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胖子揉着后脑勺,不敢再胡乱念叨,老老实实跟着陈玄墨,穿过香客熙攘的塔院,朝着那处僻静的藏经院走去。

藏经院与主殿区域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。院门虚掩,院内几丛翠竹疏疏落落,地上青砖缝隙里长着细密的青苔,显得格外幽静。一股淡淡的、混合着陈旧纸张、墨锭和檀香的味道从里面飘出来,沁人心脾。

陈玄墨抬手,轻轻叩响了院门上的铜环。

“叩、叩、叩。”

声音在寂静中传开,过了一会儿,里面传来一阵缓慢而平稳的脚步声。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拉开一条缝,露出一张布满皱纹、慈眉善目的脸。是一位穿着灰色僧袍的老和尚,年纪看起来很大了,眼皮有些耷拉,眼神似乎带着点浑浊,但仔细看去,那浑浊底下又好像藏着点别的什么东西,让人看不真切。

“二位施主,有何事?”老和尚的声音温和,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。

陈玄墨双手合十,行了个礼,语气恭敬:“打扰大师清修。我们是对佛法有些兴趣的游客,见这藏经院清幽,想进来参观一下,顺便……能否向大师请教几个关于佛经的浅显问题?”他刻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诚恳又带着点求知欲。

老和尚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,目光在陈玄墨脸上停顿了片刻,又扫了一眼旁边因为刚才奔跑而有些气喘、脸上还沾着点灰的胖子,缓缓点了点头,侧身让开:“既是向佛之心,便请进来吧。陋室简朴,莫要嫌弃。”

“多谢大师。”陈玄墨道谢,示意胖子跟上,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小院。

院子不大,正面是三间旧瓦房,窗明几净。东厢房门口放着一个小火炉,上面坐着一个陶制药壶,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,散发出一股草药味。西边墙角堆着些晒干的竹简和修补经书用的工具材料。

老和尚引着他们走进正中的屋子。这里便是藏经之处了。靠墙立着几个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,上面整齐地码放着一函函用蓝色布套包裹的经卷。空气中书香和檀香的味道更浓了。屋子中央是一张宽大的长条书案,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,还有几卷正在摊开晾晒的经文,字迹工整隽永。

“二位请坐。”老和尚指了指书案旁的几个蒲团。

陈玄墨和胖子道谢后坐下。胖子大概是真累了,一屁股坐下去,蒲团发出轻微的“吱呀”声。他好奇地左右张望,看着满架的经书,眼睛有点发直,小声对陈玄墨嘀咕:“这么多书,看得完吗……”

陈玄墨用眼神制止了他,转向老和尚,斟酌着开口:“大师,我们刚才在寺内参观,尤其是那花塔,实在雄伟,历经千年而不倒,真是奇迹。不知这塔可有什么特别的典故?或者……近代是否进行过大的修缮?”

他问得尽量自然,像是普通游客的好奇发问。

老和尚正在用一块干净的软布,慢条斯理地擦拭书案上的一件青铜法器。那法器造型古朴,像是个小香炉,又像是某种仪轨用具,表面布满了暗绿色的铜锈。听到陈玄墨的问话,他手上的动作没停,头也不抬地缓缓道:“花塔啊……自是有的。此塔建于南汉,依托我寺地脉,凝聚一方灵气,能存世至今,自有其道理。至于修缮……”

他顿了顿,抬起浑浊的眼睛,似乎看向窗外塔的方向,又似乎只是随意一瞥,“这些年,小修小补是有的。动地基的大事,却是不曾。塔有塔的灵性,轻易动不得,动则不安。”

这话说得平平淡淡,但听在陈玄墨耳中,却微微一动。“动则不安”?是指物理结构上的不安,还是……别的什么?

