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明风的魂体在失去困杀大阵的庇护后,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。
那张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,但很快又被一种病态的冷静所取代。
他猛地张开双臂,无数黑色的魂力从他体内喷薄而出,如同一张被墨汁浸透的巨网,朝着沈蕴兜头罩下。
“小心!”
太上老祖脸色微变,手中法剑化作流光,便要斩断那张魂网。
可魂网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,仿佛穿透了空间,转眼间便将沈蕴连人带脚下的地皮一并笼罩。
辩武见状,惨白的脸上竟挤出一丝狂喜。
“师尊,她被困住了!”
“困住?”
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魂网中传出。
紧接着,一簇赤色的火焰从网眼里钻了出来。
那火焰像是男人蠕动的……
不对。
那火焰像是活物,顺着魂力构成的丝线飞速蔓延,将整张巨网点燃。
由无数怨魂凝聚而成的魂力,连半个呼吸都没撑住,便被烧成了虚无。
沈蕴从火焰中走出,毫发无损。
她抬眼看向金明风,眼神像在看一个卖力表演却演砸了的杂耍艺人。
“未免也太小看我的火了。”
金明风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什么太上老祖,什么灵渠,都不是他真正的威胁。
眼前这个嗑药跟嗑瓜子一样的女人,才是他这一生最大的仇敌。
若不是她尚且年轻,骨龄刚过百岁,怕是早就不知道成长到什么地步了。
仗着这一身能焚尽世间万物的诡异火焰,怕是整个四域都要匍匐在她脚下。
为何如今的修真界,还能出来这样的人物?
上次见她,分明还只是一名金丹大圆满的小辈而已。
金明风看了一眼不远处狼狈不堪的辩武,眼神晦暗不明。
这个亲传弟子,对他孝顺至极,堪称二十四孝好徒儿。
为了让他复活,计划了这么久,付出了所有……怎能在此功亏一篑?
罢了。
他本就是一缕残魂,肉身早已消散,不过是苟延残喘。
既如此,就让他这个做师尊的,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吧。
想到这里,金明风再也顾不得保留实力,整个魂体开始剧烈膨胀,一股毁灭性的气息疯狂外泄。
他要拼命了。
“老祖,他想自爆魂体!”
东阳真人脸色大变。
以金明风此刻凝聚的力量,哪怕只是魂体,这一爆的威力也足以将方圆百里夷为平地,寸草不生!
太上老祖面色一沉,立刻祭出一道浑厚的防御光罩,将天剑门众人护在其中。
“所有人,退到我身后,护住自身!”
可沈蕴却没有退。
她站在原地,看着那个如同充气娃娃般迅速膨胀的魂体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想自爆?你问过我了吗?”
话音刚落,她手中的焚天剑燃起一层刺目的烈焰,整个人化作一道火线,不退反进,直接冲了过去。
她要在那玩意儿彻底引爆之前,直接将他捅个对穿!
看出沈蕴想法的太上老祖目光一凝。
他将光罩留在身后,人却瞬间抽离出去,抬手跟上。
两道恐怖的剑光,一赤一白,一左一右,带着斩断法则的无上威势,狠狠地斩在金明风那膨胀到极限的魂体之上。
“啊!!!”
金明风发出一声震动神魂的惨叫。
他的魂体被硬生生斩出两道深可见骨的巨大裂口,无数怨魂在剑气下哀嚎着逃逸而出。
“师尊!”
辩武双目赤红,状若疯魔,想要冲上去救援。
可他刚一动,一道白色的身影便挡在了他面前。
灵渠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抵在他的喉咙上,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。
“你的对手是我。”
辩武几乎咬碎了后槽牙,手中法诀一变,竟是想不顾一切地强行突破,去帮助金明风。
可灵渠的剑更快。
剑光一闪。
辩武的一条手臂齐肩而断,鲜血如喷泉般狂涌。
“啊!!!”
惨叫声冲天而起。
另一边,金明风的魂体在沈蕴和太上老祖的联手攻击下,已经摇摇欲坠,眼看就要崩溃。
可他眼中的疯狂却愈发浓烈。
“你们以为……这样就能杀了我?”
话音未落,整个枯骨岭的地面再次剧烈震动。
无数道比之前粗壮数倍的黑色光柱从地底冲天而起,如同一根根男人的……
不对。
如同一根根擎天之柱,尽数汇聚在金明风那残破的魂体之上。
“这是……”
太上老祖脸色大变。
“他在吞噬地脉!”
沈蕴眯起眼睛。
这一刻,她终于明白了。
金明风之所以魂体如此虚弱,却能在短时间内变得强大,就是因为他早就留了后手,用秘法将自己的残魂与这片广袤的地脉进行了黏合。
时间久了之后,他就会彻底和地脉同化,再也不能融入肉身。
也就是说……
到那时,金明风就被彻底剥夺了再次成为修士的权利。
不过,虽然没有肉身,但只要地脉不毁,他就能源源不断地汲取力量,直到那缕残魂再也没有自己的意识。
怪不得,这老头儿说自爆就自爆。
反正爆了也死不了。
这分明就是个绑定了地图的复活点。
金明风狂笑起来,魂体上的伤口在磅礴地脉之力的滋养下飞速愈合。
“想杀我?可以!”他挑衅道,“毁了这条地脉就行。”
“不过,”他话锋一转,带着残忍的笑意,“若是毁了地脉,整个东域的灵气都将陷入紊乱。”
“届时山川崩塌,生灵涂炭,死去的人只会比现在多上千万倍!”
太上老祖的脸色铁青。
金明风所言非虚。
他终于明白对方为何选择枯骨岭这个偏僻之地图谋不轨了。
因为,这条地脉是东域的主龙脉之一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此事关系整个东域的存续安危。
若强行毁去地脉,后果不堪设想。
太上老祖手中的剑微微抬起,一时竟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。
见太上老祖僵立不动,金明风笑得愈发猖狂:“你们奈何不了我!不如放我和辩武离去。”
“否则……和我们这么耗下去的话,是你们的底蕴更厚,还是这地脉之力更加浩瀚无边?”
远处的东阳真人目睹此景,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这……这腌臜孽障!果真是祸害遗千年!”
众人皆沉默不语,面色凝重如铁。
他们对东阳真人的痛斥,无不深以为然,默然认同。
就在这片沉重的寂静笼罩全场之际,沈蕴的声音突然清晰地响了起来。
“老祖,让我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