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地点:第五方舟(the Fifth Ark) - 内部】
飞艇在剧烈的颠簸中冲入了第五方舟的入口。这是一个隐藏在“茧”深处的古代遗迹,据说是为了训练路希而建造的场所。
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,飞艇迫降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。众人狼狈地爬了出来,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感到一阵压抑。
这里不同于异迹的水晶风格,而是充满了冰冷的机械感。四周是高耸的金属墙壁,无数红色的警戒灯在黑暗中闪烁,仿佛无数双窥视的眼睛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油污味和魔晄废料的气息。
“这就是……第五方舟?”霍普看着四周,声音有些颤抖,“感觉……好像监狱。”
“也许就是监狱。”雷霆冷冷地说道,“用来关押那些不听话的路希。”
“巴尔安德斯那混蛋在哪里?!”斯诺愤怒地大喊,“出来!我要亲手宰了你!”
“别喊了。”凯因打断了他,“这里只有机关和怪物。看来他给我们准备了一场盛大的‘欢迎仪式’。”
话音刚落,四周的黑暗中亮起了无数红点。
——脉冲自动士兵(pulsework Soldier)
数百个机械士兵从阴影中走出,它们手持光束武器,动作整齐划一,散发着肃杀的气息。
“数量有点多啊。”萨兹举起双枪,“不过正好拿来出气!”
战斗爆发。
在凯因的带领下,众人势如破竹。经历了之前的种种战斗,他们的配合已经越来越默契。雷霆和云芳负责近战突击,萨兹和霍普负责远程支援和魔法干扰,斯诺则充当坚实的肉盾。
而凯因,依旧是那个游走于战场边缘的死神。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必杀,每一次闪避都完美无缺。
一路过关斩将,他们来到了方舟的深处。
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竞技场,四周环绕着高耸的看台,仿佛是为了某种古老的仪式而建。而在竞技场的中央,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,静静地伫立着。
那是西德·雷恩斯。
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的骑兵队军装,但此刻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。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,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因他体内涌动的魔力而颤抖。
“希德?!”斯诺惊讶地叫道,想要上前,却被雷霆伸手拦住。雷霆手中的烈焰佩剑依然紧握,她对这个一直隐藏极深的男人始终保持着警惕。
西德缓缓转过身,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苦涩而复杂的笑容。
“欢迎来到试炼的终点,路希们。”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,仿佛换了一个人,“在这里,你们将迎来最终的抉择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?”斯诺不解地问道,“你是来帮我们的吗?”
“帮你们?”西德摇了摇头,他缓缓解开了衣领,露出了胸口那个已经开始焦黑、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烙印,“我是来……引导你们走向毁灭的。”
“路希的烙印?!”香草捂住了嘴,“希德……你也是路希?!”
“没错。”西德看着那个烙印,眼中充满了厌恶,“很久以前,我就已经是路希了。我是圣府的路希,是被巴尔安德斯选中的……走狗。”
凯因静静地看着他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早在林德布尔姆号上与西德独处时,他就隐约察觉到了这股气息。
“为什么要瞒着我们?”斯诺质问道。
“因为这是我的使命。”西德的眼神变得空洞,“圣府的法尔希命令我,协助下界的路希,也就是你们。给你们提供情报,给你们提供交通工具,引导你们来到这里……就是为了让你们获得更强的力量,早日变成‘诸神黄昏’,去摧毁‘茧’。”
“摧毁‘茧’?”霍普难以置信,“可是……法尔希不是为了保护人类才存在的吗?”
