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小芳一把推开陈福道的手,冷冷说道:“你急什么?我没说现在就依你。二丫头马上就进来了,要是被她看见那像什么样子?你就不怕她在外面乱说吗?还有三奶奶那边,你也不怕她知道?”
她顿了顿,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妥协,“我是说今晚,今晚我会陪你一晚上,让你好好尽兴!你先歇着,养足了精神。但你得答应我,就这一次,以后咱互不来往,你也不能再为难我娘和二丫头,让我和我娘安心养胎,为你们陈家能续上香火。”
一想到现在没能当着小芳娘的面,在她娘的床上做上那事,陈福道的心里就有点失望。可一想到自己毕竟透支了身体,即使现在做了那事,肯定也会三两下就完了事,这让小芳娘母女都会嗤笑一辈子的,他又觉得这时候做那事,确实不合时宜。
他这么想着,就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。有点勉强地说道,“那……那行吧,二丫头晚上在西厢房睡觉,做那事不方便,要不咱今晚还是在你娘这张床上,小芳,你看行吗?”
见陈小芳点了点头,陈福道心里打起了如意算盘,反正也就是等上十几个小时的事,自己先忍一忍,等养足了精神,今晚在和小芳完事后,再与她娘……,那她们母女俩不得崩溃死了?今后不就得任我随意摆布和拿捏?我要让你们知道我的手段!你们娘俩就像那孙悟空一样,永远摆脱不了我如来佛的手掌心。
一想到自己从今以后在这个家里,可以为所欲为的样子,他就忍不住得意的笑了。
末了,他对陈小芳说道,“小芳,你知道三爷爷一直惦记着你,要不你先让三爷爷现在过把手瘾怎么样?”说着,他就把手伸向了陈小芳。
陈小芳忙把他的肮脏的手给打掉,“过了手瘾还有嘴瘾吧?三爷爷,我都答应你了,你这么猴急干嘛?就在乎这一时半刻吗?我现在要去国强哥家帮帮忙,昨天就说好了的。咱……咱晚上再见吧。”
陈福道一想着今天晚上就能完成了他多年的夙愿,便大度地说,“那……那行吧,你先去忙,到了她家,你让她们别啥事都找你,你也要养胎呢。我现在就去边屋先歇会,养足精神,晚上保准会让你尽兴的!”
陈福道说完,嘴里哼着跑调的乡间小调,眯成一条缝的眼里满是藏不住的龌龊笑意,他低着头,弓着像虾米似的腰,双手背在身后,脚步都透着几分轻飘,心满意足地摇摇晃晃走出了房门,那脚步声落在小芳娘母女二人耳里,格外刺耳。
小芳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转头就抓住女儿的胳膊,急得声音都破了音:“小芳啊!你咋就这么傻!怎么能答应他这种猪狗不如的要求?我跟你都说过了,这种人就是填不满的坑,答应了第一次,他下次只会更过分,你这一辈子都要被他攥在手里了啊!”
陈小芳的嘴唇哆嗦着,眼泪唰地就涌了上来,她反手抓住娘的手,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,把陈福道对二丫头做的那些腌臜事一字一句地讲出来,每说一句,声音就低一分,到最后几乎是咬着牙:“娘,我能咋办?我要是报了官、投了案,二丫头你能保护得了吗?她这一辈子不会和我一样,同样给毁了吗!”
小芳娘听完,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,双腿一软,“咚”地一声跌坐在床沿上,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,嘴里喃喃地重复着:“畜生……都是畜生……”
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缓过神来,一行清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下来,她猛地抱住女儿,声音发颤:“可今晚……今晚你却要遭受那份屈辱……”
一想到陈福道一大把年纪,那张脸满是猥琐的褶皱,那张嘴混杂着烟臭味和口臭味,伏在自己身上时那副贪婪的模样……再看看自己的女儿,明明像枝正艳的鲜花,他却要当着自己的面,活生生把这朵花摧残殆尽,小芳娘的心就像被钝刀狠狠剜着,鲜血淋漓,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陈小芳惨然一笑,眼泪却流得更凶了,她抬手抹了把脸,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,只剩下无尽的绝望:“娘,生在咱们这样的家里,遇上这些事,除了忍,还能有啥办法?总不能让二丫头再受更多苦吧。”
“呜呜……我的苦命女儿……”小芳娘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,胸口剧烈起伏,压抑的哭声在狭小的房间里打转,她伸手捶打着自己的大腿,恨得牙根发痒,“都怪陈光明那个杀千刀的!当初你爹出事,他要是肯伸把手,咱们家能落到这步田地?你也不会被逼着受这种委屈,咱们娘俩也不用活得这么憋屈啊!”
