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胆!”
张道全当场暴怒,抓住店小二,拿刀抵着他喉咙,“说!这是怎么回事?!为什么拿人肉做菜?!你们这黑店!”
“啊?”
店小二吓得双腿一软,差点倒地上,脸色煞白,语无伦次:“客…客官……冤…冤枉啊!我……不知道啊!这就是…就是普通的鱼…鱼汤啊……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张道全啐了一口,一把揪住小二的衣领,像拎小鸡一样拖到桌前,用力把他的头按向那口锅,“你给老子睁大眼睛看清楚!这是什么?!这是鱼吗?!啊?!”
店小二被勒得满脸通红,惊恐万状地朝着锅里看去,“就是鱼…是鱼头……客官您眼花……”
“什么?”
张道全还想说他嘴硬,靠近一看,愣住了,手上动作也僵住。
因为他发现,锅里哪有什么恐怖的人头?那分明就是一个被炖得稀烂的巨大鱼头!锅里满是乳白色的汤汁,隐约还能看见几片姜片和葱段漂浮着,怎么看这就是普通的鱼汤……
刚才那骇人的一幕,仿佛只是他眼前产生的幻觉!
“这…这……”前前后后突然发生这种事,张道全自己也懵了,一时间也结巴了。
就在这时,房门被猛地推开,客舍老板和另外几个听到动静的伙计闯了进来。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,此刻脸上带着惊疑和不满:“怎么回事?!怎么回事?!吵吵什么?!”
那被抓住的小二见来了主心骨,立刻挣扎着哭喊起来:“老板!老板救命啊!这几个外地人……他们、他们是疯子!非说咱们的鱼汤是……是……抓着我要我看!吓死我了!”
听完,老板的脸色就沉了下来,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,看了一眼持刀的张道全,又看了一眼过锅,语气非常的不客气,“几位客官,小店做的菜怎么了?有什么问题吗?若是觉得不合口味,大可直说,何必为难一个伙计?”
张道全一下子就噎住了,这让他怎么说?难道说我们刚才看到里面是颗人头?现在又变回去了?谁会信?他回望同伴,只见顾修等人脸上也充满了惊疑和困惑,显然也搞不清状况。
气氛凝固了。
这时候临久上前一步,软糯地开口:“惊扰大家了,不是菜有问题,是……是我们这位妹妹。”
她指着刚吐完眼泪汪汪的花迟迟,语气有些无奈:“她呀,从小肠胃就弱,闻不得太腥的东西。许是这鱼汤味道太冲了,她刚喝一口就受不住,全吐了……我们也是着急,怕她吃坏了身子,才想找伙计问问,能不能换点清淡的,哪怕我们多加些钱也行。绝不是有意找茬,这是误会啦!”
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,表情看着又挺真诚的,再加上花迟迟那副模样,老板脸上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。他做生意的,最怕遇到找茬的,但如果是客人自身原因,那就好办多了。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老板松了口气,脸上重新挂上笑容,“早说!姑娘家身子娇弱,理解理解。我这就让人把鱼汤撤了,给各位换些清淡的小菜和米粥来。”
很快,伙计们手脚麻利地收拾了残局,换上了新的饭菜,然后退了出去。
临久再次关上门,这次她特意贴在门边仔细听了一会儿,确认外面的人确实走远了,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。
她转过身,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,压低声音问道:“刚才……锅里的东西,你们都看清楚了吗?”
所有人,包括还在轻微抽泣的花迟迟,都重重地点了点头,脸上余悸未消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……”张道全只觉得自己被耍了,脸色很难看。但是根本找不到源头,他本以为是店里的人干的,但是看对方这样子又不太像。
临久坐下来解释道:“但我们现在灵力尽失,与凡人无异。这个镇子处处透着诡异,敌暗我明,贸然撕破脸,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,刚才若是闹起来,吃亏的肯定是我们。”
花迟迟开口,“那我们……还要在这里待多久?”她的声音很颤抖,她真的不想再看见那种景象了。
这是真要命啊!
张道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:“不知道!妈的,这鬼地方!”
段梦期看着桌上新换上来的小菜和米粥,胃里一阵阵发紧,皱眉道:“我们还吃吗?”
这个问题,让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花迟迟一听这个,赶紧飞速远离餐桌,脸上写满了抗拒,“不吃!死都不吃!我宁愿饿死,也绝不再吃这里一口东西!呜……”说完,她又忍不住干呕起来,显然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。
一想到过去几天,她可能是吃着……那种东西过来的,她就恨不得把胃都掏出来洗干净!
气氛沉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。无法使用灵力,被困在这个诡异的镇子,食物可能有问题,还有一个同伴疑似遇害并被……
这下该怎么办呢?
花迟迟蹲在地上,把脸埋在膝盖里,小声地啜泣起来。她只是一个被宗门保护得很好,从未下过山的小弟子,这一回初来这里本以为能找到什么天材地宝,回去让师父师兄们刮目相看,何曾想过会遇到如此恐怖绝望的事情?她现在只想回家,回到那个温暖安全的玉灵宗去。
就在这绝望压抑的氛围中,有人动了。
是临久。
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,她面无表情地走到桌边,目光落在那碗新盛上来的、热气腾腾的米粥上,又看了看旁边几碟翠绿的炒青菜。然后,她竟然伸出手,端起了那碗粥!
“你……”顾修下意识地想阻止。
临久却没有理会他。她端着粥,走到蹲在地上的花迟迟面前,蹲下身,“迟迟妹妹,别哭了,光哭是没用的,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想办法离开这里。”
花迟迟擦了擦眼泪,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旗袍,气质不凡的姐姐,有些哽咽: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刚刚那汤……”
刚刚那汤有问题啊!
她心中尖叫。
“那不是汤的问题。”临久轻轻打断她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,“是‘眼睛’的问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