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‘窃火者’……的气息?!”
“……你……到底……是谁?!”
那宏大、古老、混合着无尽愤怒与一丝惊疑的意志,如同亿万道雷霆直接在灵魂深处炸响,震得林凡眼前一黑,本就混乱的意识几乎要彻底崩散!身体在穿过那空间涟漪的瞬间,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、揉捏,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!
“窃火者”?!
是在说我?!
林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,但此刻他连思考的余力都没有,只能凭借着求生本能,死死守住“源痕”带来的最后一丝清明,任由那空间传送的力量将他抛飞、坠落!
噗通!
这一次,他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,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,眼前金星乱舞,耳中嗡鸣不止。
他趴在地上,剧烈地喘息着,贪婪地呼吸着与此前那片湖泊区域截然不同的空气。这里的空气干燥、沉闷,带着一股陈腐的灰尘和金属锈蚀的气味,灵能浓度也远不如外面,那股令人窒息的王座威压更是被大幅度削弱,仿佛被这处空间隔绝了大半。
暂时……安全了?
他艰难地抬起头,环顾四周。
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、人工开凿而成的石室,风格古朴、粗犷,墙壁上镶嵌着一些早已失去能量的、造型奇特的晶体灯盏。石室内部空旷无比,只有在中央位置,矗立着一个约一人高的、由某种暗灰色金属铸造的方形基座。基座表面刻满了与韩冰地图上类似的、复杂难明的暗红色符文,此刻这些符文正如同呼吸般,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幽光。
而在基座之上,静静地摆放着一本……书?
那并非纸质或皮质,而是一种非金非玉、闪烁着柔和金属光泽的材质制成的书册,封面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,只有一种历经无尽岁月的沧桑感。书籍紧闭着,散发着一种内敛而浩瀚的信息波动。
这里就是韩冰地图指引的最终目的地?这书本,就是她想要自己找到的东西?
林凡挣扎着想要站起,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完成。强行催动“源痕”与“神骸”对抗王座,又经历了空间传送的撕扯,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。
他只能艰难地翻过身,仰面躺在地上,感受着身下冰冷的岩石传来的凉意,一点点汇聚着体内残存的力量。
手腕上的“源痕”依旧传来微弱的灼热感,似乎在提醒着他外面那晶骸王座的愤怒并未平息。右臂内的“神骸”碎片则在失去了王座直接的召唤后,重新变得“温顺”起来,但那深层次的共鸣感并未消失,只是潜伏了下去。
“窃火者……”林凡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,心中充满了疑惑。那王座为何会如此称呼他?是因为他手臂上的“神骸”碎片?还是因为他手腕上的“源痕”?或者……是因为他刚才强行干扰了仪式,打开了这条真正的路径?
休息了不知多久,直到体内的剧痛稍微缓解,枯竭的能量恢复了一丝,林凡才勉强用手臂支撑着,半坐起来。他看向石室中央那金属基座上的书本,那无疑是此地最特殊的存在。
他深吸一口气,尝试调动一丝微弱的“源痕”之力,化作无形的触须,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本金属书籍。
就在“源痕”的力量触碰到书册的瞬间——
嗡!
那原本沉寂的金属书籍,封面之上,突然亮起了一个与林凡手腕上“源痕”印记一模一样的、暗红色的螺旋纹路!纹路闪烁着,仿佛在确认着什么。
紧接着,书籍无声无息地自动翻开!
没有书页翻动的声响,展开的书页上,也并非文字,而是如同全息投影般,浮现出无数流动的、由暗红色光点构成的复杂图案、立体模型以及一些林凡完全无法理解的、蕴含着规则波动的符号!
一股庞大、古老、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客观性的信息流,如同决堤的江河,顺着“源痕”建立的连接,猛地涌入林凡的意识!
“呃!”林凡闷哼一声,只觉得脑袋仿佛要炸开!这信息流太过庞大,远超他之前接收过的任何信息!若非有“源痕”作为缓冲和引导,他的意识恐怕会在瞬间被冲垮!
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,去理解、去接收这些信息。
这些信息,并非某种具体的知识或功法,更像是一份……记录?一份关于“最初之源”、“神骸”、“源痕”以及……“窃火者”的……古老观测记录与推演报告!
碎片化的画面和信息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:
——他看到了那引发“暗影灾变”的、无法形容其形态与色彩的“最初之源”,如同宇宙的癌变,撕裂维度,将自身的规则碎片泼洒向无数世界……
——他看到了“神骸”的诞生,那是“最初之源”崩碎后,其蕴含的“毁灭”、“吞噬”、“混乱”等负面规则凝聚成的实体碎片,散落各方,本能地渴望聚合、渴望重现那至高的黑暗……
——他看到了“源痕”的烙印,那是“最初之源”核心法则在极少数特殊灵魂中留下的印记,是规则本身的“抗体”与“修复程序”,拥有净化、统御、平衡等正向力量,旨在阻止“神骸”的彻底聚合,或者说,引导其走向另一种未知的“归源”……
——他还看到了……“窃火者”!那并非指代某个具体的人或种族,而是指代一种行为,一种现象!指的是那些在“最初之源”崩碎后,并非被动承受其规则碎片(无论是“神骸”还是“源痕”),而是主动地、以一种近乎掠夺的方式,去研究、解析、甚至试图……掌控和重构这些规则力量的个体或势力!
