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陈婷闹僵后，我心里像压了块巨石，连吃饭都没胃口。陈明第二天确实去找了陈婷，可回来时脸色灰扑扑的，没等我问就耷拉着脑袋说：“陈婷说那钱是妈自愿给她的，她没逼妈，还说你要是再找她闹，她就跟妈一起搬去老家，以后再也不管咱们家的事。”
我手里的筷子“啪”地掉在桌上，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：“她不管咱们家的事？她用我的钱买房子的时候怎么不说不管？现在我要回自己的钱，她倒要搬去老家了？陈明，你就没跟她争一句？没跟她说那是我的工伤款，是我用腿换来的？”
“我争了！”陈明的声音也提高了些，却没什么底气，“可她不听啊，还跟我哭，说我帮着外人欺负她，说妈知道了会伤心。我……我总不能真逼死她吧？”
“逼死她？”我气得浑身发抖，“她拿我的钱的时候怎么不怕逼死我？念念生病没钱住院的时候，她怎么不怕逼死念念？陈明，在你眼里，到底谁是外人？我和念念是你的家人，还是你妈和陈婷是你的家人？”
陈明低下头，双手抓着头发，好半天才嘟囔：“都是家人……秀，你别总揪着钱的事不放行不行？日子还得过，总这么吵，家里也不得安宁。”
“我揪着钱不放？”我看着他陌生的脸，心一点点冷下去，“那是十万块！是我差点废了一条腿换来的！不是十块二十块！你让我怎么不揪着？你要是能挣大钱，能让我和念念过上好日子，我用得着这么在乎这笔钱吗？”
陈明猛地抬起头，眼睛通红：“我没本事！我挣不到大钱！你是不是早就嫌弃我了？嫌弃我穷，嫌弃我没本事给你好生活！”
“我要是嫌弃你穷，当初就不会嫁给你！”我擦干眼泪，声音发颤，“我嫌弃的是你没担当！嫌弃你只会护着你妈和你妹妹，从来不会站在我和念念这边！嫌弃你眼睁睁看着我们受委屈，却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敢说！”
那天的争吵像一场没烧透的火，闷在心里，连空气都变得粘稠。接下来几天，我们没再说话，家里静得可怕。陈明每天早出晚归，回来就躲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，要么就早早睡了，连看都不看我和念念一眼。
直到周五晚上，我哄念念睡着后，坐在客厅里想找陈明谈谈离婚的事——我已经想清楚了，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，只会把自己拖垮，不如趁早分开，至少我还能带着念念好好过日子。
我刚开口说“陈明，我们谈谈”，他就猛地站起来，打断我：“你要是还想谈钱的事，就别说了。我累了，想早点睡。”
“我想谈离婚。”我看着他的背影，声音很轻，却很坚定。
陈明的身子僵住了，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，眼神里满是震惊：“你……你真要跟我离婚？就因为陈婷不肯还钱，就因为我妈说了几句重话？”
“不只是因为这些。”我深吸一口气，“是因为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，受够了你永远把你妈和你妹妹放在第一位，受够了我和念念在你心里永远是次要的。陈明，我们离婚吧，对大家都好。”
“我不同意！”陈明的声音一下子高了，“念念还这么小，她不能没有爸爸！你要是跟我离婚，念念以后怎么办？你一个人带着她，怎么挣钱养她？”
“这些不用你操心。”我站起身，拄着拐杖往房间走，“我会找工作，会好好养念念，不会让她受委屈。离婚协议我会尽快拟好，你看看没意见就签字。”
“你别逼我！”陈明突然抓住我的胳膊，力气大得让我生疼，“我知道我错了，我会改！我以后会跟我妈好好说，会跟陈婷慢慢磨，肯定能把钱要回来一部分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，别离婚，好不好？”
我看着他眼里的恳求，心里软了一下，可一想到之前的一次次失望，又硬起心肠：“陈明，机会我给过你很多次了，是你自己没珍惜。这次，我不会再回头了。”
陈明的手慢慢松开，眼神一点点暗下去。他站在原地愣了很久，突然说：“既然你非要这样，那……那我们先分房睡吧。你住卧室，我住客厅沙发。等你想通了，不离婚了，我们再好好过日子。”
我愣住了，没想到他会提出分房睡。我看着他，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——他宁愿睡沙发，也不愿意面对我们之间的问题，不愿意真正为我和念念做点什么。
“随便你。”我转过身，走进卧室，关上了门。
躺在床上，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，眼泪无声地掉下来。结婚三年，我以为我们能一起好好过日子，能把念念养大，能有一个温暖的家。可现在，家不像家，丈夫不像丈夫，连最基本的公平和尊重都没有。
半夜，我听见客厅里传来陈明压抑的咳嗽声。他有支气管炎，一受凉就会咳嗽。客厅的沙发又小又硬，晚上温度低，他肯定冻得难受。我心里有点不忍，想起来给他拿条被子，可转念一想，这是他自己选的，是他不愿意面对问题，不愿意护着我和念念，我凭什么心疼他？
我翻了个身，把脸埋在枕头里，强迫自己睡着。可脑子里全是以前的事——刚结婚时，陈明骑着电动车带我去看电影，路上风很大，他却把外套脱下来给我穿；念念出生时，他抱着念念，笑得像个傻子，说以后要好好挣钱，让我们娘俩过上好日子。
那些画面像刀子一样，割得我心疼。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，不知道他怎么会从那个疼我护我的男人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。
第二天早上，我醒的时候，客厅里已经没人了。陈明应该是早早去工地了，茶几上放着他煮好的粥，还有一个剥好的鸡蛋。我看着粥和鸡蛋，心里五味杂陈——他总是这样，在小事上对我好，可在大事上，却永远站在别人那边。
我没喝粥，也没吃鸡蛋，只是给念念冲了奶粉，抱着她坐在窗边。阳光照在念念的小脸上，她笑得很开心，小手抓着我的头发，咿咿呀呀地喊着“妈妈”。
我看着女儿的笑脸，心里暗暗发誓：不管有多难，我都要跟陈明离婚，都要带着念念离开这个让人委屈的家。我要找一份工作，好好挣钱，好好养念念，让她在没有争吵、没有委屈的环境里长大。至于那笔工伤赔偿款，我也一定会要回来，那是我和念念的保障，谁也不能抢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