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地庙的残骸在狂风暴雨中呻吟。雨水如同瀑布,从塌陷的屋顶破洞和墙壁的裂缝中倾泻而下,在庙堂中央汇成浑浊的水洼。冰冷的湿气裹挟着泥土和朽木的腐败气味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口鼻上。
陈玄墨和胖子浑身湿透,冻得瑟瑟发抖,围在刚刚从墙壁里挖出的那张日军地图前。地图铺展在相对干燥一点的神像基座上,在昏暗中泛着黄褐色的光。上面精细描绘的白虎山轮廓、被红笔圈出的“庚字位”区域,以及刺眼的“昭和二十年八月十四日”日期,如同烧红的烙铁,烫在两人心头。
“小鬼子投降前一天…还在惦记我家祖坟山头…”胖子牙齿打着颤,声音嘶哑,分不清是冷还是恐惧,“这…这庚字位…就是我家祖坟!这地图…到底啥意思?他们想干啥?”
陈玄墨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个红圈的中心,那里紧邻着标注“王家祖茔护墙”的地方。“‘截运穴’!这就是关键!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彻骨的寒意,“他们不是在惦记,胖子,他们很可能已经在那里动了手脚!这地图,就是他们的施工图!”他猛地抬头,目光穿透破庙的昏暗,仿佛看到了那座在暴雨中蛰伏的凶山,“必须立刻去那里!九叔撑不住了,线索也在那里!”
就在这时,角落里一直昏迷的林九叔,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!喉咙里再次挤出那个极其微弱、却清晰得如同钢针扎入耳膜的嘶哑气音:
`“快…走…”`
这一次,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惊惧!
几乎同时!
轰隆——!!!
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撕裂了低垂的乌云,瞬间将破庙内外映照得如同白昼!紧随而来的是一声震耳欲聋、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开的炸雷!
雷声未歇,一股难以形容的、令人心悸的悸动感,如同无形的波纹,猛地从白虎山方向扩散开来!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震颤!
“地…地震了?!”胖子吓得抱头缩成一团。
陈玄墨脸色剧变!这不是普通的地震!他猛地收起地图塞进怀里,背起角落草堆上气息奄奄的林九叔。“走!立刻上山!此地不宜久留!”
胖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异象惊得忘了脚疼,挣扎着爬起来,抓起乌木棍,连滚带爬地跟着陈玄墨冲出了摇摇欲坠的土地庙。
暴雨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,反而更加狂暴。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灰白水幕,能见度不足十米。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,抽打得人睁不开眼。脚下的山路早已变成咆哮的泥河,裹挟着碎石和断枝,奔腾而下,每一步都如同在沼泽里跋涉,随时可能被冲倒卷走。
陈玄墨背着林九叔,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。他深弓着腰,用自己的身体尽量为老人遮挡风雨,但效果微乎其微。林九叔的身体冰冷得如同冰块,微弱的呼吸时断时续,每一次停顿都让陈玄墨的心揪紧一分。他左手腕上的七星印记在暴雨冲刷和地脉异常的震动下,灼痛感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反复穿刺,几乎让他整条手臂都麻木了。
胖子跟在后面,拄着乌木棍,那条伤腿在冰冷的泥浆洪流里跋涉,每一次挪动都疼得他浑身痉挛,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呼和粗重的喘息。冰冷的雨水让他嘴唇发紫,脸色惨白如纸。
“墨…墨哥…等等…等等胖爷…”胖子的声音在风雨中破碎不堪,带着哭腔和绝望,“真…真不行了…”
“撑住!快到了!”陈玄墨的声音穿透雨幕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。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努力辨认着方向。凭着记忆和地图上的方位,他带着胖子偏离了被泥石流冲刷得面目全非的主路,钻进了山道旁更加陡峭崎岖的密林小径。
树林里稍微能遮挡一些风雨,但脚下更加湿滑危险。盘根错节的树根、湿滑的苔藓、厚厚的腐殖层,每一步都充满陷阱。荆棘划破了他们的衣服和皮肤,留下道道血痕,瞬间又被冰冷的雨水冲淡。
不知在泥泞和风雨中挣扎了多久,就在胖子的意志和体力都濒临崩溃的边缘时,前方的树林变得稀疏起来。透过密集的雨帘和蒸腾的水汽,一片陡峭的山坡出现在眼前。山坡上,影影绰绰地矗立着几十块大小不一的石碑,在暴雨的冲刷下显得格外孤寂和阴森。
王家祖坟地,到了!
