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初的纽约，暑气已经开始蒸腾。
长岛庄园的清晨依旧凉爽，周陌在阳台上练完形意拳后，回到餐厅享用早餐。
“哥哥，你今天又要去公司吗？”周小雨喝了一口豆浆问道。
“嗯，有几个重要的会议。”周陌将小笼包夹到小雨碗里。
伊莎贝尔今天穿着浅灰色的职业套装，显得干练利落。
“Abc那边米尔肯团队已经开始准备债券发行的材料了，预计九月初可以启动。”
“他们的效率比我想象的快。”周陌点头。
吴静怡轻声提醒：“小雨，你下午的钢琴课别忘了。”
“我记得的，吴姐姐。”周小雨乖巧地回答。
早餐后，周陌和伊莎贝尔乘车前往公司。
车子驶入曼哈顿时，伊莎贝尔汇报着最近的工作进展。
“米尔肯那边要求我们提供更详细的Abc资产清单，特别是电视台牌照的估值。”
她翻看着笔记，“我已经让玛丽在整理了。”
“估值要保守一些，”周陌说，“债券发行时过于乐观的估值会引起监管关注。”
到达公司后，周陌先处理了一些日常文件。
九点半，詹妮弗敲门进来。
“先生，安永的詹姆斯·威尔逊先生到了，他约了今天上午谈华尔街40号的税务方案。”
“请他到第二会议室，我十分钟后到。”周陌吩咐。
第二会议室里，詹姆斯·威尔逊已经准备好了投影设备。
见到周陌进来，他立刻起身握手。
“周先生，好久不见。
上次来找您，正好您和杜邦小姐出差了。”
“抱歉让你白跑一趟。”
周陌在李维斯旁边的位置坐下，“听说你们有了新的方案？”
詹姆斯打开投影仪，一幅复杂的税务结构图出现在幕布上。
“基于我们这半个月的深入研究，我们提出了一个全新的税务优化架构。”
他指着图表上的不同色块：“核心思路是将SpV（特殊目的载体）设在百慕大，但通过一系列中间控股公司，将实际运营主体留在美国。”
李维斯凑近周陌，低声解释：“这样做的目的是利用百慕大的免税优势，同时又不完全脱离美国税法框架，避免被认定为纯粹的避税工具。”
詹姆斯继续讲解：“具体来说，我们建议设立三层结构。
第一层是百慕大SpV，作为最终控股方；
第二层是开曼群岛的中间控股公司，负责资金调配；
第三层才是纽约的实际运营公司。”
“这样能节省多少税？”周陌直截了当地问。
詹姆斯切换幻灯片，展示了一组数据。“按照华尔街40号预计的年收入1.2亿美元计算，传统架构下每年需要缴纳约4200万美元的联邦和州税。
采用我们的新方案，可以降低到2700万美元左右。”
“节省了1500万。”
周陌点点头，“但结构这么复杂，合规风险呢？”
“这正是我们要重点关注的。”
詹姆斯严肃地说，“我们建议聘请专门的合规团队，每月审查所有关联交易，确保符合美国税法的‘实质重于形式’原则。”
李维斯补充道：“周先生，这个方案虽然复杂，但我们在迪士尼和默克制药的投资中已经有过类似结构的成功案例。”
“需要多少额外成本？”周陌问。
“初期设立费用约80万美元，年度合规成本约30万美元。”
詹姆斯回答，“但相比每年节省的1500万税款，这个投入是值得的。”
周陌思考片刻：“把详细方案留下来，我们需要内部评估一下。”
“当然。”
詹姆斯将厚厚的文件夹递给李维斯，“所有法律依据和案例参考都在里面。”
会议结束后，周陌对李维斯说：“你带团队仔细研究一下，下周给我报告。”
“明白。”李维斯抱着文件夹离开。
午餐时间，周陌和伊莎贝尔在办公室简单吃了三明治。
伊莎贝尔汇报着Abc收购的进展。
“米尔肯团队已经联系了十五家潜在投资者，初步反馈都不错。”
她翻看着邮件，“但他们要求我们提供未来五年的现金流预测。”
