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回到大街,临久便看见小蝶跌跌撞撞地从人群中穿过。
“小蝶?”
她上前呼唤。
“嗯…”
可小蝶只是简单应了一声,快速从身旁走过,径直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。
“怎么回事?”临久皱眉,灵识展开,瞬间锁定了站在湖边护栏处的宁火。她拨开人群快步走去,抬脚一下蹬在护栏上,“你对她说了什么?”临久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宁火转身,对上临久那张略带着怒气的眼睛。他一脸平静:“我只是实话实说,小蝶姑娘可能无法接受。”
“你…”临久深吸一口气,“你大可以婉拒,有必要说得那么绝情?她不过是个凡人女子,对你一见钟情,你…”
“正因为她是凡人。”宁火表情严肃,“仙凡之隔,犹如天堑。今日不断,来日只会更加痛苦……难道不是这样吗?”
临久哑口无言,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,只是小蝶离开时候的那个眼神让她…
临久心中涌起莫名的烦躁感,这情绪并非全因宁火,更多是源于自身。近来,她越发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,最恐怖的是,她能清晰的感知到,但是却控制不了被这种情绪所感染。
但眼下,该说的话还是忍不住,“宁火,我原以为你至少是个君子。”临久说完,就意识到自己有点无理了,但是她却觉得不说出来更难受!
“是你让我跟她说的。现在出事了反倒怪我?”宁火说完就转身离去。女人,真麻烦!他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,再纠缠下去,怕是真的要火了。
“我到底…”
临久在湖边找了个石凳坐下,左手轻揉着心口,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躁动,她觉得自己变得有点陌生了。
身旁不断有行人举着花灯路过,叽叽喳喳的。李笑颜已安心回家,等着宁火带他踏上修仙之路。
唯有临久独自在夜风中静坐,准确来说是发呆,眼神放空了一会儿,她趴在石桌上闭目养神。就在这时候,一只纸鹤颤巍巍飘过来,停在她头顶。
临久单手抓下来,打开,上面只写了两个字:风言。
“这么快查到了么?”
她收起纸鹤。城主府近在咫尺,足尖轻点跃上屋檐,几个起落间已至府前。
在下人引领下,她来到书房。室内灯火通明,布局却颇为奇特:一侧是屏风隔开的满架书籍,另一侧散落着几张茶桌,倒像是个待客室。
风言一身黑金色的衣服,背着身,听到门口的声音,他才缓缓转身。临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,发现书房里除了自己,没有别人了。最让她意外的是,宁火居然不在!
嚓。
身后的门被风关上,风言温和道:“这里没有其他人,不必掩饰自己。”
临久旋身一周,及腰的蓝发骤然化作墨瀑。她沉默落座,一言不发。
“罢了…”
风言本想说点什么,见她没什么兴致,那他也懒得白费口舌,便直入主题:“关于青灵宗的事情,确实有一点棘手…”
风言坐到她对面,开始讲述他所熟知的见闻,临久专心致志,如学生一般仔细听他说话。
原来,在域外,无论人族妖族,死后魂魄皆不入轮回,只会化作游魂。
而这些游魂,一只两只倒是构不成威胁,但是随着无数大大小小的争斗,游魂已经多到无法计算。也正因如此,域外才凶险异常。
但总有强者能在杀戮中崛起,风言就算是,其中之一,那时风言刚刚在灵界成名,曾在域外结识一位修炼吞魂之法的高手,自称“噬魂妖主”。
此人因失去本体,魂魄融合了数千妖魂。虽自认人族,魂体却已驳杂不堪。全靠自创的融魂之法,才能保持神智清明。而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出奇简单…
只为寻一具合适的人身,平安返回灵界。
听了一半,临久忍不住打断,“这跟青灵宗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么?”
“自然有关。”风言扬着下巴,“他能融合万千魂魄,实力堪称恐怖。这还不够说明问题?”
“你是说镇妖塔内的家伙,也会变得跟噬魂妖主一样?”临久惊道。
“差不多。”
“为什么?”
风言站起身,看着漆黑的夜,“我问过了,一个人如果甘愿献祭自己的灵魂,让大量妖魂寄宿体内,理论上是可行,但代价…”
他转过身,表情复杂,“代价是彻底丧失人性。体内魂魄会争夺主导,数千妖魂的怨念将侵蚀宿主神智。最终,此人将沦为半人半妖的怪物。虽寿元短暂,但必会先寻生前与他有仇有怨的人。”
“……”从对方都口中,临久可以得知,估计那噬魂妖主也不是什么善人,那家伙自创魂功法肯定拿不少“小白鼠”做了不少实验!要不然怎么会知晓的如此清楚?
不过眼下,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。
“你能…对付得了它么?”临久面露忧色。此刻她内心已经有了些许懊悔,对于沉舟那一脚,自己确实踢得莽撞,现在肯定也在对方对复仇名单。
唉。
这可怎么办?
她有些发愁。
“不好对付。”风言把腿翘起来,“因为它魂体强横,擅长进攻识海,境界比它高的话倒是不怕,但若是比它低,可能会瞬间变成它的傀儡。”
“变成傀儡…还能救回来么?”
她最不擅魂法,也至今未寻得相关法诀。若被盯上…不,已被盯上了!岂不死翘翘?上次锈蛇里面的魂都把她的魂魄撕成两半,若没有小羊,自己早被吃干抹净了。
而最后还让那个家伙跑路了,可见小羊对此类对手也束手无策。
如今遇上专精魂法的狠角色…
“哥。”她忽然扭捏起来,“我能不能在你这里暂住…”
“你的意思是说,你要把那个东西引到我的城里吗?”风言立刻就洞察了她那点小心思。
对他来说,别说对付这个东西了,就算是面对妖主他都能打,但那是单打独斗。若在城中打起来,盛池怕是会变成下一个玉虚京…
所以关乎自己的城,他怎么能不慎重?
这个眼神。
不就是当初看赤发鬼的眼神么?
“哈哈…”
临久干笑了两声,然后故作轻松的用手扇了下风,“怎么可能呢?我跟这件事毫无瓜葛…”
“好,那你待在城里便是…”风言看着她,“若要让我知道你骗了我,我第一个杀你。”
“……”临久猛然抬头,唇瓣微颤,眼中泛起水光:“那…我明日便走罢,找个无人处躲得远远的。”她起身欲离,泪珠在眼眶打转,“多谢城主大人告知。”
说罢决然转身。
这小魔女,似乎从来都是一个人。
走到门前。
她用力拉门,却纹丝不动。
“若真与你有干系…”身后传来平静的声音,“我不会坐视不管。”
临久猛然转身,一撩长发,泪花闪闪。听到对方的声音,她差点就破功了。
哼!
就知道,男人都吃这一套!特别是那种心软的男人,总是见不得女孩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