陈玄墨精神一振,加快脚步,背着林九叔,艰难地爬上那片湿滑的山坡。胖子也咬着牙,手脚并用地跟了上来。
坟地笼罩在灰暗的雨幕中,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。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墓碑,沿着碑面流淌,仿佛无声的眼泪。空气里弥漫着湿土、青苔和一种若有若无的、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。
陈玄墨迅速将林九叔安置在一处稍微平整、有块巨大山岩遮挡风雨的角落。老人浑身冰冷湿透,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。陈玄墨的心沉到了谷底,时间真的不多了!
他直起身,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,迅速扫过这片属于胖子家族的坟地。大大小小的墓碑散落在山坡上,大部分都显得陈旧破败。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坟地中央,那块最高大、最气派的石碑上——胖子祖父王秉魁的墓碑!
即使在昏沉的雨幕中,也能看出那块青石碑的与众不同。碑身高大厚实,雕刻着相对精美的云纹,碑文清晰深刻。但此刻,最引人注目的不是碑文,而是墓碑的基座——一条狰狞的、几乎贯穿了整个基座的巨大裂缝!
裂缝有手指宽,边缘参差不齐,黑黢黢的,深不见底。而在那道骇人的裂缝边缘,竟然生长着一簇簇极其诡异的东西!
那些东西颜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,夹杂着暗红色的斑块,形态扭曲怪异,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畸形蘑菇,又像是凝固的、带着血管的脑组织!它们紧贴着冰冷的石碑裂缝生长,表面湿漉漉的,在雨水的冲刷下微微颤动着,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、令人极其不舒服的甜腻腥气——正是人面菇特有的那种气味!
“祖…祖父的碑…”胖子也看到了,他拄着棍子,拖着伤腿,一瘸一拐地挪到陈玄墨身边,小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,“裂…裂开了?还…还长了这些鬼玩意儿?!”
陈玄墨眉头紧锁,死死盯着那些从石碑裂缝里长出的诡异菌类。这东西出现在胖子祖父的墓碑上,绝非偶然!它本身邪门,是“截运穴”风水恶局的产物,又与日军地图上的标记和胖子家族纠缠不清!
“这东西邪性,别碰!”陈玄墨低喝一声,警告胖子。
但胖子似乎被祖父墓碑的惨状和那些诡异的菌类刺激到了,加上一路的恐惧和疲惫,情绪有些失控。他看着那道狰狞的裂缝,仿佛看到了家族衰败的象征,一股莫名的悲愤涌上心头。“这…这什么鬼东西!敢长在我祖父碑上!”他骂骂咧咧,也顾不上陈玄墨的警告,下意识地伸出那只没拄棍的、沾满泥污的胖手,朝着离他最近的一朵灰白色、形似扭曲人脸的菌类用力戳去!
就在胖子指尖触碰到那冰凉滑腻菌体的瞬间——
“咿呀——!!!”
一声极其尖锐、凄厉、完全不似人间声响的尖叫,猛地从那朵人面菇上爆发出来!那声音穿透力极强,瞬间压过了狂暴的风雨声,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陈玄墨和胖子的耳膜、脑海深处!
“啊!!!”胖子首当其冲,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尖叫震得魂飞魄散!他只觉得脑袋像被重锤狠狠砸中,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!他惨叫一声,抱着头,踉跄着向后跌去,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泥水里!
