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,天刚蒙蒙亮,农场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人。
六辆越野车、两辆日产佳奔、一辆货车整齐地停成一排,引擎已经启动,发出低沉的轰鸣声。
林国栋站在众人面前做最后的部署:“再说一遍行动顺序。
王胜利先出发去港口,办理手续。一小时后,我和砚明带十个人,分乘四辆越野车和一辆货车前往港口接货。
砚东和菲菲带二十人,开两辆越野车和两辆日产佳奔,在我们出发半小时后出发,沿途在预定位置设伏警戒。
所有人检查通讯设备。”
对讲机测试完毕,车辆检查无误。
王胜利第一个开车离开农场,朝港口方向驶去。
七点整,林国栋和陈砚明带领的车队也出发了。
五辆车排成一列,保持着稳定的车速,沿着预定路线向港口驶去。
七点半,陈砚东和菲菲带领的支援车队也驶出农场。
他们将在沿途的三个关键位置分散部署,为接货车队提供预警和支援。
上午八点四十分,王胜利抵达布宜诺斯艾利斯港口的行政办公区。
他熟门熟路地走进一栋五层楼建筑,来到三楼的一间办公室前,敲了敲门。
“请进。”里面传来一个干练的女声。
王胜利推门进去。办公室里,一位四十岁左右、穿着职业套装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女性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。
她就是莉莲·c·博龙,被周陌高薪聘请来全面负责南美港口资产整合与运营的战略专家。
“莉莲女士,早上好。”王胜利礼貌地打招呼。
莉莲抬起头,看到王胜利,脸上露出职业化的微笑:“王先生,准时到达。
坐吧,手续我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王胜利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。
莉莲从文件夹里取出几份文件递给他:“这是港口临时通行证,有效期三天。
这是货物提取单,上面写着你们要提取的是‘农场机械设备和种子’。
我已经和码头管理处打过招呼,十点左右靠港的‘海风号’货轮,船上的三号集装箱是你们的。
这是集装箱号码和封条号。”
王胜利接过文件仔细看了看,确认无误后收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:“谢谢莉莲女士,您办事总是这么高效。”
“这是我的工作,”莉莲淡淡地说,“另外,我注意到最近港口附近有一些不太安分的动静。
你们提取货物时,最好动作快一点,不要停留太久。”
“您是指?”
“一些军政府时期的遗留人员,”莉莲压低声音,“他们失去了正式职务,但还穿着旧军装,经常在港口附近游荡,以检查为名勒索商贩。
昨天就有一批来自巴西的木材商人被他们拦下,交了一笔‘通行费’才被放行。”
王胜利眼神一凝:“他们有多少人?
装备如何?”
“人数不定,少则五六人,多则十几人。
通常只有手枪和步枪,没有重武器。
但他们熟悉港口地形,而且打着‘安全检查’的旗号,普通商人不敢反抗。”
“明白了,谢谢您的提醒。”
王胜利站起身,“我会通知我们的人小心应对。”
莉莲也站起来,与王胜利握了握手:“祝你们顺利。
另外,请转告周先生,港口的初步整合方案我已经做好了,等他下次来南美时,我们可以详细讨论。”
“一定转达。”
离开莉莲的办公室后,王胜利走到港口的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,用对讲机联系上了林国栋:“国栋,手续已经办妥。
另外莉莲女士提醒,港口附近有军政府遗留人员活动,经常以检查为名勒索,人数五到十五人左右,装备轻武器。
你们接到货后尽快离开,不要停留。”
对讲机里传来林国栋平静的声音:“收到。
我们已经快到港口了,会注意的。”
上午九点五十分,林国栋带领的车队抵达布宜诺斯艾利斯港口。
按照王胜利提供的指示,他们直接将车开到了六号泊位。此时,“海风号”货轮已经靠港,码头工人正在忙碌地卸货。
王胜利已经在泊位边等候。
他看到车队后,走过来对林国栋说:“三号集装箱,就在那边。
我已经和码头负责人说好了,我们可以用自己的车直接把集装箱拉走。”
林国栋点点头,对身后的人挥手示意。
陈砚明带着几个人跳下车,跟着王胜利走向堆放在码头上的集装箱区域。
很快,他们找到了标有“SF-003”编号的四十英尺集装箱。
码头工人用叉车将集装箱装上其中一辆货车的拖架,固定好。
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二十分钟。
“检查封条。”林国栋说。
陈砚明上前仔细检查集装箱门上的封条,确认号码与文件上的吻合,没有被破坏的痕迹。
他对林国栋点点头:“封条完好。”
“好,出发,按原路线返回农场。”林国栋下达命令。
车队重新编组,装着集装箱的货车在中间,四辆越野车前后各两辆护卫,缓缓驶离港口。
就在车队离开港口区域,驶上通往农场的那条偏僻公路时,在距离港口约五公里处的一个废弃加油站里,几个穿着褪色军装的男人正围在一起抽烟。
其中一个满脸胡渣、肩上还挂着褪色的少尉肩章的中年男人用望远镜观察着公路。
当看到林国栋的车队驶来时,他放下望远镜,对同伴们咧嘴一笑:“肥羊来了。
五辆车,其中一辆拉着集装箱,看车辙印,里面装的东西不轻。”
另一个年轻些的士兵打扮的人问:“罗伯托少尉,要拦吗?”
