨。
屏幕刚亮起，就跳出一串红色提示：【文件加密，无法读取】。
“市一院现在连片子都上锁了？”他皱眉，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，“以前不是最多打个水印吗？”
“听说最近有病人资料外泄，医院统一加了密。”陈小姐低声说，声音有点干，“主治医生特意叮嘱我，不能给第三方看，除非是正规会诊流程。”
“正规流程？”老夫子冷笑一声，“等走完流程，黄花菜都凉三回了。”
他点开一个灰底蓝框的界面，输入指令：。
进度条跳了一下，停住。
再试一次，还是卡在百分之二十三。
“这破系统还挺倔。”他嘀咕着，转头对平板喊，“小林，你在不？”
电话接通得很快，那边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：“在，刚修完打印机驱动。”
“你去年一个人扛过七小时服务器崩溃，我记得你靠谱。”老夫子把摄像头转向屏幕，“现在有个加密影像包死活打不开，市一院的，带双层验证。”
“哦，他们新上的安全策略。”小林语气平静，“得先模拟内网环境，再伪造访问令牌，不然连头文件都解不出来。”
“那你来一套标准操作。”
“行，但我得远程接入你的终端。”
“接吧。”
几秒后，屏幕上多了个小窗口，显示一串滚动代码。
“好了。”小林说，“你现在可以重新加载文件。”
老夫子刷新页面，进度条终于开始稳步前进。
等到图像一帧帧浮现出来，他立刻切到三维重建模块，拖动滑块调整病灶层级。
“肿瘤位置偏后纵隔，靠近主动脉弓……”他一边自言自语，一边调出测量工具，“直径五点七厘米，边界不规则，周围淋巴结有轻微肿大。”
陈小姐听得呼吸变重，但没打断。
“最麻烦的是标记物数据缺失。”老夫子摇头，“没有cEA、cA19-9这些数值，系统没法自动判断分期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
“反向推。”他切换到知识图谱界面，输入影像特征参数，“让系统根据这类结构的常见发展路径，倒推出最可能的病理类型。”
屏幕中央弹出一个动态模型，不断旋转并标注风险区域。
几秒钟后，结论跳出：【高度疑似恶性神经源性肿瘤，转移风险中等偏高，建议优先考虑多学科联合诊疗】。
“这跟医生说的基本一致。”陈小姐松了口气。
“不一样。”老夫子指着其中一条分支，“他们只想到化疗加放疗，但我们有机会争取手术探查，前提是专家愿意接手。”
他迅速调出候选专家名单，筛选条件设为：近七十二小时内可调度、支持远程会诊、有处理类似病例经验。
五个名字跳出来。
第一个就是江城附属医院的王教授，擅长胸部肿瘤微创手术，历史协作评分最高。
“就他了。”老夫子点击联系按钮，准备发起会诊邀请。
结果系统提示：【协议不兼容，对方使用h.323，当前平台为SIp标准，握手失败】。
“又来这套。”他翻了个白眼，“医院设备十年不换，开会像在考古。”
“不能换个平台吗？”陈小姐问。
“能倒是能，可人家医务科要求必须用官方系统，否则不算正式会诊记录。”
他转头对着电话喊：“小林，听到了吗？h.323和SIp打架，怎么调和？”
“启动信令转换器。”小林说，“我可以帮你做个虚拟中继端，伪装成他们的认证终端。”
“那就上。”
几分钟后，新通道建立成功，但紧接着又弹出二次验证请求：需输入医院授权码，并绑定主诊医师工号。
“这下麻烦了。”小林顿了顿，“没人配合的话，过不了这一关。”
老夫子盯着屏幕，忽然笑了：“谁说要等人配合？”
他打开金手指的【跨协议适配模拟器】，输入王教授的公开履历信息，再从过往会诊记录里提取行为模式，生成一个临时身份凭证。
“你这是……冒充？”陈小姐瞪大眼。
“不是冒充，是预判。”他轻点鼠标，“就像你知道同事早上一定喝豆浆，提前帮他买了，算违规吗？”
“这逻辑有点歪。”
“但管用。”
系统提示音响起：【身份验证通过，等待对方接受连接】。
两人屏息看着屏幕，倒计时走到第47秒时，状态变为【已连接，等待接入】。
“成了？”她声音发颤。
“还没。”老夫子摇头，“人没上线，一切白搭。”
他顺手调出王教授的日程预测模型，发现对方通常会在会诊前十分钟打开设备调试音频。
现在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八分钟。
就在这时，系统突然跳出警告：【检测到目标设备离线，最后一次心跳信号终止于一分钟前】。
“啥意思？”陈小姐急了。
“意思是他没开电脑。”老夫子眯眼，“或者被人叫走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重新找人？”
“当然。”他快速滑动备选名单，“下一个是谁？”
临安第一人民医院李主任，专攻胸部肿瘤综合治疗，近三年参与远程会诊四十七次，平均响应时间九分钟。
最关键的是——当前在线状态为【活跃】。
老夫子立刻启动邀请流程，附上精简病史摘要和影像关键帧截图。
为了加快确认速度，他还启用了金手指的智能提醒功能，将邀请推送至对方移动端，并标注【紧急·家属委托·已获初步授权】。
“这次别再出岔子了。”陈小姐双手合拢，像是在祈祷。
老夫子看了她一眼，忽然说：“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这么快找到人吗？”
她摇头。
“因为大多数人觉得难的事，其实是懒人给自己找的借口。”他说，“排不上号？不是真没空，是没人愿意为陌生人多按一下确认键。”
话音刚落，平板震动了一下。
【收到回复：同意会诊，预计两分钟内上线】。
陈小姐猛地抬头，嘴唇动了动，却没发出声音。
老夫子点了确认，会诊界面开始加载。
视频窗口黑着，但右下角显示【连接稳定，延迟低于二百毫秒】。
“他马上进来。”老夫子说，“你准备好要说的话了吗？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点点头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历袋边缘。
就在这时，小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：“老夫子，我刚发现件事。”
“说。”
“你刚才用的身份凭证……被系统标记了异常登录。”
“哪个系统？”
“市一院的后台。”
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“就在你完成伪装后的第三十七秒。”
老夫子眉头一跳，立刻切回安全监控界面，调出日志记录。
果然，在一堆正常访问中，夹着一条不起眼的追踪请求，来源Ip属于医院信息科内部网络。
“有人在查我们。”他低声说。
“会不会是误报？”
“不会。”他摇头，“这种级别的验证穿透，一般都会触发警报，但他们反应太快了，不像是例行扫描。”
陈小姐察觉到气氛变化，声音紧了起来：“会影响会诊吗？”
“不一定。”他快速操作，“先把李主任接进来再说。”
视频画面一闪，出现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，背景是办公室书架。
“您好，我是临安一院李卫国。”声音清晰，“接到紧急邀请，患者情况怎么样？”
老夫子正要开口，眼角余光瞥见监控界面又有新动静——那个追踪Ip正在尝试反向定位终端位置。
他的手指悬停在“屏蔽溯源”按钮上，迟迟没按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