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山的坡地长满了齐膝的青草,风一吹就泛起层层绿浪。
藏在草叶间的野鸡时不时扑棱着翅膀,发出“咕咕”的叫声,却总在三人靠近时,飞快地钻进更深的草丛里,只留下几根掉落的羽毛。
林砚蹲在草丛边,示意晚晚和云舒压低身子:“野鸡的耳朵灵得很,咱们动作轻点,别惊着它们。晚晚,你绕到左边,用你的水鞭轻轻扫一下草叶,把它们往我这边赶,记住别用太大力,别伤着鸡。”
“好!”晚晚立刻点头,悄悄绕到坡地左侧,指尖凝聚出淡淡的水色灵力,化作细细的水丝,轻轻拂过草叶——水丝软得像棉线,只惊得草叶晃动,却没发出太大的声响。
藏在草里的几只野鸡果然动了,扑棱着翅膀,朝着林砚的方向跑过来。
林砚眼疾手快,看准一只肥硕的母野鸡,猛地扑上去,双手稳稳地扣住它的翅膀:“抓住了!晚晚你看,这只够肥,炖鸡汤肯定香!”
晚晚兴奋地跑过来,伸手想摸野鸡的羽毛,却被野鸡扑棱着翅膀溅了一脸泥点:“哎呀!”
她惊呼一声,伸手擦了擦脸,反而把泥点抹得更匀,活像个小花猫。
林砚看着她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,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,轻轻擦着她的脸颊:“你呀,跟你说过小心点,还是这么冒失。女孩子家,要注意点形象,别总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,语气里满是宠溺。
“知道啦!”晚晚吐了吐舌头,乖乖地让林砚擦脸,又看向站在旁边的云舒,笑着招手,“大师姐,你也来试试嘛!抓野鸡可有意思了,比练剑好玩多了!”
云舒站在旁边,看着两人互动,眼底泛起一丝好奇——她从小在宗门长大,学的都是剑法、心法,从未做过“抓野鸡”这种“市井小事”。
可看着晚晚兴奋的样子,还有林砚宠溺的笑容,竟也有些心动。
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走了过去。
这时,又一只野鸡从草丛里跑出来,朝着她的方向冲过来。
云舒下意识地抬手,指尖凝聚出一缕淡青色的灵力——她平日里练剑习惯了,遇到“目标”就想动用灵力,完全忘了这只是只普通的野鸡。
“别!”林砚想阻止,却已经晚了。
灵力轻轻扫过野鸡,那只野鸡瞬间就没了动静,直挺挺地倒在地上。
空气瞬间安静下来。
晚晚看着地上的野鸡,张了张嘴,没敢说话——她知道大师姐不是故意的,可好好的野鸡就这么没了,还是有点可惜。
(完了,云仙子这是把抓野鸡当练剑了?灵力都用上了,这野鸡哪经得起这折腾啊……)
林砚心里默默吐槽,却没敢说出来,怕扫了云舒的兴。
云舒也愣了,看着地上的野鸡,又看了看自己的手,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。
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丝红晕,语气带着歉意:“抱歉,我……我习惯了用灵力,忘了这只是普通的野鸡,不是妖兽。”
“没事没事!”林砚连忙摆手,笑着打圆场,“你也是第一次做这个,难免会习惯成自然。抓野鸡不用灵力,靠的是手快和准头,跟练剑不一样——练剑要凌厉,抓野鸡得‘软’,得顺着它的动作来,不然很难抓住。”
他顿了顿,看着云舒有些紧绷的肩膀,又补充道:“云师姐,你不用总把自己绷得那么紧。这里不是宗门,没有那么多规矩,你也不是‘首席大弟子’。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孩子,跟我们一起玩就好。抓野鸡嘛,抓不好也没关系,反正后山的野鸡多,咱们再抓就是了。”
云舒愣住了,眼神里满是错愕——她从小到大,听到的都是“你是云家的希望,不能出错”
“你是青云宗的首席大弟子,要给师弟师妹做榜样”。
从来没有人告诉她“不用紧绷”“可以犯错”,更没有人让她“当成普通女孩子”。
小时候她练剑摔倒,父亲只会让她自己爬起来,说“这点苦都受不住,怎么担起云家的担子”;在宗门里,长老们也只会夸她“沉稳懂事”,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“累不累”。
可现在,林砚却告诉她“不用紧绷”,让她“做普通女孩子”。
这句话像一缕春风,轻轻吹进她心里,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,突然就松了下来。
“对呀大师姐!”晚晚也跟着点头,笑着说,“抓野鸡很好玩的,不用灵力,咱们用手抓,就算抓不到,也能在草丛里追着跑,可有意思了!你再试试,这次不用灵力,肯定能抓到!”