他正想再深入问问修缮的具体情况,比如最近塔基周围有没有异常动静之类,却见那老和尚擦拭法器的右手手腕,在僧袍宽大的袖口微微滑落时,露了出来。在那布满老年斑的干瘦手腕内侧,隐约可见一个极淡的、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刺青印记。

陈玄墨眼尖,看得分明。那刺青的形状颇为奇特:像是一朵简笔勾勒的莲花,花瓣托举着的,并非莲蓬,而是一只……眼睛的轮廓。线条因为年代久远和皮肤松弛已经有些模糊变形,但基本形态还能辨认出来。

莲花托眼?

这个图案让陈玄墨心头猛地一跳。这绝非寻常的佛教图案!佛教中虽有观音菩萨的“慈眼”,但多是单独刻画或配合其他法器,极少有这种“莲花托举眼睛”的明确组合。这图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老和诡异,与他之前见过的任何符个、标记都不同。这老和尚……果然不简单。

老和尚似乎并未察觉陈玄墨的注视,依旧专注地擦拭着那件青铜法器,仿佛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。

就在这时,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一个小沙弥气喘吁吁地跑进来,对着老和尚合十行礼:“师叔祖,方丈大师请您即刻去前殿一趟,说有要紧事商议,像是……像是关于近期寺内一些……异常动静的汇报。”小沙弥说着,还偷偷瞄了陈玄墨和胖子一眼,眼神里带着点未褪的惊慌。

老和尚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。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软布和法器,那双原本显得浑浊的眼睛,在看向小沙弥时,似乎清明了一瞬。他点了点头,声音依旧平和:“知道了,这就去。”

他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僧袍,目光转向陈玄墨和胖子。在目光接触的刹那,陈玄墨感觉老和尚的眼神似乎在他脸上停留得格外久了一些,那眼神深处,不再是浑浊,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,仿佛早已看穿了他们的来意。

老和尚没有再多问什么关于花塔或者佛经的话,只是对着他们微微颔首,说了一句看似寻常却意味深长的话:

“塔有灵,勿扰其眠。”

说完,他便不再停留,跟着小沙弥,步履稳健地走出了藏经院,留下陈玄墨和胖子面面相觑。

院子里恢复了寂静,只剩下药壶咕嘟咕嘟的声响。

胖子直到老和尚走没影了,才长长舒了口气,夸张地拍了拍胸口:“我的妈呀,这老和尚……看着普普通通,怎么感觉比面对阮黑那帮人压力还大?他最后那句话啥意思?叫我们别打塔的主意?”

陈玄墨眉头紧锁,回味着老和尚的每一句话和那个诡异的刺青。“塔有灵,勿扰其眠……”这分明是一种警告,也是一种……默许?警告他们不要妄动塔基,但又似乎暗示了他知道塔下有东西,并且不反对他们“有分寸”的行动?

还有那个“莲花托眼”的刺青,到底代表着什么?与“星辰之眼”有关吗?这老僧在这整件事情里,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?

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向远处巍峨的花塔。夕阳的余晖给塔身镀上了一层金边,显得庄严肃穆。

“胖子,”陈玄墨低声道,“今晚,我们必须行动了。”

胖子一听,脸顿时垮了下来:“啊?真要去挖啊?那老和尚都说了勿扰其眠……”

“他的话,未必是阻止。”陈玄墨目光锐利,“更像是提醒我们,要小心,要有方法。他可能什么都知道。”

“都知道?”胖子瞪大眼睛,“那他不拦着我们?”

“或许,”陈玄墨看向老和尚离去的方向,“他也想借我们的手,弄清楚或者解决一些事情。又或者,这本身就在某种‘规矩’之内。”

他感觉,这六榕寺的水,比想象中还要深。而今晚的夜探花塔,恐怕不会那么顺利。

藏经院里的药壶还在咕嘟咕嘟地响着,那股混合着草药和檀香的味道,此刻闻起来却有点让人心头发紧。老和尚留下那句“塔有灵,勿扰其眠”后,就跟着小沙弥去了前殿,院子里只剩下陈玄墨和胖子两人。

胖子凑近陈玄墨,压低声音,脸上还带着点后怕:“墨哥,我咋觉得这老和尚神神道道的?他最后那话,是警告咱呢,还是……给咱递点子?”

