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城的深秋清晨,寒意已颇为刺骨。天还未亮透,羽林卫校场之上却已是黑压压站满了人。
一千两百名被皇甫嵩精挑细选出来的羽林精锐,以及十三位暂时“降级”为百人将的当世猛男(吕布、关羽、张飞、徐荣、马超、赵云、于禁、乐进、黄忠、夏侯惇、曹仁、曹洪、曹操),外加一位自愿(或者说被陛下眼神强制)加入的典韦及其百人亲卫队,全部按照昨夜分好的队列,鸦雀无声地站立着。
刘协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,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,小脸绷得紧紧的,努力做出威严的表情。只是他那尚未完全长开的身板,站在一群铁塔般的杀才中间,显得格外……突出。
“讲一下!”刘协清亮的声音打破寂静,“从今日起,为期一月,朕,便是你们的总教官!皇甫老将军为副总教官,负责监督及后续搏杀、阵型训练!”
他目光扫过台下,尤其在那十三位表情各异的“百人将”脸上停留了一下。
“新军之魂,首重纪律!纪律何来?就从这最简单的‘站军姿’开始!”刘协开始亲自讲解并示范要领,“头要正!颈要直!双眼平视前方!下巴微收!挺胸!收腹!双臂自然下垂,手掌紧贴!双腿绷直!身体微微前倾,重心落于前脚掌……”
要领一一讲完,刘协自己先做了一个示范。还别说,他前世大学军训的记忆此刻无比清晰,姿势极其标准,那股子挺拔劲儿,配上他天子的身份,竟真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“全体都有!以各百人队为单位!散开!间隔一臂!立正!向右看齐、站军姿——开始!”刘协一声令下。
霎时间,校场上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秋风吹动旗帜的猎猎作响。
刘协也走下木台,站到了队列的最前方,以身作则。他心里暗笑:“嘿嘿,锻炼身体,从站军姿开始!再过四五年就要考虑娶媳妇了,这身板不练练怎么行?正好借这个机会!”
起初,无论是羽林卫还是那些猛将,心里都颇不以为然。站着谁不会?还能比顶盔贯甲、冲锋陷阵更累?
然而,不到一刻钟,滋味就来了。
那种绝对的静止,全身肌肉为了维持一个姿势而持续紧绷,远比动态发力更考验意志。
更折磨人的是,典韦带着他那帮如狼似虎的天子亲卫,开始下场“纠察”了。这位实诚人,完美执行了陛下“可以适当‘帮助’他们调整”的指令。
“你!胳膊夹紧!”一名亲卫走到一个士兵身后,猛地一拽其手臂。那士兵吃痛,哎呦一声,手臂被拉开,又赶紧拼命夹回去,脸都憋红了。
“腿直了!没吃饭吗?”另一个亲卫直接用膝盖顶向一名士卒的腿弯。那士卒猝不及防,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,连带撞倒了旁边两人,引起一小片骚动。
典韦本人更是重量级。他晃悠到曹洪身后,看着曹洪,蒲扇般的大手直接上去就拽了一把曹洪的手臂。
曹洪被这突来的巨力拽的一个趔趄,差点趴下,回头怒视典韦,却见典韦瞪着一双牛眼,满脸“俺是在帮你”的无辜表情,气得曹洪差点内伤,只能咬牙死死稳住。
吕布、关羽等人看得眼角直抽抽,内心疯狂吐槽这憨货,他那力气,有几个受得住的,但同时也暗自较劲,把浑身肌肉绷得铁紧,生怕下一个出丑的就是自己。尤其是看到前方那个小小的、却纹丝不动的身影——陛下才十一岁啊!他都能坚持,自己要是先怂了,这脸往哪搁?以后还怎么在军中混?《大汉英雄传》还要不要上了?
于是,这群平日里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猛将兄,此刻一个个咬牙切齿,汗流浃背,硬是靠着一身傲气和绝不能输给小孩(以及同僚)的信念死撑。度秒如年!
典韦晃悠着,终于晃到了刘协身后。他看着小皇帝标准但略显单薄的背影,似乎犹豫了一下,下意识地伸出手,想看看陛下的手臂夹得紧不紧……
一旁的皇甫嵩吓得魂飞魄散,赶紧剧烈咳嗽,疯狂使眼色:那是陛下!你敢碰一下试试?!
