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门在身后“咔哒”一声合拢并反锁。
前一秒还是古色古香的异界卧房,下一秒,洛序已经站在了自己那间充满了现代气息的公寓次卧里。
时间紧迫,他没有丝毫耽搁,立刻摸出那台华威手机,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。
他没有选择那些需要层层审批的大型医药公司,而是直接在网上搜索“京西市医疗器械及药品批发”的关键词,很快便锁定了一家规模巨大、号称“二十四小时紧急供货”的供应商。
电话很快被接通。
“喂,你好,安康医疗。”一个听起来颇为干练的男声响起。
“你好,我需要紧急采购一批物资,量非常大。”洛序开门见山,语速极快,“我现在就要下单。”
“先生您好,请问您需要些什么?”对方显然对这种“紧急大单”见怪不怪,语气依旧平稳。
“青霉素、头孢、阿莫西林,所有广谱抗生素,每样先来一万盒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。
“还有,医用酒精、碘伏,大桶装的,有多少要多少。无菌纱布、绷带、手术缝合针线包,也是有多少要多少。”
“另外,我还需要高浓度的葡萄糖注射液和生理盐水,同样,有多少要多少。”
洛序报出了一连串清单,每一样都足以让一家小诊所用上好几年。
电话那头的男人,呼吸明显重了一些:“先生,您要的这些量……已经不是普通采购了,而且很多都是处方药,需要相应资质的。”
“我没有资质。”洛序的回答简单粗暴,“但我有钱。”
“我可以立刻给你们公司账户打五十万定金,剩下的货款,只要你们能备好货,我随时可以结清。”
“我现在就需要你们开始备货,越快越好。”
“五十万……定金?”男人的声音,终于变了调。
“对。”洛序斩钉截铁,“一个小时内,钱到不了账,你当我是在开玩笑。”
“地址发给我,我后续会安排人去提货。”
“好……好的先生!我马上把我们公司的对公账户和地址发到您的手机上!您放心,我们安康医疗的仓储能力,绝对是京西市第一!”
挂断电话,不到三十秒,一条附带了银行账户和仓库地址的短信便发了过来。
洛序毫不犹豫地打开手机银行,找到那个账户,直接转了五十万过去。
做完这一切,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。
这只是第一步。
有了这条补给线,他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便宜老爹,就多了一张保命的底牌。
他看了一眼时间,距离秦晚烟给的半个时辰,还剩下不到一刻钟。
不敢再耽搁,他再次握住钥匙,拧开了房门。
光影变换,他又回到了异界的卧房。
刚一开门,就看到墨璃和苏晚正焦急地等在门外,脚边放着几个沉甸甸的、用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箱子,以及一个塞得满满的行囊。
“少爷!你总算出来了!”墨璃一看到他,就跟见了救星似的,“金子都在这里了!足足三大箱!”
“换洗衣物和干粮也都准备好了。”苏晚指了指旁边的行囊,眼圈还是红的,“少爷,您……真的要去吗?”
“去。”洛序的回答只有一个字。
他走上前,拎起那个行囊,轻松地甩到背上。
“走吧,别让晚烟姐等急了。”
他的脸上,没有半分紧张和恐惧,反而是一种奇异的、即将奔赴某个重要战场的平静与兴奋。
这副模样,让本想再劝几句的墨璃和苏晚,都把话咽了回去。
她们发现,自己,好像有点看不懂眼前的这位少爷了。
洛府大门口的街角,秦晚烟果然等在那里。
她身下的战马通体乌黑,神骏非凡,正不耐地刨着蹄子。
在她的身后,还站着两名同样身披重甲、气息彪悍的金吾卫,眼神如同鹰隼一般,锐利地锁定在了刚走出府门的洛序身上。
“还以为你不敢出来了。”秦晚烟的声音,听不出喜怒。
“怎么会。”洛序笑了笑,指了指身后跟着抬箱子的家丁,“这不是准备盘缠嘛。”
秦晚烟没再废话,只是用下巴点了点旁边早就备好的三匹快马。
“上马。”
“是!”
洛序也不多言,将行囊交给苏晚,自己则走到一匹枣红马前,动作利落地翻身而上。
墨璃和苏晚也将金子交给那两个金吾卫看管,随后也各自跃上了马背。
“跟紧了。”
秦晚烟冷冷地丢下三个字,双腿一夹马腹,那匹乌骓马发出一声长嘶,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,瞬间冲了出去。
“驾!”
洛序大喝一声,紧随其后。
一行人,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,冲上了朱雀大街,朝着长安城北门的方向,绝尘而去。
铁蹄敲击在青石板路上,发出的“嗒嗒”声,急促而又坚定,那是奔赴国难的战鼓,也是一个青年,踏上全新征程的序曲。
三天三夜,马不停蹄。
当长安城的繁华彻底被抛在身后,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、枯黄的北方旷野时,洛序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“急行军”。
空气越来越冷,越来越稀薄,刮在脸上的风,像是带着无数细小的冰碴子。
墨璃早就没了斗嘴的力气,整个人蔫蔫地趴在马背上,只有在宿营吃干粮的时候,才会抱怨几句这日子不是人过的。
苏晚倒是默默地撑着,只是原本红润的脸蛋,此刻也多了几分苍白。
到了第三天的黄昏,连坐下的战马都开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时,走在最前面的秦晚烟,终于勒住了缰绳。
“到了。”
她清冷的声音,让精神都快麻木的洛序猛地一抬头。
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在地平线的尽头,一座巨大无比的黑色雄关,如同匍匐的远古巨兽,横亘在天地之间。
那就是雁门关。
而在雄关之前,一片巨大得望不到边际的营地,正静静地矗立在夕阳的余晖下。
无数的营帐,如同灰色的蘑菇,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平原。
炊烟,没有升起。
能看到的,只有无数面残破的、印着“虞”字的大旗,在寒风中猎猎作响。
一股混合着草木灰、铁锈、浓重血腥以及某种说不清的腐败气味,顺着风,钻进了每个人的鼻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