陈玄墨也被这尖啸震得眼前发黑,太阳穴突突直跳!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,猛地抽出后腰的陨铁匕首,乌黑的刃身瞬间横在身前,警惕地扫视四周!
那尖锐的啸声并非持续不断,而是如同音波炸弹般爆发了一下,随即戛然而止。但余音仿佛还在空气中震荡,让人耳膜嗡嗡作响。
“胖…胖子!”陈玄墨低喝,目光迅速锁定摔在泥水里的胖子。
胖子抱着头蜷缩在泥水里,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显然被吓得不轻。但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!
只见胖子刚才触碰过的那朵人面菇,在发出那声恐怖的尖啸后,整个菌体如同被抽干了水分般,迅速地萎缩、干瘪下去!灰白色的菌体表面渗出一种粘稠的、深紫色的汁液!那汁液带着浓烈刺鼻的甜腻腥气,顺着冰冷的石碑表面缓缓流淌下来!
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那深紫色的粘稠汁液在流淌的过程中,竟然如同有生命般,在湿漉漉的青色石碑表面,极其清晰地勾勒出四个扭曲、狰狞、仿佛用鲜血写就的大字:
移棺接运
这四个字在灰暗的雨幕和冰冷的石碑衬托下,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和不祥!
“移…移棺接运?!”陈玄墨瞳孔骤然收缩!又是这四个字!这和在井下祭坛时,那具民国军官腐尸棺材里符文遇血显形的字一模一样!它到底代表着什么?是某种邪术仪式的名称?还是某种风水改命的禁忌操作?
就在陈玄墨心神剧震之际,异变再生!
那四个由深紫色汁液写成的“移棺接运”大字,在石碑上只停留了短短几息,便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,开始顺着雨水迅速流淌、晕开、变得模糊!深紫色的汁液混着雨水,在石碑上蜿蜒流淌,如同垂死的毒蛇。
就在那四个字即将彻底消散、融入浑浊雨水中的前一刹那——
流淌的紫色汁液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,不再是无序的晕染,而是极其诡异地沿着石碑表面某些天然的纹理和凹陷,飞快地汇聚、勾勒!眨眼之间,一个极其清晰、复杂的图案在湿漉漉的石碑表面显现出来!
那是一个圆形的、由无数细密同心圆和复杂刻度构成的图案!中心处是一个小小的太极阴阳鱼,周围环绕着天干地支、二十四山、二十八宿等等玄奥的符号!虽然只是由流淌的汁液短暂构成,但那轮廓、那神韵,陈玄墨一眼就认了出来——
青铜罗盘!
正是他胎记的形状,也是他们苦苦追寻的关键之物!
“罗盘…纹路…”陈玄墨失声低呼!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!人面菇的汁液,竟然在胖子祖父的墓碑上,勾勒出了青铜罗盘的图案!这绝非巧合!这“截运穴”,这白虎山,这王家祖坟,与那神秘的青铜罗盘,必然存在着某种极其深刻的、邪恶的联系!
“墨…墨哥…那…那是啥…”胖子挣扎着从泥水里坐起来,也看到了石碑上那由紫色汁液构成的、正迅速被雨水冲刷消散的罗盘图案,小眼睛里充满了惊骇和茫然。
“是罗盘!”陈玄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,“胖子,你家祖坟这‘截运穴’,和我们要找的青铜罗盘,根本就是一体的!这‘移棺接运’,恐怕就是当年在这里动的手脚!”
就在这时!
“呜…呜呜呜…”
一阵低沉、诡异、仿佛无数人在哭泣呜咽的声音,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响起!这声音并非实体,更像是直接回荡在人的脑海深处!充满了无尽的怨毒、悲伤和冰冷的死意!
随着这呜咽声的响起,整个王家坟地的景象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!