小芳娘的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,喘不过气来,她真想杀了那个魔鬼陈福道。
可一想到自己真杀了他,那女儿杀陈光明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。更要命的是,娘俩又平白摊上这桩天打雷劈的糟心事——女儿怀了后爹陈光明的种,她自己竟揣着公爹的骨肉,乱了辈分这件事,纯属这对父子作的恶!她们母女俩却要背着这泼脏水被全村人戳断脊梁骨唾骂一辈子,往后这日子可咋熬啊!而二丫头是小芳孩子的事,也会彻底暴露在全村人面前,自己杀了人挨了枪子,一了百了就算了,而小芳杀陈光明的事又怎么办?二丫头这个才几岁的小女孩以后还怎么活啊?
想到这里,她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,再也没有勇气对那个畜生动手了。
她只能把所有的苦都咽进肚子里,只盼着这暗无天日的日子,能有个头。
“娘,我先去国强哥家一趟,得去照顾下大妮嫂,她孕期反应重得厉害。”陈小芳在母亲怀里也是一阵难过,待母亲心绪稍稍平复后,便刻意压着情绪,缓缓说道,“中午我就不回家吃了,陈福道要是问起,您就说我在国强哥家了。”
小芳娘望着女儿紧绷的侧脸,满是担忧,却只能默然点头,喉咙像堵着棉花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她伸手想拉住女儿,指尖却只擦过陈小芳的衣角,看着那道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,滴在满是补丁的衣襟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陈小芳咬了咬唇,转身快步离去,脚步又沉又急,头也不回地朝着陈国强家的方向赶去,她哪敢回头看母亲眼底的泪光啊?
此时,陈福道正蹲在边屋门口抽着旱烟,烟杆一明一灭,烟雾里藏着掩不住的窃喜。
他时不时瞥向堂屋,心里早已把晚上的好事盘算得明明白白。瞧见陈小芳急匆匆的身影,他本想开口叫住,可见她根本不搭理自己,又想到屋里光明娘那冷漠的目光,便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,眼神里的贪婪却越发露骨,像饿狼盯着猎物般,黏在陈小芳的背影上不肯挪开。
陈小芳快步走到了陈国强家。
国强娘正坐在院子里择菜,见她进来连忙热情招呼:“小芳来了?快坐快坐,刚烧开的水,我给你倒碗凉的。”她眼神里藏着疑惑,打量着陈小芳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汗珠,“看你气喘吁吁的,是不是出什么急事了?”
“我没事大娘,就是来看看大妮嫂子。”陈小芳接过递来的凉白开,一饮而尽,冰凉的水滑过喉咙,才稍微压下了心底的燥热。
陈国强端着一碗小米粥从屋里出来,笑着点头:“来了小芳?刚才大妮还念叨你呢,说两天未见,想着你呢,这会她刚躺下。”
“让她好好歇着吧,我就是来看看情况。”陈小芳放下碗,起身时眼里满是感激,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,“国强哥,大娘,这些年多亏你们帮衬,如果没有你们,我们娘俩真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。这份情,我这辈子都记在心里。”
陈国强与母亲对视一眼,越发觉得不对劲。“都是一个村的,低头不见抬头见,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?”国强娘放下碗,语气郑重,“是不是陈光明回来了?又纠缠上你了?要是他敢胡来,你尽管开口,我们帮你想办法。”
陈小芳摇摇头,勉强挤出一抹笑:“没有,他没敢怎么样。就是突然想起来,一直没好好谢谢你们。对了,能不能借你家自行车用下?我想去县城看九明哥,这么些天未见了,我放心不下。”
“去看九明啊?”国强娘皱起眉,满脸担忧,“这大中午的,路远太阳毒,骑车得一个多小时呢,你又怀着孕,路上多不安全。要不我让国强送你去?或者等傍晚凉快了再去?”