“那只是谎言。”西德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绝望,“创造了法尔希和人类的神,在很久以前就抛弃了这个世界,不知去向。法尔希们失去了主神,就像失去了父母的孩子。它们目睹了几百年来人类的战争与自相残杀,认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。它们想要重建这个荒乱残缺的世界,唯一的办法就是……再次唤回神的降临。”
“唤回神?”云芳皱眉。
“是的。”西德点了点头,“而要打开通往神之领域的大门,需要献祭无数的生命。这就像是一场盛大的葬礼,只有用数千万人的鲜血作为祭品,才能让神听到呼唤。而创造并维持‘茧’的法尔希无法亲手毁灭自己创造的东西,所以……它们需要你们,需要下界的路希来充当这个刽子手。”
真相,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原来,他们所经历的一切,他们的逃亡,他们的反抗,甚至连他们的存在本身,都只是神明为了自我满足而编排的一场闹剧。
凯因听到这里,心中猛地一动。他想起了在坠落布雷萨湖的途中,那个在不可视世界深处注视着他的存在——原初女神穆因。难道那个注视,就是希德口中那个抛弃了世界的神?
“这就是真相。”西德看着陷入沉默的众人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“作为路希,我必须服从法尔希的命令。我应该看着你们变成怪物,看着你们毁灭世界。但是……”
他握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。
“我也是人。我也曾有过梦想,有过想要守护的东西。我不甘心就这样成为神的傀儡!我不甘心看着这个世界因为神的任性而毁灭!”
一股狂暴的魔力从他体内爆发出来,将周围的碎石震飞。
“所以,我要反抗!”西德大吼道,“我要在这里杀了你们!只要你们死了,法尔希的计划就会失败!‘茧’就能得救!这就是我……作为一个人类,最后的意志!”
“希德……”斯诺看着他,眼中闪过一丝悲哀,但更多的是敬意。
为了对抗被赋予的使命,为了守护人类的未来,他不惜背负背叛者的骂名,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。这才是真正的……英雄。
“来吧!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活下去的资格!”
西德怒吼一声,全身被耀眼的光芒包裹。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,背上长出了巨大的水晶羽翼,双手化作锋利的利爪,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半人半兽的战斗形态——路希·希德(cid Raines metamorphosis)。
战斗爆发了。
这是一场悲壮的对决。希德拥有着超越普通路希的强大力量,他的速度快如闪电,魔法威力惊人。
“炽天使之翼!”
希德双翼一振,无数光羽如同利剑般射向众人。
“躲开!”凯因大喝一声,手中的阎魔刀瞬间出鞘,斩出一道空间裂缝,将大部分光羽吞噬。
在众人的围攻下,尤其是凯因那无视防御的空间斩击,希德最终还是败下阵来。
轰——!
巨大的爆炸将希德轰飞,重重地摔在地上。他身上的水晶羽翼碎裂了大半,变回了人形。
他躺在地上,大口喘着气,眼中的红光逐渐消退,恢复了清明。
“做得好……”他看着围上来的众人,虚弱地笑了笑,“看来……你们真的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……”
“希德!”斯诺扶起他,想要为他治疗。
“没用的……”希德摇了摇头,“我的时间到了。违抗使命的代价……就是变成水晶。”
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,那是结晶化的前兆。
“不要像我一样……被使命束缚……”希德看着凯因,眼中闪过一丝解脱,“如果是你……如果是你们……一定可以……”
说完,他的身体彻底化作了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雕像,脸上依然挂着那个释然的笑容。
众人的心情沉重无比。希德的死,让他们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路希命运的残酷,也让他们更加坚定了反抗的决心。
“我们……也会变成那样吗?”霍普低声问道,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。
“不会。”雷霆站起身,看着希德的水晶,眼神变得无比坚定,“我们一定会活下去。为了希德,为了塞拉,也为了我们自己。我们绝不会让巴尔安德斯的计划得逞!”
“没错!”斯诺握紧了拳头,“我们要保护‘茧’!保护这里的所有人!”
然而,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云芳忽然开口了。
“保护?”她冷笑了一声,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,“怎么保护?如果不完成使命,我们就会变成尸骸。如果我们死了,或者变成了怪物,谁来保护‘茧’?谁来保护……大家?”
