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那又怎样?”
段梦期微微抬眼,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,“下手之人的手段你我不是没见识过。他能让金铃儿悄无声息地死去,你觉得他会是普通的凡人吗?我们现在和待宰的猪羊有什么区别?”
段梦期这番话说得没有一点毛病,张道全一下就被问住了,脸都憋红了,但一个字也反驳不了。
是啊,那老板有问题又怎样?他们现在灵力尽失,不过是比普通壮汉稍强一点的武者罢了。如果他们的敌人是这种能施展诡异手段的存在,他们无论做什么,似乎都注定是一个死局!
“难道……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坐以待毙?!”张道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,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他有点绝望了。
为什么!用不了灵气!
“一定是哪里不对劲……我们一定忽略了什么关键……”顾修搓着手,眉头紧蹙,他总觉得有一个重要的线索就在眼前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,就好像脑子里有一层薄雾,这种抓不住头绪的感觉让他无比烦躁。
他只知道,徐云还没回来,老板诡异的举动,以及花迟迟这个不稳定因素,今晚……注定凶险异常!
就在这时,“啪嗒”一声,客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。
一个人影走了进来,不是期盼中的徐云,而是那个刚刚进入猪肉铺的胖老板!
他进来之后,先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众人,目光在趴在桌上的花迟迟身上停留了一会儿,然后一言不发上了楼梯,回到了他自己二楼的房间。
整个过程,没有人说话,只有老板沉重的脚步声在众人耳中回荡。
老板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,但所有人都闻到了,闻到了老板经过时候,身上的那一股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!这味道极其新鲜,带着铁锈一样的甜腥气,他说屠宰牲畜了么?还是说……
这老板是从猪肉铺出来的,按理说身上应该带着猪骚味和油脂味,但这味道……怎么闻都觉得不对劲!更像……更像是……人血!
顾修第一个站起身,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黑着脸默默上了楼。
过了一会儿,趴在桌上的花迟迟也醒了过来,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,看了看四周,最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,也上楼回房去了。
大堂里,只剩下张道全和段梦期两人,一动不动地坐着,钉在了凳子上。
油灯烧到火苗都在抖了。
店小二开始默默地收拾桌椅,准备打烊。
段梦期看着窗外的夜色,又扫了一眼路对面那家猪肉铺,低声问张道全:“要回去吗?”她指的是回房间。
“不。”
张道全舔了舔嘴唇,他压低了声音说道,“我想……去猪肉铺看看……”
他不想再这么拖下去了。
而且,徐云这么久没回来,会不会已经遭遇了不测?而他现在到底在哪呢?
张道全看着路对面的猪肉铺,陷入了沉思…忽然,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…
…难道说?
徐云在那猪肉铺?
这个念头一旦产生,就让他打了一个哆嗦,同时,也让他生出一种冲动!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拼死一搏,弄清真相再说!
……
猪肉铺在街道对面,铺子的两边都光秃秃的墙壁,上面还有贴过一些黄纸的痕迹。
铺子外面的木架子上挂着几个空荡荡的钩子,这里应该是悬挂肉块的地方,但只是现在悬挂的肉块早已收回,但架子却没收回去,有点奇怪,难道不怕被偷?
铺子门窗紧闭,里面也是漆黑一片,死寂得让人心里直慌。
张道全和段梦期轻轻从客舍出去,隐在旁边墙壁的阴影里,紧紧盯着对面的猪肉铺。
凡事还需谨慎。
两人耐心等待着,直到确认街道上彻底空无一人,连打更声都消失在远处,才悄无声息地穿过街道,绕到了猪肉铺的后院墙外。
按常理,漆黑的夜晚是潜入的最佳掩护。但此刻,对于段梦期来说,这个想法却让她心里有点后悔。
晚上,别人不容易看见,那前提对方也得是人啊!
不过现在没时间想太多了。
“嘿咻…”
当她扒住院墙,骑坐在墙头的时候,刚坐稳当,一股莫名的不安忽然传遍她全身。
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,莫名的发抖!
要回去吗?
她真的在犹豫,直觉告诉她一旦踏入这个院子,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,前方或许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!
但是……回去?回去又能如何?
她可没忘记,客舍里昨日发生的惨状!而且楼上那个柔弱的花迟迟,也指不定是什么妖魔变得!
等着她呢!
一想到要独自面对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“同伴”,段梦期就觉得心里直发怵。
真是…
她暗骂一句,朝客舍望了一眼。从这个角度,只能看到客舍二楼的一个窗户还亮着昏黄的灯光。
就在这一眼,让她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了!
她清晰地看到,那个亮灯的窗口,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影!虽然那人影的面容模糊,但段梦期能感觉到一个充满恶意的视线,穿透了黑暗,牢牢地锁定了骑在墙头的她!
仅仅是被那视线扫过,她就感到一股刺骨的恶寒,浑身不舒服!
与此同时,客舍二楼,顾修的房间。
顾修正在盘腿尝试凝神静气,蓦地,忽然感受到隔壁房间传来一股极其微弱灵气波动……那是花迟迟的房间!
他猛地睁开眼睛。
终于要来了吗?
随后,他悄无声息地滑下床,一点点拔出枕边的长剑。
握着剑,他站在房门内侧,全身肌肉紧绷,警惕着任何一丝异动。
……
墙上,段梦期被那远处的注视吓了一跳,不再犹豫,一咬牙,跳入了猪肉铺的后院。
院子里的景象出乎意料的荒凉。右边是紧闭的铺面后门,左边原本可能种着葡萄藤和一些蔬菜,但现在早已被半人高的荒草侵占,破败不堪,看着像是多年无人打理。
无人居住?
正对着他们的,是一间独立的低矮小屋,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。
张道全门旁边的墙上取下了一把生锈的镰刀。他对段梦期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警戒周围,然后走到小屋门前,深吸一口气,举起镰刀,对着那把锈锁狠狠斩下!
“当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