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裴花后。
临久心中隐约浮现一个猜测。
关于石冷手中那件邪宝,她怀疑是破道灾珠之一的尘遁珠,但此物太过神秘,连典籍记载都语焉不详。
裴花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:“这些事,不如去问你外公。”
外公?
她不敢。
她心虚。
自那日被抽魂验魄后,她便再未见过那位恐怖的存在。
倒是那个便宜母亲,曾几次三番偷偷来青灵宗看她,深更半夜扒在窗外,轻声唤着“青青”,目的只为给她赠予她亲手缝制的黯辰羽衣!
所以她现在常常换着穿,相比黑红,她现在里面穿的是墨青色,也更喜欢这个颜色。
至于霓裳,她真的不再想看见了,每次来都摆出那么一副让人觉得难受的姿态,弄得自己也很难受,这种战战兢兢的感受唯有临久自己明白,毕竟她并非真正的青青啊!
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临久决定暂且搁置石冷之事。不如换个身份进城采买闲逛,至于那件宝物……
她怎么可能真的不动心呢?先前在石冷面前的淡然不过是伪装罢了。
刚要起身,忽觉身侧还有人。
定睛一看,竟是多年前她亲手交给宁火引荐入门的弟子李笑颜!
这傻小子竟孤身来锈海送人,毫无戒心,简直蠢得要死。
是猪么?
难道是因为长相的原因,导致他还以为自己很年轻嘛?在上一世,对方这个年纪早该成家立业……
讲真的,如果这家伙不是她的熟人。临久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。
既然如此…
今日落到她的手里,那就好好让他长长心!
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,她就想笑。虽然没有笑出声,但是嘴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。
李笑颜见状,不由得后退一步。
少女迎面靠近过来,轻微一拨长发,“叫什么名字?”
“李、李笑颜。”
“哦,那你一定很爱笑。”
“是…”
“你笑一笑啊。”
“我…”
我笑不出来啊。
他此刻哪笑得出来?每次对话都像在刀尖上跳舞,生怕一个不慎就身首异处。感受到对方带来的压力,他最终只能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哈哈哈!”
临久终于忍不住了,没办法,对方硬生生挤出来的笑容真的非常的好笑。
见状。
李笑颜呆若木鸡。
魔女…
这就是魔女吗?
欺人太甚!真的太可恶了。太可恨了。可恨。简直不把他当人!
不过…
她笑起来还蛮可爱的,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骇人。
“好了。”
临久强忍笑意,轻拍胸口道:“现在给你出个难题。答对了放你走…”她突然凑近,阴森森补充:“答错的话…你懂的。”
“……”
不就是死吗?
他当然知道。
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有什么可怕的,不就是一个问题吗?还能答不出来?
他在内心给自己打气。
临久在一旁看着,看他在犹豫,没有任何要催促的意思。她这副从容姿态,落入李笑言的眼中,反而让他压力更大。
“来吧!”他终于咬牙道。
“好。”
临久站直身体,居高临下地伸出食指,从他眉心缓缓下移,一直移到他的下身。在李笑颜惊恐的注视中,她的指尖突然窜出一簇火苗!
“不要!”
……
雨声淅沥烦人,已是次日清晨。
焰照旗内。
细雨如丝,将青石板路浸润得发亮。像是雾气一般朦胧。
“叮铃——”
“叮铃——”
长街尽头便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,穿透朦胧的雨幕。
驿站二楼,李笑颜推开木窗,深深吐出一口浊气。昨夜经历仍令他心有余悸,回想起来手指还在发抖,当那簇火苗扑向裤裆时,他真以为要命丧当场!
结果…
只是一个普通的火苗,烧着了他的裤子而已。对方的话,仿佛现在还回荡在他耳边。
“问题已经出完了,请你解答。”
问题?什么时候出的?李笑颜当时彻底懵了。除了裤裆着火,对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!
让我怎么解答?
他低头看着被焚烧的地方,一句话也说不出,后背都汗透了。
直到魔女指着他破损的裤子说,“火烧裤裆是什么?”
“是什么?”他颤抖着问。
“档燃(当然)。”临久一本正经。
“哈?”
这什么啊…
也太恶趣味了。
李笑颜瞠目结舌。这魔女…是要让我死得如此滑稽吗?他绝望闭眼,泪流满面。
“再给你一次机会。”临久忍着笑,突然扯着自己的裙摆问:“如果烧到我这里是什么?”
“……”
李笑颜心中松了口气,几乎算是同样的问题了,第一次他猜不出来,难道第二次还猜不出来吗?他立刻就要说出来,但是猛然卡住。
烧自己这里是“当然”,那若烧对方那里不就是“必然”了吗?我要这么说出来,会不会直接死?
“你还是杀了我吧。”
想了想他最后说出这么一句。
“……”
临久一愣,也笑不出来了,冷冷吐出一句:“真无趣。”
说罢,翩然消失在了黑暗中。
……
思绪回到驿站。
李笑颜捂着额头,“真是噩梦啊…”
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,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捡了条命。
洗漱更衣后下楼用早膳,他忽然发觉异常安静…赵小川竟整夜未归?虽说平日聒噪,但…
他下意识望向二楼紧闭的房门,这家伙居然在外玩通宵,一夜未归。
楼下连幸云师姐依旧是早早起床,正在翻看典籍。
“早。”
“师姐早。”
李笑颜回应,“师姐要吃点东西,我去带来。”
“包子就好。”
“好。”
话音刚落,街角又传来“叮铃——叮铃——”的声响。李笑颜眉头一跳,这铃声总让他想起来不妙的回忆。
街边的早茶铺子里,几个老人放下茶盏,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来处。
雨雾中渐渐显出一道窈窕身影,那是个身着穿着紫衣白裙的女子,手中撑着一柄油纸伞。
她生得一头罕见的墨蓝长发,一部分束在发后,斜插一支琉璃骨簪,剩余青丝散着。两耳下挂着珍珠坠,面上戴着白色的面纱。
而那叮铃的声音,则是她手中拿着的一个精巧的魂铃。似是注意到了驿站投来的视线,她稍稍抬伞。
“陆姐姐?”李笑颜愣住。
虽然对方戴着面纱,但是…
“这是哪家的姑娘?”卖豆腐的王婆子眯起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