典韦接收到信号,讪讪地收回手,挠了挠自己的大头,转身去找其他“软柿子”了。刘协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,吓老子一跳,你这一拽,不得把我拽的飞起来。
半个时辰(一小时)过去,校场上的羽林卫仍然再坚持着,各个都是双腿灌铅,腰背酸麻,快要到达极限。
就连吕布、关羽等人他们看着前方那个依旧挺拔的小身影,内心早已从最初的不以为然变成了惊骇和敬佩:“陛下……这意志力……简直非人!”
就在这所有人都濒临崩溃、度秒如年的时刻,校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。
只见以太尉杨彪、司徒王允、为首,一大群文官袍服整齐、神色焦急地涌了进来。王允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被委以重任(处理朝政)后的激动残留(持续了大概六秒就被陛下跑来军训的消息气没了),此刻全是痛心疾首。
“陛下!陛下不可啊!”王允人未至声先到,“朝堂之上政务堆积如山,新钱推行、流民安置、各州奏报……千头万绪,皆需陛下圣裁!陛下岂可弃国事于不顾,在此……在此玩弄士卒之戏啊!”
杨彪也急声道:“是啊陛下!练兵之事,交由皇甫将军即可,陛下万金之躯,当以江山社稷为重!如此儿戏,成何体统!”
其他文官也纷纷附和,一时间“陛下三思”、“国事为重”、“劳心者治人”之类的话语充斥校场。
刘协一听头就大了。这帮老夫子,真是阴魂不散!他深吸一口气,运足中气,大吼一声:
“百人将何在?!”
这一声吼,中气十足,把正在苦苦支撑的吕布等十三人吓了一跳,几乎是条件反射般,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回应:
“到!!!”
声音如同炸雷,瞬间盖过了文官们的呱噪。
“列队!向前一步走!”
十三位杀才立刻用有些僵硬但依旧迅猛的动作出列,在刘协面前站成一排,目光锐利,杀气腾腾。
刘协小手一指校场入口那群文官,语气冰冷:“军事重地,闲杂人等,不得入内!清场!”
“诺!”十三人再次齐声怒吼。
下一刻,吕布、关羽、曹操、徐荣、马超、赵云等这十三位足以让天下任何诸侯胆寒的猛将,如同十三头被激怒的猛虎,迈着因为站军姿而有些别扭但依旧压迫感十足的步伐,直扑那群文官!
文官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?在这些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悍将面前,他们简直如同小鸡崽般弱小无助。
“哎哎?吕将军?关将军?尔等意欲何为?”
“放开!成何体统!吾乃朝廷司徒!”
“陛下!陛下!国事为重啊……”
文官们的惊呼、抗议、挣扎毫无用处。吕布直接单手就“请”住了王允的双臂;关羽丹凤眼一眯,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就让杨彪后面的话咽了回去;张飞更直接,嘿嘿一笑,几乎是将两个官员夹在腋下就给“搬”了出去;徐荣、张辽等人也是各施手段,或“劝”或“请”,实为物理驱离。
皇甫嵩老将军默默转过身,低下头,假装研究地上画圈圈,老脸微黑,内心哀叹:“完了完了……这下把文官集团得罪死了……以后朝堂上有的吵了……陛下您可害苦老臣了……”
典韦看得津津有味,觉得这比站军姿有意思多了,甚至有点手痒,也想上去帮忙“清场”。
不过片刻功夫,刚才还吵吵嚷嚷的文官集团,就被十三位“百人将”以绝对物理优势,“礼貌”而“坚定”地请出了羽林校场,只留下几声“陛下昏聩”、“武夫误国”的悲愤呼喊在秋风中飘散……
校场重新恢复了寂静。
刘协看着那群狼狈不堪被“清”出去的背影,松了口气,随即转身,面对一片目瞪口呆、汗流浃背的将士们,脸上露出了“小恶魔”般的笑容:
“好了,闲杂人等已清退!全体都有——休息片刻!”
众将士瞬间席地而坐,瞧着自己酸痛的膝盖,有的捏着自己的臂膀。
刘协心里乐开了花:“这才哪到哪?等着吧,等军姿练个两三天的,到时候练齐步走、正步走,队伍里冒出几个顺拐的,怎么教都教不会的时候,到时候你们这些百人将,哭死你们,嘿嘿……”
少年天子的魔鬼军训,才刚刚开始。而朝堂之上的文官们,cpU怕是已经先一步过载冒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