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落满紫霞峰,竹屋的油灯泛着昏黄的光,映得床榻上两道身影格外显眼。
林砚刚推开房门,就看见心魔盘腿坐在床内侧,怀里抱着那个磨旧的布老鼠,眼神怯生生地望着他。
晚晚则靠在床头,手里捏着一缕头发,见他进来,立刻直起身,嘴角还带着点“早有准备”的狡黠。
“你们怎么在我床上?”林砚扶着门框,又气又无奈。
白天刚讲完“男女有别”,晚上就直接登堂入室。
这俩“丫头”记性怕是连金鱼都不如,金鱼好歹还有七秒钟的记忆。
心魔先动了,从床上下来,小步跑到他身边,伸手拽住他的衣角,咿咿呀呀地哼着,眼神往床榻方向瞟,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,像是在说“一个人睡害怕,要阿爹抱”。
她的手指轻轻蹭着林砚的袖口,活像只怕黑的小猫,让人狠不下心拒绝。
林砚还没来得及回应,晚晚也走过来,伸手拉住他的另一只胳膊,理由说得理直气壮:“阿爹,我得看着她!万一她半夜心性大变,伤害你怎么办?我守着你,才能放心。”
她说着,还故意瞪了心魔一眼,可眼底“想和阿爹一起睡”的小心思却完全藏不住。
林砚看着眼前两个亭亭玉立的姑娘——晚晚穿着淡青色寝衣,发梢垂在肩头,带着少女的灵动;心魔穿着苏清漪临时找的月白色寝衣,虽然神态像小孩,却也难掩清秀。
可再好看,也不能一起睡啊!
林砚试图掰开她们的手:“你们都十八岁了,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粘着阿爹?阿爹去隔壁睡,你们俩在这睡,好不好?”
他说着,转身就想去拿放在墙角的枕头和被子,结果刚走两步,就被两人截住。
心魔扑过去抱住枕头,死死抱在怀里,像护着宝贝似的。
晚晚则抢过被子,叠在臂弯里,摇头晃脑地说:“不行!阿爹走了,我一个人看不住她!”
林砚无奈地转身,准备直接出去,手腕又被两人拉住。
心魔仰着头,眼眶红红的,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“阿爹不走”。
晚晚也低下头,下巴微撅,整个人委屈巴巴的,像被抢走糖糕的孩子。
“你们俩……” 林砚伸出手,轻轻敲了敲她们的额头,力道轻得像挠痒。
“白天刚讲的‘男女有别’,晚上就全忘了?我以前读书的时候,背课文都没你们这么忘得这么快!”
两人不说话,只是更用力地攥着他的手腕,眼睛里的委屈快溢出来了。
林砚看着她们这副模样,心里的火气瞬间散了,只能无奈地叹口气。
“罢了罢了,我再跟你们说一次——咱们虽然是父女,但‘儿大避母,女大避父’,你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,不能再跟阿爹睡一张床,知道吗?”
心魔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,依旧抱着枕头不撒手。
晚晚却突然抬头,眼神里带着点“找到漏洞”的狡黠:“阿爹,我记得你说过,我是你在从雪地里捡来的,我们不是亲生父女呀。”
林砚被她这话气笑了,伸手又敲了敲她的额头:“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?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!你小时候尿床,有次抱着你睡觉,你直接尿在我身上,我还得连夜洗褥子。”
“你五岁的时候非要爬树摘桃,摔下来哭着喊阿爹,当时我哄了好久,你才没有继续哭……这些你都忘了?”
晚晚的脸瞬间红透了,从耳根红到脖子,伸手捂住林砚的嘴,声音又急又羞:“阿爹!不许说了!多丢人啊!”
她偷偷瞟了眼心魔,见心魔也红着脸,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,似乎也想拦住林砚不让他说下去。
“丢人怎么了?都是你干的事。” 林砚笑着拿开她的手,语气却严肃了些。
“就算不是亲生的,阿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,更要注意分寸。我从小就教你,要跟男孩子保持距离,阿爹也是男孩子,难道就不用注意了?”