陈玄墨没立刻回答,目光扫过满架的经卷,又落回窗外那巍峨的花塔轮廓上。夕阳的光线正一点点从塔身上褪去,阴影逐渐拉长,给古塔平添了几分神秘和肃穆。

“不管他是警告还是默许,塔基下的东西,我们必须拿到。”陈玄墨收回目光,语气坚决,“玉衣灵性不全,终究是隐患。对方也在找,我们不能等。”

“那……真今晚就动手?”胖子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,看向塔的方向,脖子缩了缩,“这大白天的,寺里这么多人看着呢。”

“等晚上。寺门关了,人散了再说。”陈玄墨说着,转身朝院外走去,“我们先回去准备一下,顺便看看阮氏哥哥醒了没有。”

两人悄然离开藏经院,混在逐渐稀疏的香客中,出了六榕寺。回到那间废弃仓库时,已是傍晚时分。仓库里光线昏暗,角落破麻袋堆上,阮氏哥哥依旧昏迷着,呼吸平稳,但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。

“这小子,睡得可真沉。”胖子探了探他的鼻息,嘀咕道,“不会是吓掉魂了吧?”

陈玄墨检查了一下阮氏哥哥的情况,确定只是深度昏迷,身体并无大碍。他又走到那个用破布盖着的木箱旁,手掌轻轻按在箱盖上,能隐约感受到里面玉衣传来的、微弱却平稳的灵性波动。玉衣暂时安全,这让他稍微安心。

“找点吃的,然后休息。子时行动。”陈玄墨从随身带的干粮袋里拿出最后两个硬馒头,扔给胖子一个。

胖子接过馒头,啃了一口,噎得直伸脖子,赶紧灌了几口冷水。“墨哥,晚上去挖塔基……需要带啥家伙?总不能空手去刨吧?”

陈玄墨从背包里翻出几样小巧却实用的工具:一把边缘磨得锋利的短柄军工铲(可折叠)、一根细长的铁钎、一截结实的麻绳,还有那面至关重要的青铜罗盘。

“这些够了。”陈玄墨检查着工具,“主要是找准位置,动静要小。”

“哦对了,”胖子想起什么,从自己那个脏兮兮的挎包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饼干和一个小手电筒,“吃的差点忘了,还有这个,晚上照明用,光调暗点,不容易被发现。”

陈玄墨点点头,接过手电筒试了试,光线确实可以调节到很微弱。两人就着冷水,默默吃完这顿简单的“晚餐”,然后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。仓库里一片死寂,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野猫叫声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外面的天色彻底黑透。城区的喧嚣渐渐平息,只有远处零星几点灯火。今夜月色不明,只有几颗稀疏的星子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,正适合夜行。

约莫亥时末(晚上11点),陈玄墨率先睁开眼,瞳孔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下,推了推旁边已经开始打鼾的胖子。

“胖子,醒醒,时辰差不多了。”

胖子一个激灵,猛地坐起,揉了揉惺忪的睡眼:“啊?到点了?”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,“走吧走吧,早干完早利索。”

两人再次检查了一遍装备,将工具贴身藏好。陈玄墨看了一眼昏迷的阮氏哥哥,略一沉吟,动手将他挪到仓库更深处一个堆满破烂的角落,用几个空麻袋稍微遮掩了一下。

“留他在这儿,没事吧?”胖子有点不放心。

“暂时顾不上了。我们动作快些,天亮前应该能回来。”陈玄墨沉声道。他心里也没底,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。

准备好后,两人悄无声息地溜出仓库,融入浓重的夜色里。夜晚的老城区街道空无一人,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地上投下小片光晕。他们避开大路,专挑狭窄漆黑的小巷穿行,脚步轻快,如同两道幽灵。

再次来到六榕寺外围时,已是子时(晚上11点到1点)。高大的寺墙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巨兽,寺门紧闭,里面听不到丝毫动静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白日的喧嚣与香火气荡然无存,只剩下一种宗教场所夜间特有的宁静与神秘,甚至透着几分阴森。

