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年号为封号,邀藩王观礼,皇帝为她大赦天下。
更有好事者将曌儿称作“千古第一受宠郡主”
。
......
大宁城中街巷间。
铁秀英与蓝田奔 ** 日方返至此。
此时街边行人都在议论燕王之女永乐郡主的轶事。
闻及“燕王”
二字,铁秀英当即神色一凛,
拦住一位路人追问:
“你们所说的燕王之女究竟是何情形?”
铁秀英满心困惑,那人怎会突然冒出女儿,这许多年从未听闻消息。
那路人投来看待痴人的目光:
“这你竟不知?早已传遍大明了。”
“燕王前些时日寻回了失散十二年的女儿,被皇上册封为永乐郡主。”
失散十二年的女儿?
铁秀英骤然面色惨白,刹那间许多关节豁然贯通。
诸多长久未解的谜团此刻尽数明朗。
她面容倏地笼罩阴霾,
咬紧牙关,一字一顿迸出三个字。
“朱!允!炆!”
邱秀英身旁的蓝田吓了一跳,赶紧拽着她匆匆离开。
皇帝的名字岂能在这种地方随口喊出来?
万一被人盯上就麻烦了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
蓝田把铁秀英拉进一条小巷。
他谨慎地环顾四周,确认无人跟踪,这才松了口气。
略带不满地问道:“你怎么能在大街上直呼陛下的名讳?”
铁秀英猛地抬起头,眼中杀气四溢。
她原本淡雅恬静的形象荡然无存,此刻如同一个疯子。
那充满杀意的目光令蓝田心头一颤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了?”
铁秀英一把掐住蓝田的脖子,将他重重按在墙上。
声音冰冷:“朱允炆给你的神血还有没有?”
与铁秀英相比,蓝田的实力根本不值一提。
对付朱高喣那样的普通人还行,但在铁秀英面前,他弱小得如同鸡仔。
蓝田脸色涨红,脖子和额头上青筋暴起。
他拍打着铁秀英的手,艰难地说道:“没……没了。”
那瓶原本用来哄骗苏卡列东的神血,早就被他偷偷喝掉了。
从一开始,他就没打算把神血交给苏卡列东。
那种废物,也配用这等神物?
铁秀英松开手,蓝田顺着墙壁滑落在地。
他捂着脖子剧烈咳嗽。
“咳咳,秀英,咳咳,你到底怎么了?”
铁秀英却没有理会他。
她径直朝某个方向赶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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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宁,深山中一座破旧的寺庙。
浑身煞气的铁秀英来到这里,一脚踹飞了腐朽的大门。
“朱允炆,你给我滚出来。”
寺庙里一片死寂,唯有佛堂传来低沉的诵经声。
铁秀英循声走去。
佛堂中只有一个和尚。
他身穿破旧的黑衣僧袍,双手合十,静心诵经。
这便是逃亡十二年的建文帝——朱允炆。
如果单看外表,不深究他的真实身份。
或许会认为他只是个寻常的出家人。
“秀英,且不论身份高低,你至少该叫我一声叔叔。
如此直呼姓名,是否有些不妥?”
朱允炆语气平静无波,仿佛全然未察觉身后铁秀英凛冽的杀气。
铁秀英攥紧双拳,修长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毕现。
“朱允炆,少说废话。
告诉我,你给蓝田他们的神血从何而来?”
她一直在追查朱允炆手中神血的来源。
这种能令人超凡脱俗的神物,理应只存在于那个人手中。
但眼前的神血虽与她曾用过的颇为相似,却又并非同源。
可惜朱允炆始终将神血的来历隐藏得滴水不漏。
如同凭空出现一般。
直到方才在街边听闻的消息,让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。
朱允炆仍 ** 于**之上。
指尖缓缓捻动佛珠。
“你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么?”
铁秀英瞳孔骤然收缩,心跳霎时漏了一拍。
她猛然抽出腰间长剑,朝着朱允炆当头劈下。
剑锋即将触及朱允炆身躯之际,却被两名身着黑衣、面覆黑布之人拦下。
一人双掌合十,稳稳夹住剑刃;另一人则抬腿直踢铁秀英胸口。
铁秀英试图抽剑格挡,却发现剑身纹丝不动。
只得松手弃剑,双臂交错护于身前,硬生生接下黑衣人这一记重踢。
然而对方腿力刚猛无匹。
铁秀英被震得连退十余步,体内气血翻涌,半晌才勉强压下。
两名黑衣人如门神般护在朱允炆身后。
铁秀英忽地冷笑一声。
“朱允炆,竟配了两名玄卫级护卫,真是好大的排场。”
她自身亦是玄卫层级,能徒手接下她的剑、又一脚将她逼退的,必是同阶高手。
有这两人护持,她想取朱允炆性命几无可能。
黑衣人全身紧绷,目光警惕地锁定铁秀英,严防她再度突袭。
朱允炆却抬手示意护卫退下。
“谈不上排场。
培养他们二人,我足足耗费了十年光阴。”
“比起一步登天的你,他们终究是逊色许多。”
铁秀英眼中闪过怒意,十年光阴,难道那个孩子……
“我真是低估你了,竟将他的女儿藏了这么多年,滴水不漏。”
“那么小的女孩,你也忍心下手,简直禽兽不如。”
难怪蓝田说神血的效果日渐衰弱,朱允炆这些年给他们的份额越来越少。
原来根源在此。
即便朱允炆修佛多年,听到铁秀英这番话,心头仍是一震。
他堂堂前朝皇帝,竟被臣子之女斥为禽兽不如?