“不用不用,大娘,我自己去就行。”陈小芳连忙摆手,眼神带着恳求,“我想早点看到他,不想等。麻烦你们了,我会小心的。”
陈国强见状,知道她性子倔,再劝也没用,便说道:“行,车在堂屋里,我去推。车闸刚修过,你路上慢点骑,注意安全。”
国强娘虽担忧,却也没多问,转身从屋里拿了顶草帽递给她:“戴上吧,挡挡太阳,别中暑了。早点回来,有困难就给我们捎信。”陈小芳接过草帽,用力点了点头。
跨上二八大杠自行车,陈小芳把草帽往下压了压,遮住大半张脸,没再回头,用力蹬着踏板。
正午的太阳像个大火球,炙烤着大地,路面被晒得滚烫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,路边的庄稼都被晒得蔫蔫的,无精打采地垂着叶子。
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衣衫,顺着脸颊滑落,滴进眼睛里,涩得她睁不开眼。她抬手抹了一把汗,继续用力蹬车,双腿越来越沉,像是灌了铅一样,可她却不敢停下来。
一路上,她心里五味杂陈。对陈国强一家的感激与愧疚交织在一起,感激他们的善良相助,愧疚自己不能如实相告。
一想到陈福道那猥琐的嘴脸,一想到他对二丫头做的那些龌龊事,一想到自己和娘这些年所受的委屈,怒火便在心底熊熊燃烧。
她摸了摸小腹,那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,这个孩子是她在这黑暗生活中唯一的光亮,可她却不能给孩子一个光明的未来。一想到这里,眼泪就忍不住混着汗水落下,滴落在滚烫的车把上,瞬间蒸发。
“孩子,对不起。”她在心里默默呢喃,“娘不能给你一个幸福的家,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地长大,不用再受这样的苦。”
转眼到了午饭时分,小芳娘心不在焉地炒了盘青菜、贴了锅玉米饼,将简单的饭菜端上桌时,指尖还在微微发颤。
陈福道坐在桌旁,脸上藏不住压抑的兴奋,眼神时不时地一会望向小芳娘,一会又瞟向门口,满是按捺不住的期待;
而光明娘始终阴沉着脸,一动不动地僵坐在那里,像尊与世无争的老石佛,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麻木与沉寂,仿佛早已隔绝了周遭的一切。
陈福道扫了眼空着的座位,眉头一皱,疑惑地问道:“小芳那丫头跑哪去了?午饭也不回来吃吗?”
“你不知道她去哪吗?还明知故问!”小芳娘低头收拾着碗筷,声音淡得像一潭死水,不敢去看陈福道的眼睛。
“她不会借口照顾张大妮,还像以前那样赖在陈国强家吧?那自己可该怎么办呢?”陈福道脸上露出几分明显的失望,端着粗瓷碗的手顿了顿。
可转念一想,自己还捏着她杀人的把柄,陈小芳终究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,那点失落瞬间烟消云散,嘴角勾起一抹猥琐又得意的笑。
他扒拉了几口饭,心里暗忖: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,反正晚上有的是时间,到时候看她往哪躲!
而这时,已经骑了一个多小时自行车的陈小芳,早已大汗淋漓,衣衫紧紧贴在身上,连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黏住,狼狈不堪。
县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线里。陈小芳精神一振,加快了蹬车的速度。
进入县城后,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,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行人车辆,朝着县医院的方向骑去。
到了县医院,陈小芳把自行车停在医院门口的停车处,锁好车子,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,才迈步走了进去。
到了骨科病区,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,因为孕期反应,这种味道让她十分不适,却也让她更加清醒。恰好到了午饭时间,空气中除了消毒水味,又多了几分饭菜的香气,反衬得她的心情越发沉重。
她走到病房门口,停下脚步,深吸一口气,轻轻推开了房门。
病房里很安静,李九明躺在病床上,脸色虽苍白,看到她进来时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语气难掩欣喜:“小芳?你怎么来了?一路过来累坏了吧?”
他刚想坐起身,旁边一直守着的李叔李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李婶瞥了陈小芳一眼,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:“你咋把这满身的臭味、脏味给带进来了?我们家九明现在需要静养,他腿是残了,可身子依然金贵,是吃皇粮的人,要是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传染上了晦气,那怎么得了?”