“怎么进去?”胖子看着两人多高的围墙,有点发怵,“这墙可不好爬。”

陈玄墨白天观察时就留了心。他带着胖子绕到寺庙侧面一处相对偏僻的角落,这里墙根下长着一棵老榕树,枝繁叶茂,有些粗壮的气生根甚至攀附到了墙头上。

“从这儿上。”陈玄墨指了指树干。

“爬树啊?这个我在行!”胖子摩拳擦掌,率先抱住粗糙的树干,手脚并用,吭哧吭哧地往上爬。别看他胖,动作还挺灵活,像只肥猫似的,没多久就够到了墙头的气生根。

陈玄墨紧随其后,两人借助榕树的掩护,小心翼翼地翻过墙头,轻盈地落在寺内的草地上。落地处是一片竹林边缘,正好隐蔽身形。

寺内更是漆黑一片,只有佛殿屋檐下悬挂的几盏长明灯,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,勉强勾勒出建筑的轮廓。空气中弥漫着香烛残余的气息和植物的清香。万籁俱寂,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
“跟我走,别出声。”陈玄墨低声道,凭着白天的记忆,带着胖子猫着腰,借助树木和建筑的阴影,快速而谨慎地向后院塔院摸去。

夜晚的塔院,比白天更显空旷。巍峨的花塔矗立在院子中央,像一根巨大的黑色石柱,直插夜空。塔身的轮廓在微弱的星光下显得有些模糊,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。塔基周围的青石板地面,在夜色中泛着冷硬的光泽。

两人躲在一棵大柏树的阴影里,仔细观察了片刻。确认四周确实无人,也没有任何异常动静后,才迅速溜到塔基下方。

胖子仰头看着高耸的塔身,缩了缩脖子,小声抱怨:“我的妈呀,晚上看这塔,感觉比白天高多了,黑咕隆咚的,真有点瘆人……”他忽然想起什么,扯了扯陈玄墨的袖子,“墨哥,咱们没带梯子啊?这塔基是石头的,总不能直接爬上去挖吧?关键是挖哪儿啊?”

陈玄墨没理会他的嘟囔,从怀中取出青铜罗盘。罗盘入手微凉,在黑暗中看不清盘面,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指针的颤动。他屏住呼吸,开始绕着巨大的塔基缓缓行走,每一步都落得极轻,同时全神贯注地感知着罗盘的反馈和周围气息的变化。

塔基周围弥漫着一股祥和却坚韧的力量,正是白天感应到的精纯佛力。这股力量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,笼罩着整个花塔,越是靠近塔身,压迫感越强,让他的罡气运转都变得有些滞涩。

他耐心地一步步走着,罗盘指针时而微颤,时而停滞。当他绕到塔基西北角时,脚步猛地顿住。

就是这里!

此处的佛力压迫感明显比其他方位弱了一线,虽然依旧存在,但不再那么密不透风。与此同时,怀中的罗盘产生了清晰的共鸣,指针稳定地指向脚下这块区域,微微震动着。一股极其微弱、却与他怀中玉衣同源的温润波动,从地底深处隐隐传来,仿佛沉睡生灵的呼吸。

“找到了。”陈玄墨压低声音,蹲下身,用手轻轻抚摸脚下的青石板。这几块石板与周围的相比,缝隙处的泥土颜色确实更深,也更松软一些。“就是这儿。”

胖子也赶紧蹲下来,瞪大眼睛看着地面,又抬头看看塔,一脸不可思议:“就这儿?挖开就行?这么简单?”