“当然要拦,”被称作罗伯托少尉的男人吐掉嘴里的烟头,“这么大的集装箱,里面肯定有好东西。
老规矩,先以安全检查为名拦下来,看看是什么货。
如果是值钱的东西,就收一笔‘特别通行费’。”
“他们看起来有护卫,”一个比较谨慎的士兵说,“前后都有越野车,车上的人看起来不像普通商人。”
罗伯托不以为意:“怕什么?我们穿着军装,他们敢反抗就是袭击现役军人。
再说了,我们十几个人,十几条枪,还怕他们不成?
去,把路障拖出来,设卡。”
几个士兵从加油站后面拖出几个破旧的路障桶,横放在公路中间。
罗伯托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军装,带着其余的人站在路障后,等待着车队靠近。
与此同时,在车队前方约一公里处,提前部署在此的菲菲正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前方路况。
当她看到废弃加油站前的路障和那些穿着军装的人时,立刻拿起对讲机:“国栋,前方一公里处有路障,至少十二人,穿着旧军装,持有步枪,正在设卡。
看起来是要拦路检查。”
对讲机里沉默了两秒,传来林国栋冷静的声音:“收到。
车队减速,但不要停车。
砚东,你那边能看到情况吗?”
陈砚东的声音从另一个频道传来:“能看到,我在你们后方八百米的小坡上。
需要我带人从侧面绕过去吗?”
“先不急,”林国栋说,“看看他们想干什么。
所有人注意,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开枪。
重复,不要先开枪。”
“明白。”
“收到。”
对讲机里陆续传来各车的回应。
车队保持着大约四十公里的时速,继续向前行驶。
随着距离拉近,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路障和站在路障后的那些人。
罗伯托少尉举起手,示意车队停下。
他身后,十几名穿着各式旧军装的男子或站或蹲,手中的步枪虽然老旧,但都指向了车队的方向。
林国栋坐在头车的副驾驶座上,透过车窗观察着前方的状况。
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大腿,大脑快速分析着局势:
对方十二人,站位分散但缺乏战术素养;
武器以老式步枪为主,可能还有几把手枪;
打着军方的旗号,但服装杂乱,显然不是正规部队。
“停车。”林国栋平静地说。
车队在距离路障约二十米处缓缓停下。
林国栋推开车门,独自一人走了下去。
他没有带武器,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,脸上带着一种礼貌但疏离的表情。
罗伯托少尉看到只有一个人下车,而且手无寸铁,心中更加笃定。
他向前走了几步,用带着浓重西班牙语口音的英语说:“安全检查!
请出示你们的通行证件和货物清单!”
林国栋用流利的西班牙语回答:“长官,我们的证件齐全,货物是农场用的机械和种子。
这是港口管理部门开具的通行证和货物提取单。”
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莉莲准备的文件,但没有立即递过去,而是拿在手里。
罗伯托少尉皱了皱眉,他没想到对方西班牙语这么流利。
他伸手说:“文件给我检查。”
林国栋向前走了几步,在距离罗伯托大约五米处停下,将文件递了过去。
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过于防备,又能保证在发生突发情况时有足够的反应时间。
罗伯托接过文件,装模作样地翻了翻。
他其实根本不在乎文件的内容,只是想找个借口检查集装箱。
看完文件后,他抬头说:“文件没有问题。
但按照规定,我们需要开箱检查货物,确保没有违禁品。”
林国栋的表情没有变化:“长官,集装箱的封条是海关封条,如果擅自打开,可能会破坏海关的监管程序。
如果您坚持要检查,可以联系港口海关,由他们派人来开箱检查。”
“我说检查就检查!”
