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烦意乱,便来城内的石湖看看。
就当是散散心了。
看着湖心处的小亭子在薄雾中,临久心境渐渐平和,这里是她初到盛池时候发现的僻静之处——
树下,柳树,石桌。
是个赏景的好地方。
指尖轻抚冰凉的石头围栏,心中一动,才想起来自己已至筑基后期。是了,那天吸取掌门修为后...
湖的那边吹来一阵冷风,临久下意识捂着胸口。
天冷了。
该吃火锅了。
低头望去,竟见一只小龙虾在浅水处游动。入冬时候了,这小东西倒精神的。
“谁家的姑娘,可是要学渔翁垂钓?”
循声望去,是那位常在此下棋的白发男子。这人经常跟别人在树下下棋,只不过两人从未搭过话。
今日对方依旧一袭墨绿风衣,玉簪束发。
临久对他其实挺有好感的。
因为这人长得与临久前世舍友,不说有八分像,至少也有四五分相似。而他对面紫袍男人正死死盯着棋局,对周遭浑然不觉。
紫袍人跟他年龄差不多,黑色长发散着,国字脸,正愁眉苦脸的看着棋子,心思全在棋盘上。
“有鱼竿吗?借我一用。”临久随口问道。
“哦?姑娘也好垂钓之乐?”
“不不…不乐垂钓,我乐在烹。”临久边说边做了一个把鱼切片的动作。
男子朗声笑道:“看来姑娘厨艺不凡?”
“盛池境内,论做菜,我觉得还是能够排的上号的。”临久笑道,在她看来,此地菜肴滋味寡淡,勉强与猪食并列,实属食之无味弃之可惜。
“取鱼竿来!”
年纪小小,口气不小!白发男子朝路边商铺招了招手,眼中闪过玩味。莫说做菜,且看你能钓上几条鱼来?
商铺老板忙递来篮筐与竹竿。临久抓过竿子,撒一把鱼食,湖面顿时泛起涟漪,几尾鱼儿冒头探食。
她扬竿甩线,静待鱼儿上钩。可每每有鱼凑近饵料,却总在咬钩前猛然转身游走。
不是…
这鱼是认识钩子吗?临久整个人已经呆愣住,喃喃道:“为什么会这样?”
见状,这边紫袍男子轻轻敲了敲棋子,给眼前的同伴传音道:你让她钓上几条又能怎样?
白发男子笑了笑:小姑娘口气狂妄,先杀杀她的锐气。
只要有鱼靠近鱼饵,他直接悄悄对着鱼来一个震荡,直接把鱼吓跑。这动作要是给临久发现,非骂他是苟。
不过临久也不是常人,既然正常手段钓不着,我还能捞不着吗?
瞄准露头的鱼就是一竹竿子戳头上,如此反复戳上十几次,湖面上已经漂了一片白。
“呃啊…我的锦鲤啊…”
旁边老板看得的心都在痛。
“无妨。”紫袍男子低声道,“抓几条便抓几条,我按十倍价钱赔你。”
“不不…不敢。”
商铺老板赶忙低头,迅速退回了铺子里。
“够了,够了,你要开鱼塘不成?”白发男子赶忙制止。
“又不是你的鱼,慌什么?一会儿分你几条啦。”临久虽这么说,还是停了手。她端篮入店,递给老板两条鲜鱼,便径直走进厨房。
灵识扫了一眼储物戒,做菜的材料都有。
半炷香后。
临久端着铁盘子过来,猛然放在石桌上。
砰!
桌上棋子噼里啪啦散了一地。
“下什么棋?吃饭了。”
“你…!”
紫袍男子顿时有些梗住,紧接着怒道:“竟如此粗鲁!”
临久摘下面纱,一筷子插鱼头上,“饿毁了,见谅。”
紫袍男子本想说什么,但是看到对方的真容,着实被惊艳了一下。
锅中飘出异香,香料气息层次分明。白发男子倒是神色如常,挽袖执筷,夹起半尾鱼连肉带刺咽下,连赞两声:“不错!不错!”
随后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角,“没见过如此做法,你定不是盛池的人。”
“我三月前才入城。”
临久点点头,筷子停顿一下,迅速挖出鱼眼,吃了下去。
被对方这么一提,三个月前那场变故骤然浮上心头,一下没了吃鱼的心思,口中满是苦涩。
“哦。”白发男子凝视着她,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幽光,片刻后轻声道,“吃鱼。”
“失陪。”
临久起身。这两人不太简单,气度不凡,言谈间似能洞彻人心,不宜久留。而且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情了。
刚吃一口鱼就开始推测起来身份了,那再待下去身份证号怕是都推测出来了!反正临久是片刻也不敢待了。
她素来比较谨慎。
没有任何的停留,转身便走。
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。
“你把人家吓到了。”
紫袍男子夹起鱼头,滋滋的吸了起来,“这鱼如此鲜香…倒是生平第一次见。”
“你在吃鱼还是在亲鱼?”白发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。
“有这么好吃的鱼,我亲多少次都愿意。”
“你刚刚的表现可没这么大。”
“这不看她走了吗?”
紫袍男子静静咬着鱼,“我凶完人家,再表现出吃这么香,我他妈的不要面子啊?”
“这姑娘身份不一般,能作出如此鱼来……”
“我倒是无所谓,只要她别把这里搞的乌烟瘴气就行。”白发男子眯着眼睛,盯着桌面上遗留的那方面纱。
转瞬间,面纱居然消失,下一刻飘落在他面前,轻轻捏住。紫袍男子只专心吃鱼了,没注意到桌面上的面纱,只是看到面纱忽然落入对方的手中。
原来他还有偷东西的癖好?
紫袍男子内心惊道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……”
“没想过。”
风言打断他的话,身形一晃,消失不见。
只剩下紫袍男子一人,独坐树下。
“唉。”他轻叹一声。
刚才对谈间,他得知城主即将飞升仙界,这无疑是今日最令人震惊的消息。
随后涌起难以言表的复杂心绪,不仅因为城主,更为了这座城。百万百姓安居乐业,繁华盛景之下,全靠城主一人镇守。
城主也许不是最强,但论速度来说却三界最难以捉摸的存在,来无影去无踪,无论正邪两道,没人想与他对敌。
当年初入炼神期,便在天通峰一战成名,其“风界”神通唤出的无尽风柱,曾将整座山峰搅得天翻地覆。
但现在,你告诉我盛池的主心骨要飞升仙界了?不敢想象,如果盛池没了城主这个大佛镇压,以后该怎么办!
不过也有好处,后面的一段时间,应该是最为平和的一段时光了。
江桥扯了扯紫袍,自己明明穿的很厚,为什么身体止不住的冒着寒意?
哒哒哒…
快走到医馆的门口,临久才想起来自己面纱忘了,赶忙从储物戒里再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戴上。
扫了一眼门口,悄悄跑到了侧面的一扇小窗户内,打开,然后准备偷偷爬回去。
刚伸进去一只手,就感觉摸到了一股温热,里面是一个大手,把她的手给握住了。
“哇,疼——!”
随后,对方顺势一拽,临久顿觉身子腾空,被人扶腰揽入室内。旋即胸口那两团软肉重重擦过窗子。
“啊!”
“去哪了?”
熊天就站在屋内,抱着双臂,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。
“……”
临久蹲在地上,对着自己的兔子一阵狂捏。
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熊天忙后退一步。
“这两个东西太碍事了,我要把它们掐烂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