李叔也皱着眉,眼神里满是不耐,重重地哼了一声,显然对陈小芳的到来十分抵触。
陈小芳的脚步顿在原地,心里一阵发涩,手指紧紧攥着衣角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。
李九明见状,连忙对爹娘说:“爹,娘,你们先出去一下吧,我想和小芳说几句话,这是我的私事,你们就别在这里掺和了。正好到饭点了,你们去食堂吃点东西,顺便给我带一份回来就行。”
李婶还想说什么,被李叔拉了一把,两人狠狠瞪了陈小芳一眼,才不情不愿地走出病房,反手带上了门,关门的力道之大,震得墙壁都微微发颤。
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,李九明脸上的欣喜淡了些,眉宇间染上几分纠结,低声道:“让你受委屈了,我爹娘他们就是这样,思想封建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他看着陈小芳,眼神里满是愧疚:“这些天我一直纠结着该怎么开口,爹娘本就对你的家境有看法,知道我有工作后,觉得你配不上我,要是知道你怀了孕,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。我还在养伤,暂时没法保护你,真的对不起。”
陈小芳摇摇头,走到病床边,声音放得轻柔:“我不怪他们,也不怪你,我今天来,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,就是来看看你。你好好养伤,别想太多,安心把身体调理好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“你放心,我恢复得挺好的,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装假肢了。”李九明抓住她的手,掌心温热,“倒是你,在村里还好吗?陈光明那畜生回来了没?他没再为难你吧?”
“他没回来,我在家一切都挺好的,你别担心。”陈小芳避开他的目光,沉默片刻,突然抬头认真地看着他,“九明哥,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。”
李九明愣了一下,点头道:“你说,我听着。”
“关于我肚里孩子的事,你千万别告诉你爹娘,也别对外人提起。”陈小芳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以后,我会说这孩子是陈光明的,你……你别把自己牵扯进来。我知道你爹娘对我有意见,不想因为我,让你在中间为难,更不想影响你的前途。”
“不行!”李九明立刻反驳,语气带着急切,甚至因为激动牵动了伤口,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,“这是我们的孩子,流着我的血,我怎么能让他认别人做爹?小芳,你放心,等我伤好了,找个合适的机会,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爹娘,我会娶你的,不管他们反对与否,我都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委屈。”
看着他急切的模样,陈小芳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,又很快被现实的冰冷浇灭。她吸了吸鼻子,眼眶发红,轻声问道:“九明哥,不管以后怎么样,你会永远对咱们的孩子好吗?”
李九明毫不犹豫地点头,眼神里满是郑重,紧紧握住她的手:“当然会!那毕竟是咱们的孩子,是我李九明的骨肉,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照顾好他,让他健健康康地长大,给他最好的生活,绝不会让他像我们这样受苦。”
听到这话,陈小芳终于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,眼里却悄悄泛起了泪光。
“好,我相信你。”她擦干眼泪,轻轻抽回自己的手,语气恢复了平静,“时间不早了,我该走了。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,按时吃药,早点康复。”
李九明的爹娘自始至终没提留她吃午饭的事,语气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。
而李九明,或许是粗心没顾及,或许是怕她留在这再遭爹娘冷眼尴尬,也终究没开口留她吃这顿饭。
陈小芳的心猛地一沉,先前心底那点微弱的期望瞬间被浓重的失望取代,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发涩。
她没再多停留,转身走出医院,在街上随便找了个简陋的小饭摊,匆匆扒拉了几口后,又买了包药,便跨上自行车,朝着家的方向赶去,心底的决绝又坚定了几分。
返程时,太阳已西斜,天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晚霞,给大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。
陈小芳把自行车还给了陈国强家,郑重道谢后转身离去。她浑身汗透如洗,汗味浓重,脚步沉得像灌了铅,一步步艰难挪向家的方向。
远远看着陈福道坐在院门口抽着旱烟,眼睛时不时朝远处张望着,那副急不可耐又志在必得的模样,就像蛰伏的老豺狼盯上了毫无反抗之力的羔羊,眼底满是贪婪的光,仿佛猎物早已是囊中之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