罗伯托提高了音量,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,“我是港口安全检查官,有权检查任何可疑货物!
现在,把集装箱打开,否则我有理由怀疑你们走私违禁品!”
随着他的话音,他身后的十几名士兵哗啦一声,纷纷将枪口抬高了角度,对准了林国栋和车队。
林国栋的目光扫过那些枪口,又回到罗伯托的脸上。
他的声音依然平静:“长官,我可以配合检查。
但开箱需要专用工具,我们的车上没有。
如果您有工具,可以派人过来开箱。”
这个回答让罗伯托愣了一下。
他确实没有准备开箱工具,他们平时勒索的都是些小商贩,打开货车篷布就能看到货物,根本不需要对付集装箱。
就在罗伯托犹豫的这几秒钟里,对讲机里传来菲菲压低了的声音:“栋哥,他们右侧三点钟方向的废弃房屋二楼窗口,有一个狙击手,刚刚就位。
需要我处理掉吗?”
林国栋的左手轻轻敲击了一下大腿——这是预先约定的信号,表示“暂时不要动手”。
“没有工具?”
罗伯托回过神来,恼羞成怒地说,“那就把集装箱留下,你们可以走,等我们检查完了再通知你们来取!”
这个要求已经明显超出了“检查”的范畴,变成了赤裸裸的抢劫。
林国栋轻轻叹了口气,像是有些无奈地说:“长官,这恐怕不行。
这批机械是农场急需的,耽误了农时损失很大。
您看这样行不行,我们交一笔‘特别通行费’,您就当已经检查过了,放我们过去?”
听到这话,罗伯托的眼睛亮了起来。
这才是他熟悉的方式。
他装模作样地思考了几秒钟,然后说:“嗯……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情况,也不是不能通融。
这样吧,五千美元,我就当没看到这个集装箱。”
“五千美元?”
林国栋露出为难的表情,“长官,这太多了。
我们只是个小农场,拿不出这么多钱。
一千美元行不行?”
“一千美元?”
罗伯托嗤笑一声,“你当我是乞丐吗?
最少三千美元,不能再少了!”
林国栋沉默了片刻,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:“好吧,三千美元。
但我身上没有这么多现金,钱在后面的车上,我去拿。”
“快去快回。”罗伯托不耐烦地挥挥手。
林国栋转身走回头车。
上车后,他关上车门,拿起对讲机,语气瞬间变得冷静而果断:“所有人注意,对方有狙击手在右侧废弃房屋二楼。
菲菲,你盯死他,如果他有异动,立即击毙。
砚东,你带人从左侧树林迂回,切断他们的退路。
其他人,等我信号。”
“收到。”
“明白。”
“就位。”
对讲机里传来简洁的回应。
林国栋从车座下拿出一个帆布包,里面装着一叠美元钞票。
他数出三千美元,重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。
罗伯托看到林国栋手里的钱,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。他向前走了几步,伸手就要接钱。
就在这时,林国栋突然说:“长官,在交钱之前,我有个问题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罗伯托的手停在半空中。
“您真的是港口安全检查官吗?”
林国栋直视着罗伯托的眼睛,“据我所知,港口安全现在由莉莲·c·博龙女士负责,她手下的安全人员都穿着统一制服,佩戴正规证件。
而你们……”
他的目光扫过罗伯托和他手下那些人杂乱无章的旧军装:“看起来更像是军政府时期的遗留人员,穿着旧军装冒充现役军人,在港口附近勒索商贩。
我说得对吗?”
罗伯托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:“你胡说什么!
我就是安全检查官!
把钱给我,不然我就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们!”
他的手按在了腰间的手枪枪套上。
他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紧张起来,枪口重新对准了林国栋。
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。
林国栋却突然笑了,他松开手,那叠钞票掉在了地上,被风吹散了几张。
“很遗憾,”他说,“这钱你们拿不到了。”
话音刚落,他身体猛地向右侧扑倒,同时大喊:“动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