朱允炆从座上起身,转身直视铁秀英的眼睛。
“毕竟我的对手是那个人,若你处在我的位置,也会这样做。”
说来这倒是个意外之喜。
当年养着那个小女孩,本只想留作保命符。
谁知她两岁时手被划破,竟流出紫色的血。
朱允炆这才惊觉,这女孩与那人一样,并非凡人。
修罗卫的可怕,他早已见识。
天地玄黄四卫,即便最弱的黄卫,若与他手下相遇,也必是全军覆没。
从应天逃出后,他本打算如阴沟老鼠般隐匿一生。
但这女孩的紫血,让他重燃希望。
他命人取来她的血让人服下,果然有效。
虽效果不如预期,但总算有用。
质不足,便以量补。
那时的朱允炆甚至幻想,自己能造出一支修罗卫。
可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。
这些人实力在服用一定血量后不再增长,连血中紫色也愈来愈淡,效果日益减弱。
至两年前,取出的血已与常人无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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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个人的女儿与你何干?”
“别忘了,他是你的杀父仇人。
当年你跪地苦苦哀求,他可曾念旧情饶过你爹?”
“难不成你觉得我藏起他女儿,会妨碍你与他重修旧好?”
“算了吧,你比我更明白,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。
这次你和蓝田设计陷害朱高喣,他一定已经知道你站在我这边了。”
“你说,他见到你的时候,会不会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,就直接一剑杀了你?”
铁秀英的父亲名为铁铉。
年轻时曾与朱棣交好,但在朱棣与朱允炆争夺帝位时,铁铉坚决选择了朱允炆。
朱允炆登基后,铁铉力主削藩,第一个针对的便是朱棣。
铁秀英自幼与朱高煌相识,两人可谓青梅竹马。
她从小便倾慕朱高煌,为了留在他身边,当年甚至隐瞒身份参加了修罗卫的选拔。
最终她通过测试,承受住了紫血的考验。
但朱高煌并未将她纳入玄卫,反而将她遣返回家。
后来朱棣起兵,朱高煌独自提剑走出北平。
那时铁铉正担任济南城的守将。
深知朱高煌可怕的铁铉,为了保住济南,在他兵临城下时,将太祖朱元璋的画像悬挂于城墙。
想借此迫使朱高煌放弃攻城。
不料此举彻底触怒了朱高煌。
他一剑斩开济南城墙,闯入城中擒获铁铉。
铁秀英跪在朱高煌面前苦苦哀求,希望他能饶过父亲。
她以为凭着两人多年的情分,朱高煌至少会留她父亲一命。
但铁秀英终究是失望了。
那点情谊在朱高煌眼中根本不值一提。
他当着铁秀英的面,一剑斩下铁铉的首级。
随后继续向应天进军。
铁秀英因此对朱高煌心生恨意,并在应天城中协助朱允炆撤离。
朱允炆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,唤醒了铁秀英心中所有恐惧。
之前在异国时,她明明内心激动,却不敢现身,
怕的正是如此。
那个人的心太冷,剑太快。
铁秀英害怕朱高煌见到自己时,第一反应便是挥剑相向。
多年的爱恨纠缠,早已令她濒临崩溃。
她原以为是仇恨支撑自己走到今天。
可再次见到那个人后,铁秀英才发觉这所谓的仇恨何等可笑。
朱允炆望着沉默不语的铁秀英,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瓶深紫色的鲜血,不舍地递到她手中。
这是九年前抽取的血液,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至今。
这已是最后一瓶拥有如此品质的珍品。
为了拉拢铁秀英这位强劲的助力,朱允炆终究还是咬牙将它取出。
“如今你我已是同舟共济,与其执着于虚幻的念头,不如认真思量如何为你父亲复仇。”
铁秀英紧攥手中的琉璃瓶,目光闪烁,神色变幻不定。
……
就在朱高煌一行人抵达应天的前一日,已将海外小国事务安排妥当的朱高喣提前返回了应天城。
朱高喣归来时已是深夜,但朱棣仍将他召入宫中。
唯有亲眼确认儿子安然无恙,他悬着的心才能落下。
见到朱棣的瞬间,朱高喣立即眼眶泛红跪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