“简单?”陈玄墨瞥了他一眼,“你试试看能不能徒手把这些石板撬起来。”

胖子闻言,用手抠了抠石板的缝隙,又使劲推了推,石板纹丝不动。“呃……是挺结实哈。”

陈玄墨不再多说,从工具袋里取出那根细长的铁钎和短柄军工铲。他让胖子在旁边盯着点动静,自己则借着微弱的星光和手感,开始行动。

他先用铁钎尖端,小心翼翼地探入颜色较深的那几块石板之间的缝隙。缝隙被泥土填塞得很结实,他一点点地抠挖,动作极轻,生怕发出太大的声响。泥土被慢慢清理出来,露出石板边缘粗糙的咬合面。

接着,他将铁钎插入缝隙较深处,试探着用力撬动。石板沉重无比,他不敢用蛮力,只能一点点地寻找着力点和平衡。额头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
胖子在一旁紧张地东张西望,耳朵竖得像兔子,生怕哪个角落突然冒出个巡夜的和尚。夜晚的寺庙实在太安静了,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被放大。铁钎与石头摩擦发出的轻微“咯吱”声,在他听来都格外刺耳。

“墨哥……轻点……我咋感觉这声音跟打雷似的……”胖子用气声提醒,手心全是汗。

陈玄墨何尝不紧张。他全神贯注,手臂稳定地施加着巧劲。终于,其中一块较小的石板微微松动了一下!

他心中一喜,更加小心地扩大缝隙,然后将折叠军工铲打开,用铲头边缘卡住石板底部,配合铁钎,缓缓向上撬动。

“咔……咔……”

细微的石头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陈玄墨和胖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
就在这时,塔院侧门方向,隐约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!

有人来了!

陈玄墨动作瞬间僵住,胖子更是吓得差点叫出声,一把捂住自己的嘴,两人迅速缩身,紧紧贴靠在塔基冰冷的石壁上,屏住了呼吸,心脏咚咚狂跳。

脚步声很轻,似乎只有一个人,由远及近,走向塔院。听起来不像是训练有素的武僧,步伐有些缓慢,甚至带着点拖沓。

会是谁?巡夜的?还是……那个藏经院的老和尚?

脚步声在塔院入口处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观察。陈玄墨和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,身体紧绷得像石头。

过了一会儿,那脚步声并没有走进塔院,而是转向了另一个方向,渐渐远去,最终消失在夜色中。

两人长长松了口气,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。

“我的亲娘哎……吓死我了……”胖子拍着胸口,声音还在发颤,“差点就被包了饺子!”

陈玄墨也心有余悸,但时间紧迫,容不得多想。“快,继续!”

他再次拿起工具,对准那块已经松动的石板,深吸一口气,用力向上一撬!

“嘎达——”

一声轻微的脆响,石板被撬开了一条明显的缝隙!一股陈腐的、带着泥土腥气的凉风从缝隙中吹了出来。

陈玄墨和胖子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。他用手扒住石板边缘,和胖子一起用力,缓缓将这块厚重的青石板抬了起来,挪到一旁。

石板下,并非实心的地基,而是一个黑黢黢的、仅能容一人勉强钻入的洞口!洞口边缘参差不齐,像是人工开凿后又草草掩埋的。一股更浓郁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、仿佛沉淀了千百年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。

洞口下方,似乎有什么东西,在黑暗中隐约反射着微光。

陈玄墨拿出那个小手电筒,调到最暗的光束,朝洞里照去。

光线落下,照亮了洞底的情形。那里并非泥土,而是放着一个……陶罐?

那是一个比成年人拳头略大、表面粗糙、颜色深褐的陶罐。罐口用一种类似油泥的物质密封着,保存得相当完好,在微弱光线下,泛着幽暗的光泽。

玉衣缺失的玉片,难道就在这个陶罐里?

陈玄墨的心跳再次加速。他压抑住激动,示意胖子继续望风,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洞里,探向那个神秘的陶罐。

他的手刚触碰到冰凉的罐身——

突然,整个花塔,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!

不是错觉!塔身真的动了!虽然幅度很小,但那种沉闷的、源自地底的震动感,清晰地传到了陈玄墨扶着洞口边缘的手上!

与此同时,塔顶悬挂的风铃,无风自鸣,发出了一连串清脆却突兀的“叮铃”声,在寂静的夜空中远远传开!

“糟了!”陈玄墨脸色骤变!

胖子也吓得魂飞魄散,猛地抬头看向塔顶,声音都变了调:“墨哥!塔……塔响了!是不是……是不是佛祖不高兴了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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