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里,情势危急。小军力大无穷,状若疯虎,江景辞虽身手不凡,但面对这种被邪物加持的疯狂,也只能勉强招架,护着林诗语不断后退,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。
江凌雪被无数野鬼怨念纠缠,无法脱身,心急如焚。她知道必须尽快打破僵局!
“哥!坚持住!”江凌雪娇叱一声,不再保留。她咬破指尖,以自身精血在虚空快速绘制了一个复杂的血色符文——“引煞焚阴符”!此符威力巨大,但消耗也极巨,能强行吸引并净化一定范围内的所有阴煞之气!
“天地无极,乾坤借法!万煞归宗,真火焚阴!敕!”
血色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!如同在黑暗中点燃的烽火,一股强大的吸力以符文为中心爆发开来!院子里那无数混乱、狂躁的野鬼怨念,如同飞蛾扑火般,被强行从四面八方拉扯、汇聚向那血色符文!
附身在小军身上的野鬼们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,发出惊恐的尖啸,试图脱离宿主逃窜,却被符文的吸力牢牢锁住!小军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、扭曲,脸上青黑色的血管纹路剧烈蠕动,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!
江凌雪脸色苍白如纸,维持这个符咒对她来说是巨大的负担。她强撑着,将符文猛地推向院子中央的空地!
“爆!”
轰——!
血色符文轰然炸开,化作一团巨大的、燃烧着金色边缘的赤红火焰!这火焰并非凡火,而是至阳的净煞真火!被吸入其中的野鬼怨念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哀嚎,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,迅速被净化、蒸发!
小军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,猛地喷出一口黑血,然后软软地倒在地上,昏迷过去,脸上的青黑色纹路也快速消退。
院子里那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和无数窥视感,也随之烟消云散。阴风止歇,只剩下真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。
危机解除。
江凌雪脱力地跌坐在地,几乎虚脱。
江景辞松了一口气,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,顿时感到手臂上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。他低头查看伤口,眉头微蹙。
林诗语从他身后探出头,看着院子里燃烧的真火和昏迷的小军,又看向江景辞手臂上那几道清晰的、还在渗血的抓痕,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。她张了张嘴,想说点什么,比如“谢谢”,或者“你的手没事吧”,但话到嘴边,看着他那冷硬依旧的侧脸,想起刚才他那声冰冷的质问和自己那声客气的“江总”,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。
她默默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纸巾和一小瓶消毒喷雾,递到他面前,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:“……处理一下伤口吧。”
江景辞看着她递过来的东西,和她那依旧低垂着、不肯与他对视的眉眼,心中那股刚因战斗结束而稍缓的烦闷,再次汹涌而至。他没有接,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沉沉地看着她,语气带着一种压抑着的、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挫败和坚持:
“林诗语,我只是想知道,你为什么……”
“哥!”江凌雪虚弱却及时地打断了他,她撑着站起来,走到两人中间,语气带着疲惫和解围的意味,“先处理正事。阿凯,你们赶紧把小军送医院检查。这里已经没事了。”
江景辞的话被打断,他看着林诗语明显松了口气、甚至带着一丝逃离意味地迅速收回手,转向江凌雪的模样,所有未竟的话语都化作了喉间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。他抿紧薄唇,不再看她,自顾自地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,略显笨拙地按住手臂上的伤口。
林诗语扶着江凌雪,帮忙收拾东西,准备离开。自始至终,她没有再去看江景辞一眼,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同行者。只是在他看不见的角度,她的目光偶尔会掠过他手臂上那抹刺眼的红色,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心疼与黯然。
她知道他刚才想追问什么。可她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,或者说,她不敢给出那个真实的答案。
就这样吧。他是江氏集团的总裁,是凌雪偶尔需要拉来帮忙的哥哥。而她,只是江凌雪的闺蜜。这条界限,她必须划清,也必须守住。哪怕心里再难受,也比将来彻底沦陷、无法自拔来得好。
回程的车上,气氛比来时更加凝滞。江景辞闭目靠在椅背上,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。林诗语和江凌雪坐在后座,小声交谈着,内容仅限于刚才的事件和后续安排。
江凌雪看着身边强装镇定的好友,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浑身低气压的兄长,心中无奈叹息。这层窗户纸,看来是越糊越厚了。一个追问不得,一个逃避不休,这场拉锯战,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。而她这个夹在中间的妹妹,除了看着,似乎也做不了什么。
车子驶离了荒凉的落雁坡,朝着灯火通明的城市驶去。车窗外是繁华的夜景,车内却是一片冰冷的沉默。某些问题被问出了口,却没有得到回答,反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,激起了更深、更复杂的涟漪,无声地荡漾在三人之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