那些散落在山坡上的、原本位置固定的墓碑,竟然如同活了过来一般,开始无声无息地移动!它们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动着,彼此靠拢、旋转、重新排列组合!原本相对空旷的坟地,眨眼间被移动的墓碑切割、阻隔,形成一道道冰冷的石墙!前后左右,视野所及,全是冰冷潮湿的墓碑!它们组成了一座巨大的、令人绝望的迷宫!将陈玄墨、胖子,以及角落里的林九叔,死死地困在了中央!
鬼砌墙!真正的鬼打墙!
冰冷的雨水浇在脸上,但陈玄墨感觉到的寒意却来自心底。他环顾四周,入眼皆是冰冷、湿滑、刻着陌生名字的墓碑,它们如同沉默的士兵,组成了一道道无法逾越的壁垒。风在墓碑迷阵的缝隙中穿梭,发出更加凄厉尖锐的呼啸,如同无数冤魂在耳边哀嚎。
“墨…墨哥!怎…怎么办?!”胖子彻底慌了神,拄着乌木棍,拖着那条剧痛的伤腿,在狭窄的墓碑缝隙里徒劳地转着圈,脸上满是泥水和冷汗,眼神惊恐万状,“出…出不去了!我们被困住了!”
陈玄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墓碑,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。左手腕的七星印记在墓碑阴气的刺激下,灼痛感如同活火灼烧,提醒着他身处险境。他闭上眼睛,试图摒弃那回荡在脑海中的诡异呜咽声,集中精神去感知。
胎记!那块与青铜罗盘同源的胎记!
他努力将意念集中在左胸心脏上方那块皮肤上。果然,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的灼热感,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火种,从胎记的位置传来!那灼热感带着一种奇异的牵引力,指向一个特定的方向——正是胖子祖父那块裂开长菇的墓碑所在!
“这边!跟我走!”陈玄墨猛地睁开眼,眼神锐利如刀。他不再犹豫,一把拉起还在原地打转、惊慌失措的胖子,凭着胎记传来的那股微弱却坚定的灼热指引,在冰冷的墓碑迷阵中左突右冲!
墓碑在移动!它们像是有生命般,试图阻挡、挤压、合拢,将两人彻底封死!冰冷的石面擦过皮肤,留下湿滑的触感和刺骨的寒意。好几次,前方看似唯一的通路,在两人即将冲过去的瞬间,被突然移动的墓碑死死堵住!那回荡在脑海中的呜咽声变得更加凄厉、怨毒,仿佛无数双手在拉扯着他们的灵魂!
“妈的!滚开!”胖子也被逼出了凶性,巨大的恐惧反而激发出一种蛮力。他眼见一块墓碑猛地横移过来要堵住去路,怒吼一声,也顾不上脚踝钻心的剧痛,双手抡起那根粗壮的乌木棍,用尽全身力气,朝着那块冰冷的墓碑狠狠劈了过去!
“哐当——!!!”
一声沉闷的巨响!乌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坚硬的石碑上!胖子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虎口崩裂,鲜血直流,双臂发麻,乌木棍差点脱手飞出!但那块试图封路的墓碑,竟真的被他这含恨的全力一击砸得猛烈晃动了一下!石碑表面崩裂开几道细小的缝隙,碎石飞溅!
“胖子!干得好!”陈玄墨眼睛一亮!他看准墓碑被砸得停滞的瞬间,拉着胖子猛地从那道缝隙中钻了过去!
“呃啊!”胖子发出一声痛呼,那条伤腿在强行发力后,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,让他眼前一黑,差点栽倒。
“撑住!快到了!”陈玄墨用力架住胖子,脚步不停。胎记传来的灼热感越来越强,方向明确无误地指向裂开的人面菇墓碑!