铁鹰的“造神计划”是窃火!
“净廷”收集和研究异常物品是窃火!
甚至……他林凡,此刻试图理解并掌控“源痕”与“神骸”的力量,从某种意义上,也是在……窃火!
那晶骸王座,显然是由一块庞大无比的“神骸”核心,在漫长岁月中自主演化形成的、接近完整规则聚合体的雏形!它本能地憎恶一切“窃火者”,因为“窃火者”的行为,会干扰、甚至破坏它最终聚合的进程!
而他林凡,身负“源痕”与“神骸”,又强行闯入了它的领域,干扰了它的仪式,打开了隐藏的路径,无疑被它标记为了最需要清除的……大敌!
信息的洪流还在持续,但林凡已经抓住了最关键的部分。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,也明白了“源痕”与“神骸”的本质对立与统一。
这本金属书籍,更像是一个古老的“监控终端”或者“数据库”,记录着关于这场波及无数世界的规则灾变的核心信息。留下它的人,或者势力,似乎早就预见到了“窃火者”的出现,并留下了这份……指引?或者说……警告?
就在这时,书籍投射出的信息流中,一段被着重标记、散发着强烈警告意味的信息,引起了林凡的注意:
【警告:检测到“神骸·核心聚合体”(代号:深渊之瞳)活性持续升高,已突破临界阈值7。】
【警告:“归源之潮”引力场正在形成,所有“神骸”及“源痕”碎片进入强制吸引阶段。】
【预计“最终聚合”窗口期:97标准单位(约合:81地球日)。】
【推演结果:若“深渊之瞳”完成最终聚合,将引发“规则奇点”坍缩,当前宇宙物理常数及生命形态将发生不可逆重塑,现有文明及生命形式灭绝概率:99.98%。】
【唯一观测到之变数:“窃火者”路径。成功率:无法计算。】
97个单位?81天?!
规则奇点?文明灭绝?!
林凡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!
他之前只知道“归源之潮”危险,却没想到竟然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存亡!而留给他的时间,竟然只剩下不到三个月?!
那所谓的“变数”——“窃火者”路径,指的是像他这样,试图掌控规则力量的人?成功率无法计算……是生是死,皆在一念之间?
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,让林凡几乎喘不过气。
然而,就在这极致的压力与信息的冲击下,他手腕上的“源痕”,那暗红的螺旋印记中心,那一丝极淡的、代表“统御”意味的金色光泽,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催化剂,竟然…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变得清晰、明亮起来!
与此同时,他右臂内的“神骸”碎片,也传来一阵奇异的律动,不再仅仅是臣服或狂暴,而是多了一种……仿佛找到了某种“正确用法”般的……契合感?
信息的洪流渐渐平息,金属书籍上的光芒也黯淡下去,重新闭合,恢复了那古朴沉寂的模样。仿佛刚才那足以颠覆认知的信息爆发,只是一场幻梦。
但林凡知道,那不是梦。那沉重的使命,那迫在眉睫的危机,已经如同烙印,深深铭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中。
81天。
他必须在81天内,找到阻止“深渊之瞳”(晶骸王座)完成最终聚合的方法,或者……在“归源之潮”中,为人类,为这个世界,争得一线生机!
而他能依靠的,只有这不断进化的“源痕”,这危险而强大的“神骸”,以及……这本似乎蕴含着更多秘密的金属书籍,还有韩冰那不知是善意还是另有图谋的指引。
他挣扎着,用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左臂,支撑着走到金属基座前,伸出左手,想要将那本金属书籍拿起。
然而,他的手指在触碰到书册的瞬间,书籍却如同幻影般,微微波动了一下,并未被拿起。一段最后的信息传入他的脑海:
【权限不足。核心数据库及“规则构装蓝图”需更高阶“源痕”权限或特定“钥匙”方可解锁。】
权限不足?规则构装蓝图?
看来,这本书记载的,远不止刚才那些信息。它本身,或许就是某个强大“窃火者”留下的,对抗“归源之潮”的……武器设计图?
林凡收回手,没有强求。他知道,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对“源痕”的掌控程度,还远远不够。
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,提升实力,并找到提升“源痕”权限或者那所谓“钥匙”的方法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古老的石室和那本神秘的金属书,将其位置和特征牢牢记住。然后,他转身,走向来时的那个洞口——那空间涟漪依旧在微微荡漾,是唯一的出口。
他必须回去,回到曙光基地,整合力量,应对这场席卷世界的终极危机。外面的黑袍猎手、晶骸王座,以及其他未知的“源痕”和“神骸”持有者,都将是他前进道路上的阻碍与……磨刀石!
林凡一步踏出,身影没入那空间涟漪,消失在这间古老的石室之中。
就在他离开后不久,石室内,那金属基座之上,已经闭合的书籍封面,那个与林凡“源痕”一模一样的暗红螺旋印记旁边,一个极其微小、之前从未显现的、如同断裂锁链般的银色印记,极其微弱地……闪烁了一下。
与此同时,一段更加古老、更加隐秘、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意念低语,在这空无一人的石室内,悄然回荡,又迅速消散:
“……又一个……‘种子’……”
“……这一次……能成功吗……”
“……‘背叛’的代价……终将偿还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