众人都愣住了,看向云芳。
云芳低着头,手中的长矛微微颤抖。她是那个在几百年前就变成路希的人,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变成尸骸的痛苦,也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现在的这群伙伴。
“我不在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。”云芳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,“我只在乎你们。这段时间,我们一起战斗,一起逃亡……你们是我最珍贵的伙伴。只要能让大家活下去,哪怕要我毁灭这个世界,我也在所不惜!”
一边是世界的存亡,一边是伙伴们的性命(如果不完成使命就会变成尸骸),这种两难的抉择让她几近崩溃。她不想看到斯诺变成怪物,不想看到霍普死在绝望中,更不想看到香草、雷霆和凯因倒下。
“云芳!你在说什么?!”雷霆喝道。
“我在说……如果只有毁灭‘茧’才能救大家,那就毁灭它好了!”
云芳的情绪彻底失控了。她胸口的烙印爆发出耀眼的红光。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!!!”
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,空间被撕裂。
一条巨大的、全身覆盖着黑色龙鳞、双翼遮天蔽日的巨龙从虚空中降临!
那是巴哈姆特(bahamut)。
龙王降临。
它是云芳的召唤兽,也是她内心深处那股想要守护同伴、却又害怕失去他们、甚至为了守护不惜毁灭一切的矛盾与绝望情感的具象化。
巴哈姆特一出现,并没有听从云芳的指挥,而是仰天长啸,随后巨大的龙爪狠狠地向着在场的所有人拍来!
召唤兽并非宠爱,而是试炼。当路希内心动摇、绝望时,它们就会出现,给予死亡的解脱,除非路希能战胜它们,证明自己的意志。
“大家小心!”凯因大喝一声,拔出阎魔刀迎了上去。
“注意防守周边”斯诺架起盾牌,挡住了一次龙息喷吐。
“它是来杀我们的!”雷霆手中的剑光芒大盛,“如果不打倒它,我们都会死在这里!”
战斗再次爆发。巴哈姆特的力量远超之前的任何召唤兽,它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毁灭性的威力。
但在众人的合力下,尤其是凯因那无视防御的空间斩击,巴哈姆特最终还是被压制住了。
“云芳!你也来帮忙!只有你能驾驭它!”雷霆对着还在发愣的云芳喊道,“你是我们的同伴!如果你放弃了,我们才会真的绝望!”
云芳看着那个肆虐的巨龙,又看了看为了保护彼此而奋战的同伴们,眼中的迷茫逐渐消散。
“没错……我不能就在这里放弃!我们要一起活下去!”
她握紧长矛,冲向了巴哈姆特。
在众人的协助下,云芳成功地让巴哈姆特臣服。光芒散去,巨龙化作图腾回到了她的烙印中。
云芳跪在地上,大口喘着气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她低声说道,“我差点……”
“没事了。”雷霆走过去,虽然语气依旧冷淡,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,“我们是同伴。有什么困难,一起扛。”
云芳看着雷霆,又看了看周围虽然受了伤却依然关切地看着她的众人,眼眶湿润了。
“嗯。一起扛。”
就在众人重整旗鼓之时,方舟的最深处,一扇通往未知的大门缓缓打开。
那是通往“下界(Gran pulse)”的传送门。
“那里……就是下界吗?”霍普看着门后那片荒凉而原始的大地,眼中充满了未知与不安。
“巴尔安德斯想让我们去那里寻找力量,成为诸神黄昏。”凯因看着那扇大门,眼神深邃,“但也许……那里也隐藏着打破这个死局的线索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去下界?”斯诺问道。
“留在‘茧’里,我们只会变成瓮中之鳖,或者变成尸骸。”雷霆握紧了拳头,“既然没有退路,那就去闯一闯。也许在那个被遗忘的世界里,我们能找到真正属于人类的希望。”
众人相视一眼,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心。
“好!那就去下界!”斯诺大喊一声,“我们一起去!”
随着引擎的轰鸣,一艘备用的飞空艇冲出了“茧”的束缚,飞向了那个传说中充满魔物与荒蛮的、真实的世界——大脉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