云舒看着两人温和的眼神,心里的歉意和紧张渐渐消散。
她轻轻点头:“好,我再试试,这次不用灵力。”
林砚见状,心里松了口气,指了指不远处的草丛:“你看那边,有几只野鸡在啄草籽,你慢慢走过去,别惊动它们,等靠近了,双手猛地扣住它们的翅膀,记住要快、准、稳,别让它们扑棱开。”
云舒按照林砚说的,慢慢蹲下身,放轻脚步,朝着草丛走去。
她的动作很轻,比平时练剑时的“轻身术”还要小心——她怕自己再出错,也怕再吓到野鸡。
晚晚和林砚屏住呼吸,看着她的动作。
只见云舒慢慢靠近野鸡,眼睛紧紧盯着其中一只,突然猛地伸出手,双手扣向野鸡的翅膀。
可她还是没掌握好力度,手刚碰到野鸡,那只野鸡就扑棱着翅膀,挣脱了她的手,还溅了她一身泥点——她的月白道袍上,瞬间多了好几块褐色的泥印,看起来格外显眼。
云舒的动作顿住了,看着自己身上的泥点,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——父亲从小就告诉她,“女子要注意言行举止,衣饰要整洁,不能有丝毫邋遢”,她长这么大,从来没有把衣服弄得这么脏过。
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拍掉泥点,却又停住了,眼神里满是犹豫,甚至有些无措。
(看来云仙子是被家里管得太严了,连衣服脏了都这么紧张。)
林砚看在眼里,心里了然,连忙走过去,笑着说:“没事没事,山里的草叶上有露水,泥土也多,衣服弄脏是常有的事。我和晚晚每次来后山,回去都一身泥,洗一洗就干净了,不用在意。”
他指了指晚晚的衣服——晚晚的淡青色练功服上,也沾了不少泥点,还有草叶的痕迹。
“你看晚晚,早就一身泥了,她都不在意。咱们是来抓野鸡的,不是来参加宗门大典的,舒服开心最重要,衣服脏点算什么?”
晚晚也跟着点头,拍了拍自己的衣服:“就是呀大师姐!衣服脏了可以洗,要是因为怕脏不敢玩,那多可惜呀!你看,阿爹都不在意,你也别在意了,咱们继续抓野鸡吧!”
云舒看着林砚温和的笑容,又看了看晚晚满不在乎的样子,心里的犹豫渐渐消散。
她轻轻点了点头,伸手拍了拍衣服上的泥点——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,可看着两人都不在意,她也觉得没那么严重了。
“好,咱们继续抓。”她的语气比刚才轻松了些,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笑意。
这次,云舒学聪明了。
她跟着林砚,仔细看他怎么观察野鸡的动作,怎么调整呼吸,怎么悄悄靠近。
林砚也耐心地教她:“你看,野鸡啄草籽的时候,注意力都在地上,这时候靠近最容易;等它抬起头的时候,就要停下来,别让它看到你……”
终于,又一只野鸡出现在不远处的草丛里。
云舒按照林砚说的,慢慢靠近,眼睛紧紧盯着野鸡,双手微微弯曲,做好准备。
等靠近到足够近时,她猛地伸出手,双手稳稳地扣住了野鸡的翅膀——这次,她没有用灵力,只用了自己的手劲。
“抓住了!”云舒的语气里满是惊喜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。
她小心翼翼地提着野鸡的翅膀,生怕它跑了,又怕弄疼它,动作笨拙却格外认真。
“太好了!大师姐你真棒!”晚晚兴奋地跑过来,围着云舒转了一圈,“你看,不用灵力也能抓到吧!我就说你肯定能行!”
林砚也笑了:“不错不错,进步很快!这只野鸡也挺肥的,中午咱们炖两只鸡汤,再烤一只,够咱们三个吃了!”
云舒看着手里的野鸡,又看了看身边笑着的两人,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快乐。
她第一次觉得,不用做“云家的希望”,不用做“首席大弟子”,只是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,跟别人一起抓野鸡、闹笑话,原来这么开心。
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,洒在三人身上,也洒在地上的野鸡和沾了泥点的衣服上。
山道上回荡着三人的笑声,还有野鸡偶尔的“咕咕”声,热闹又温馨。
云舒提着野鸡,跟在林砚和晚晚身边,看着他们的背影,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