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邳城,议事大厅。
烛火通明,映照着在场每一张或沉毅、或激动、或忐忑的面孔。大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,胜利的余韵与新一轮战略博弈的紧张感交织弥漫。关羽端坐主位,徐庶、陶谦分坐两侧,张飞、太史慈、于禁(已从广陵赶至)等将领肃立两旁,而新近归降的梁纲、雷薄、陈兰三人,则站在厅中,神色间既有脱离袁术阵营的释然,更有急于证明自身价值、在新主面前立下功劳的迫切。
不待关羽等人发问,梁纲率先上前一步,抱拳躬身,声音带着一丝急促:“关将军,徐军师,诸位将军!桥蕤十万大军覆灭,虽有大股败兵溃散,然消息传递需时,彭城、东海乃至沛国李丰、乐就,此刻定然尚未得知确切败讯!此乃天赐良机,若不把握,待彼等警觉,则事倍功半!”
雷薄接口道,语气同样急切:“正是!彭城、东海二郡,因桥蕤抽调主力,如今守备空虚!且守军之中,多有我等旧部,人心浮动。若我等出面,诈称奉命撤回或补充兵员,赚开城门易如反掌!此二郡可传檄而定!”
陈兰亦补充关键一点,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腿侧:“重中之重,在于沛国!沛城现有李丰、乐就所部五万兵马,乃伪帝北面屏障,亦是与汝南纪灵遥相呼应之关键。若能速取沛城,则汝南悬瓠城彻底成为孤城,纪灵外援断绝,军心必溃,汝南指日可破!沛国一失,袁术在北地便再无立足之基!”
三人你一言我一语,将当前稍纵即逝的战机和盘托出,目光灼灼地望向关羽与徐庶,等待着决断。
徐庶静听完毕,眼中睿智的光芒闪烁不定。他结合刚刚收到的各方情报,脑海中飞速推演。朝廷大军主力确已围困汝南纪灵,江东孙策亦在九江南部站稳脚跟,张辽所部五万精锐(含部分屯田兵)正向沛国推进,战线整体前压,形势一片大好。
他沉吟片刻,看向关羽,声音清晰而沉稳:“云长兄,三位将军所言,确是良机。兵贵神速!若按常理,我等需时间整编降卒,稳固下邳。然战机稍纵即逝,不容拖延。”
他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,手指划过下邳至沛国、彭城的路径:“元直有一策,可双管齐下,趁热打铁!”
“其一,沛国方向。”徐庶目光锐利,“张辽将军五万大军正自梁国而来,若我下邳再出兵五万相助,则沛国当面可有十万雄师!今有梁纲、雷薄二位将军愿为前驱,假借败退之名,先行赶往沛国诈取各个县乡城门,迅速前往沛城,此计若成,沛国可一鼓而下!即便诈城不成,有关将军与张辽将军十万大军强攻,沛城亦难久守!”
“其二,彭城、东海方向。”徐庶手指移向东南,“此二郡空虚,陈兰将军熟悉情况,可率一部兵马,同样以诈城之法,速取彭城,则东海亦将震动,或可不战而降。此举可廓清我军侧翼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关羽,解释道:“未直接派云长兄、翼德将军与降将同行,实因降卒数量庞大,多达五万余众,需有强力大将坐镇弹压,先行收缴兵器甲胄,以防不测。待翼德将军整备好后续兵马粮草,便可即刻北上支援。下邳城内,有陶使君、曹豹、臧霸、陈登诸位协助,整编降卒、稳定后方之事,庶与陶使君可逐步推进。”
关羽抚髯静听,凤目开阖间精光流转。他深知徐庶此策虽险,却符合当前瞬息万变的战局,更是扩大战果、加速袁术覆灭的关键一步。
“元直之策,正合我意!”关羽猛地睁开双眼,声如金铁,“战机稍纵即逝,岂能坐失?便依此计而行!”
他目光如电,扫向厅中诸将,一道道命令脱口而出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:
“梁纲、雷薄!”
“末将在!”二人精神一振,齐声应道。
“予你二人本部心腹及挑选出的可靠降卒,凑足一万五千人马,即刻准备,随关某亲率一万五千精锐,合计三万,轻装简从,只带十日干粮,星夜兼程,直奔沛国!沿途若遇小股敌军或城池,能避则避,不能避则速战速决,目标直指沛城!务必抢在消息扩散前,抵达城下,依计行事!”
“末将领命!”梁纲、雷薄激动抱拳,知道这是他们戴罪立功、站稳脚跟的关键一战。
“张飞!”
“俺在!”张飞早就按捺不住,环眼放光。
“命你率两万兵马,统筹后续粮草辎重,随后出发,赶至沛国前线与我会合!若梁纲、雷薄诈城成功,你部便为后援保障;若攻城,则你部便为主力!”
“嘿嘿,放心二哥!俺定把粮草和兵马一个不少地带到!”张飞拍着胸脯保证。
“太史慈!陈兰!”
“末将在!”太史慈与陈兰出列。
“予你五千精锐,再由陈兰将军挑选熟悉彭城情况的降卒八千,合计一万三千人马,由子义统领,陈兰辅佐,即刻出发,以最快速度奔赴彭城!同样以诈城为先,若不成,则围而不攻,等待后续指令!”
“末将遵命!”太史慈沉声应道,陈兰亦连忙躬身。
“于禁将军!”关羽看向于禁。
“关将军。”于禁拱手。
“广陵、下邳防务及降卒初步整编事宜,还需将军与陶使君、徐军师多多费心。待下邳稳定,整编完成的部队,可陆续调往前线。”
“禁,义不容辞。”于禁简短回应,语气坚定。
“曹豹、臧霸、陈登!”关羽最后看向下邳本地的几位将领。
“末将在(卑职在)!”三人出列。
“协助徐军师、陶使君,加快整编降卒,维持下邳秩序,保障后勤供应,不得有误!”
“诺!”
军令既下,整个下邳城如同再次上紧发条的战争机器,以更高的效率运转起来。来不及庆祝大胜,新的征战已然拉开序幕。
半个时辰后,下邳北门再次洞开。关羽一马当先,绿袍猎猎,青龙偃月刀寒光闪烁。身后是精心挑选的精锐,以及由梁纲、雷薄率领的、打着袁军旗号的一万五千“降军”。这支混合部队抛弃了大部分辎重,只携带轻便攻城器械和十日口粮,如同离弦之箭,没入沉沉的夜色,向着西北方向的沛国,开始了争分夺秒的急行军。
与此同时,张飞在校场点齐两万兵马,督促民夫装载粮草军械,准备次日天亮便出发。太史慈与陈兰也率领着另一支混合部队,悄无声息地离开下邳,向着东南方的彭城疾驰而去。
议事厅内,烛火依旧。徐庶与陶谦、于禁等人站在地图前,目光紧随着那两支代表着希望与风险的箭头。厅外,是曹豹、臧霸等人呼喝整顿降卒的声响,以及民夫搬运物资的嘈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