“让玛丽做一份详细的预测，但要保守。”
周陌说，“垃圾债券投资者最关心的就是偿债能力。
下午两点，理查德·斯通准时抵达。这位科瓦斯律所的合伙人看起来略显疲惫，但眼神依然锐利。
“周先生，这一个多月我们完成了华尔街40号的前期尽调。”
理查德打开公文包，取出几份厚厚的报告。
“先说好消息还是坏消息？”周陌问。
“产权归属基本清楚了。”
理查德翻开第一份报告，“大厦的产权确实由两家德国公司持有，但租赁权问题比我们预想的复杂。”
他指着文件上的一页：“马科斯家族通过一个设在列支敦士登的信托持有长期租赁权，而这个信托又通过多个离岸公司嵌套，结构非常复杂。”
“能梳理清楚吗？”周陌皱眉。
“我们已经雇佣了德国的律师事务所协助调查。”
理查德说，“目前看来，要完全厘清所有权益关系，至少还需要两个月。”
“债务方面呢？”
理查德切换到第二份报告：“大厦本身没有重大债务，但持有产权的德国公司有一些银行贷款，总额约800万美元。
这些债务有可能会转移到新业主身上。”
“在收购协议中必须明确债务剥离。”
周陌说，“我们不会承担任何现有债务。”
“已经在起草相关条款。”
理查德点头，“现在最大的挑战是与代持方伯恩斯坦兄弟的沟通。”
“他们不配合？”
“不是不配合，而是非常谨慎。”
理查德解释，“伯恩斯坦兄弟作为中间人，既代表德国公司，又涉及马科斯家族的利益。
他们要求所有沟通都必须通过律师进行，而且对任何文件都反复审核。”
周陌靠向椅背：“跨国资产核查的进展如何？”
“我们雇佣了菲律宾的律师事务所调查马科斯家族在当地的资产状况。”
理查德说，“同时，德国的团队正在核查两家德国公司的背景。
目前为止，没有发现重大的法律纠纷或未披露的负债。”
“但也没有完全排除风险。”周陌指出。
“是的。”
理查德承认，“这就是跨国收购的难点。
不同国家的法律体系不同，信息透明度也不同。
我们只能尽可能收集信息，但无法保证百分之百没有遗漏。”
会议室里沉默了片刻。
周陌站起身，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街景。
“理查德，我需要你做一个风险评估报告。”
他转身说，“列出所有可能的风险，按照发生概率和影响程度排序。”
“已经在准备了。”
理查德说，“下周可以给您初稿。”
“还有一件事，”周陌回到座位，“关于百慕大SpV的设立，安永提出了新的税务架构。
你需要从法律角度评估一下这个结构的合规性。”
理查德接过李维斯递来的方案概要，快速浏览后说：“结构确实复杂，但只要操作规范，在法律上是可行的。
不过我需要详细研究一下具体条款。”
会议持续到下午四点。
理查德离开后，周陌对伊莎贝尔说：“看来华尔街40号的收购比我们预想的更复杂。”
“但只要产权清晰，债务可控，就值得推进。”
伊莎贝尔说，“曼哈顿下城的地标建筑，这种机会不常有。”
周陌看了看表：“今天就到这里吧。
明天我们继续讨论Abc的进展。”
回庄园的路上，周陌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。
脑海中梳理着今天的会议内容：Abc的债券发行、华尔街40号的税务优化、产权尽调...每一个项目都牵涉巨大资金和复杂操作。
车子驶入庄园时，夕阳正在西沉。
周小雨在草坪上训练两只狸花猫玩捡球游戏，看到周陌回来，立刻跑过来。
“哥哥，今天我的钢琴老师说我进步很大！”
“很好。”周陌拍拍她的头，“继续保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