晚晚被问得一愣,随即又找到理由:“阿爹说的是陌生男孩子!你又不是陌生人,你是我阿爹!”
林砚一时语塞——他以前确实说过“防陌生男人”,没料到这丫头居然记这么牢,还用来反驳他。
正琢磨着怎么回话,晚晚又往前凑了凑,声音软下来,带着点撒娇的委屈:“阿爹,你十二岁那年还说过,要一直照顾我,不会让我害怕的。现在我怕黑,怕心魔作乱,你难道要说话不算话吗?”
林砚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——晚晚十一岁那年,她因为做噩梦哭了半宿,自己确实说过“阿爹会一直照顾你,不让你害怕”。
他怎么也没想到,这么多年过去了,这丫头居然还记着,还用来“绑架”他。
“我……” 林砚张了张嘴,心里左右为难。
一边是“男女有别”的原则,一边是对女儿的承诺,难道真要做言而无信的人?
他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,叹了口气,终究还是妥协了。
“罢了罢了,就这一次。”
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两套备用的薄被,在床中间铺了一道“分界线”。
一本正经地看着两人,和两人比划着界限:“这被子就是界限,你们俩不许过线,也不许随便抱阿爹,知道吗?”
晚晚立刻点头,眼睛亮得像星星,笑嘻嘻地说:“知道啦!我们肯定乖乖的!”
心魔也跟着点头,把布老鼠放在枕头边,乖乖地躺在床内侧,还特意往“分界线”那边挪了挪,像是在证明自己听话。
可刚躺下没一会儿,心魔就轻轻碰了碰林砚的胳膊,咿咿呀呀地哼着“冷”。
晚晚也凑过来,小声说:“阿爹,我也有点冷,能不能……抱着你的胳膊睡?就一下下。”
林砚看着两人委屈的样子,心又软了,只能无奈地叹口气:“只能抱一只胳膊,不许乱动。”
话音刚落,心魔就立刻抱住他的左臂,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,嘴角还悄悄弯了弯。
晚晚则抱住他的右臂,手指轻轻攥着他的衣袖,像是抓住了什么宝贝?
好在紫霞峰的床比望仙山小院的要大的多,三人躺着一起也不算太挤。
可林砚被两只胳膊拽着,连翻身都不敢。
不过林砚因为昨晚没休息好,白天又忙了一整天没一会儿就困得睁不开眼,呼吸渐渐平稳下来,睡着了。
等林砚的呼吸彻底均匀,晚晚悄悄睁开眼睛。
借着油灯的微光,直勾勾地盯着林砚的侧脸。
他的睫毛很长,睡熟时嘴角还带着点浅淡的笑意,像是做了好梦。
她刚想再靠近一点,却瞥见另一边的心魔也睁开了眼睛,同样盯着林砚,眼神里满是依赖,和她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。
晚晚心里悄悄感慨:(果然是自己的心魔,连喜欢盯着阿爹睡觉都一样。)
她对着心魔轻轻“嘘”了一声,示意她别出声。
心魔眨了眨眼,乖乖地点了点头,又把头靠回林砚的胳膊上,只是眼神依旧没离开林砚的脸。
油灯的光渐渐暗了,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,落在三人身上。
林砚睡得很沉,没察觉身边两个“丫头”醒着,更没察觉她们眼神里几乎一模一样的,带着偏执的依赖。
对晚晚来说,能这样抱着阿爹睡觉,哪怕只是胳膊,也足够让她安心。
对心魔来说,能靠着“阿爹”,就不用再害怕黑暗,自己就能安心入睡了。
夜风吹过竹屋,带着灵草的清香,床榻上的“分界线”还好好铺着。
两个“晚晚”抱着林砚胳膊的手,却悄悄收紧了些,像是要把这份温暖,牢牢攥在手里,永远不放开..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