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各城门守备队!收缩防线!依托城内预设工事和坚固建筑!进行逐屋逐巷的抵抗!务必迟滞支那军进攻速度!消耗其有生力量!”
“城内机动预备队!全部投入城南方向!不惜一切代价!堵住豁口!将冲入城内的八路!给我封死在突破口附近!绝不能让其向纵深发展!”
“通知……通知宪兵队,”
柴山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冰冷,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,
“准备执行‘樱花’预案!凡有动摇军心、临阵脱逃者,无论军衔职务,一律……就地处决!”
他柴山四郎打了半辈子仗,自认深谙支那战法,可眼前这局面,却像一团乱麻!
八路哪来这么多新花样?
哪来这么多重火力?!
“师团长阁下!”
稻村参谋长上前一步,声音凝重,
“情况极其诡异!八路一反常态,竟敢四面强攻坚城!且手段层出不穷!
八路这样的进攻,更像是个疯子在指挥!”
柴山死死盯着地图上被红蓝箭头标注得一片混乱的大同城防,脸色铁青,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抖动着。
“命令!”
柴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,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嘶哑,
“城防各部队!依托街垒、房屋!死守!寸土不让!预备队……预备队……”
他犹豫了,预备队该投向哪里?
东门?
还是这突然变得万分危急的西门和南门?
“报告师团长!”
一个少尉连滚带爬地冲进指挥部,
“不好了!东门增援部队报告,一同支援的蝗协军,突然投降,把督战的蝗军……给……给毙了!形势十分危急!”
轰——!
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柴山和稻村的心口!
指挥室内一片死寂,只剩下发电机单调的嗡鸣和远处越来越近、越来越清晰的喊杀声!
大孤镇,晋绥军新七旅旅部。
电报纸被楚云飞狠狠拍在红木桌面。
他背手立于巨幅地图前,腰杆笔直如剑,脸色阴沉似铁。
参谋长方立功小心翼翼:
“旅座,长官部令我等‘占领’平安县城……此乃乘人之危!传出去……”
他叹口气,
“然……若全然抗命,阎长官那边……恐难交代。”
楚云飞猛地转身,目光如刀:
“交代?交代我楚云飞不顾大义,专行亲痛仇快之事?!”
手指重重点向平安县,
“八路血战日寇!吾等背后捅刀?此令,楚某不齿!新七旅不受!”
方立功喉结滚动,硬着头皮:
“旅座息怒!然……上峰压力……总需……虚与委蛇?否则军法……”
楚云飞胸膛起伏,死盯地图上平安县那一点,又望向八路正在激战的大同方向。
死寂弥漫。
良久,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冰寒彻骨:
“虚与委蛇?好!那便‘做’给上峰看!”
他大步回桌,抓笔在电报“占领”旁,力透纸背批下二字:
择机。
“回电长官部!为策应大同战事,防日寇趁虚,我部将‘择机’护卫平安县城!”
掷笔,墨点溅污电文,
“记住!是‘择机’!入城与否,视情而定!”
方立功看着那杀气腾腾的“择机”,心领神会:
“是!卑职明白!‘择机’、‘护卫’,点到即止!”
他匆匆离去,暗忖这空城占来何用?
徒惹一身腥!旅座高明!
楚云飞推开窗,寒风灌入,吹不散心头阴霾。
他望向东面,李云龙正在血战。
“云龙兄……望你速战速决。楚某身后……唉!”
一声低叹,不知是为战友,还是为这污浊的时局与荒唐的军令。
大同城南豁口,焦烟刺鼻。
张大彪一脚踏在炸塌的城垛上,睥睨下方火海与尸骸交织的炼狱。
“他娘的!痛快!”
他抹了把硝烟熏黑的脸,狠啐一口。
一个连的伪军阵前倒戈,干翻鬼子督战队后投降。
张大彪大手一挥:
“一排!带他们后边歇着去!”
“团长!司令部!”
通信兵猫腰递过话筒。
张大彪一把夺过,吼声带着血腥气:
“司令!张大彪!……是!反扑让咱和江大队长的铁鸟拍回去了!……巷战?这就组织突击队!……啥?南门西门都进来了?柴山老鬼子谁抢到算谁的?……您擎好!老子掘地三尺也把他从耗子洞里抠出来!”
话筒撂下,他眼中凶光爆射,豁口内外未熄的火焰在他瞳仁里跳动。
柴山这老狐狸,真会坐以待毙?
这满城废墟里,怕还藏着见血封喉的毒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