就在他们距离目标墓碑只有不到十米距离时,周围移动的墓碑突然停止了!那回荡在脑海中的呜咽声也骤然消失!整个坟地陷入一种诡异的、死一般的寂静!只有哗哗的雨声依旧。
这突如其来的平静,反而比刚才的混乱更加令人心悸!
陈玄墨心头警兆大生!他猛地停下脚步,将胖子护在身后,陨铁匕首横在胸前,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如同沉默石林般的墓碑。
寂静只持续了短短一瞬!
呼——!
一股冰冷刺骨、带着浓郁腥气的阴风,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!风中裹挟着无数细小的、灰白色的光点,如同暴风雪般,疯狂地朝着陈玄墨和胖子汇聚而来!
那光点速度极快,带着刺骨的寒意!它们无视了冰冷的雨水,无视了物理的阻碍,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,狠狠扎向两人的身体!
“小心!”陈玄墨厉喝一声,手中陨铁匕首猛地挥舞起来!乌黑的刃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冰冷的弧线!
嗤嗤嗤——!
匕首划过那些扑来的灰白光点,发出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的声响!被匕首扫中的光点瞬间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!但光点数量实在太多,如同无穷无尽的飞蛾扑火!陈玄墨的匕首舞得密不透风,也只能勉强护住自己和胖子身前一小片区域!
“啊!好冷!”胖子惨叫一声,他动作慢,又有伤在身,手臂和后背瞬间被几十个灰白光点击中!那些光点一接触皮肤,就如同冰针般直接钻了进去!一股冻彻骨髓的阴寒死气瞬间顺着经脉往他体内钻去!他只觉得半边身体都僵硬麻痹了,血液仿佛都要冻结!更可怕的是,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和意识都在被那股阴寒飞速地吸走!
“胖子!”陈玄墨心急如焚,但自身难保,更多的灰白光点如同潮水般涌来!他挥舞匕首的手臂越来越沉重,动作开始迟滞!左胸胎记的灼热感和左手腕七星印记的剧痛同时爆发,内外夹攻,让他眼前阵阵发黑!
就在两人即将被这无穷无尽的阴寒光点彻底吞没的刹那——
“嗡——!”
一声低沉、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嗡鸣,猛地从胖子祖父那块裂开长菇的墓碑方向传来!
嗡鸣声不大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镇压万邪的力量波纹,瞬间扫过整个坟地!
那些疯狂扑向陈玄墨和胖子的灰白光点,如同遇到了克星,猛地一滞!随即发出凄厉的尖啸,如同受惊的鱼群般疯狂地向后飞退,瞬间消散在冰冷的雨幕中!
阴风骤停!恐怖的吸力也瞬间消失!
坟地再次恢复了死寂,只有哗哗的雨声。
陈玄墨拄着匕首,大口喘着粗气,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。他看向胖子,胖子脸色惨白,嘴唇发紫,被光点击中的手臂和后背皮肤上,留下了一块块青黑色的、如同冻伤的斑痕,还在散发着丝丝寒气。他抱着胳膊,冻得牙齿咯咯作响,眼神里充满了后怕。
两人惊魂未定地看向那嗡鸣传来的方向——胖子祖父王秉魁的墓碑。
墓碑依旧裂着那道大口子,上面的人面菇在暴雨冲刷下显得更加蔫萎。但此刻,在墓碑基座裂缝的边缘,那些被胖子之前用乌木棍砸开的细小缝隙处,一些深埋在泥土下的东西,被刚才那股奇异的震动波和暴雨冲刷,暴露了出来!
几块边缘扭曲、布满锈迹和弹痕的暗绿色金属碎片!还有一个被泥土半掩着的、同样锈迹斑斑的圆弧形物体,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模糊的、暗红色的膏药印记!
“钢盔?!”陈玄墨瞳孔一缩!那圆弧形物体,分明是半顶日军的钢盔!而那些碎片,也是日军制式头盔的残骸!
这些日军装备的残骸,竟然深埋在胖子祖父的墓碑基座之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