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不说话,静静地吃西瓜,一盘吃完,她问:“还想吃吗?我再切一盘来!”
他说:“我来吧!你以后别挖籽了,太麻烦,我吃西瓜从来都不吐籽,直接吞下去。”
她吃惊:“那能吞下去吗?不难受吗?”才想起来他俩以前竟然从来没有一起吃过西瓜。
他说:“能,吞不下去就嚼了再吞,你试试,比光吃瓤有营养。”
说着去厨房七厘咔嚓又切了一盘西瓜来,中间一大块没有籽的,拿在手里喂给她吃,吃完她已经饱了,没机会去试吃西瓜不吐西瓜籽,坐一边看他表演,果然吃得好爽。
看她艳羡,他拿起一牙,说:“你试试!”
她摇头,摸着自己的肚子说:“我从小不怎么能吃西瓜,除非特别甜的,一般吃一牙就够了,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能吃下半个西瓜的?”
他笑,说:“我小时候暑假里,热嘛,不想吃饭,就吃西瓜,这么大的瓜,一吃就是半个。那时候西瓜也便宜,家里满床底都是瓜。”
她说:“有一段时间流行吃那个日本新品种的薄皮小西瓜,我也能吃半个。”说着用手比划。
他说:“哦,那个!我知道。我不爱吃那个瓜,还是喜欢吃本地的大西瓜,感觉那才有西瓜味儿。”
等他吃完,她抢着去洗盘子,又拿湿毛巾给他擦嘴擦手,他一脸幸福地享受她的照顾。
她洗了毛巾晾在阳台上,回来坐在他身边,说:“爱,我有事跟你商量!”
他一副大事不妙的警惕表情,问:“什么事?”
她笑着说:“我们公司在安宁,我原来每次回来,去公司上班的时候就吃、住在公司宿舍,方便!而且我有强迫症,工作起来不分白天黑夜,干到完才能安心睡觉,公司宿舍离办公室走路用不了十分钟,晚上加班也方便。所以……”
不等她说完,他果断抢答:“不行,门都没有。”
她失笑,问:“你都没听我说完,就说不行?”
他尖刻地说:“你不就想住到公司宿舍吗?不行。咱俩刚结婚你就住到宿舍,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回事。不行,我说不行就不行。我说怎么对我这么好,原来后面藏着炸弹呢!”
她被他的反应惹笑,反问:“我难道不是一直对你这么好吗?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?”
他说:“没对我不好,但没刚才好!”
她抱着他,笑着说:“谁说人家要住公司宿舍去了?人家只不过想跟你商量中午在公司宿舍吃饭、午休。”
他怀疑地看着她,说:“中午?那可以商量。”
她接着问:“那我晚上可不可以在公司吃饭,晚点儿回来?”
他说:“为啥?”
她说:“公司的那些活儿,我都习惯集中在一星期,最多十天全干完,每次干起来就要完成到一定阶段,不一定能准时下班,而且上班时间事务性工作打扰,工作效率低,干活儿全靠下班后,公司食堂的师傅都习惯了,会给我留着饭,而且她就住在宿舍,也不耽误她什么。”
他说:“那我也可以给你留着饭啊!”
她说:“可我不想让你等着我,我爸从前老让我们等他回家吃饭,我知道那感觉,很不舒服,不想让你也体验那样的不舒服!”
他说:“我只要知道你会回来,就不会不舒服。等你怎么了?我愿意!等多久都行。”
她被他整得没脾气,其实她一开始确实是想跟他商量去公司宿舍住一星期的,可他说的,似乎也有道理,无可辩驳。只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。亲了亲他,妥协地说:“好好好,回来,回来吃晚饭,回来睡觉!中午你自己要好好吃饭啊!”
他说:“你别管我,我在家还能饿着自己?”突然想起来,问:“你说你公司在安宁,具体在什么位置?”
她说了具体的公司地址。
他继续问:“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儿上班的?”不知为什么,声音有点颤抖。
她答:“具体记不起来了,大概95年年初吧,怎么了?”
他说:“省农科院也在安宁,那时候我们所设了个经销服务社,就在你们公司那条路上。也就是说,有两年时间,咱俩在一条路上,相隔不到两百米。”
她瞪大了眼睛,说不出话。
他接着说:“难怪我看你这辆车有点眼熟,肯定那时候见过,它长得挺特殊,所以留下印象。”
她像做梦似的说:“那时候司机开,但我经常坐。”
他说:“对,有一回我见过那个司机,一个黑黑瘦瘦眼睛挺大的小伙儿?”
她答:“对,小刘,部队退伍的。”
他问:“你说会不会也见过你,没认出来?”
她心下大恸,她那时经常看到一个背影很像他的人,以为自己疯了,担心自己要疯了,难道真是他?!她不敢再往下说,往下想……
他问:“你怎么不说话?要是那时候见到,认出,你会不会跟我相认?”
她带着哭音说:“我会以为自己疯了,发痴,不允许自己发癫!”
他突然搂紧她,说:“我肯定见过你,却不敢相信真的是你,以为自己看花眼了,看谁都是你!”
她头真的有点发昏,好像已经不能思考,把自己藏在他怀里,紧紧闭上眼睛。
过了会儿,他扳着她的头,问:“那时候我去找你,你为什么开着车直接从我旁边过去,都没停,是没认出我吗?还要等我在你背后喊你的名字,你才转过身看着我。”
她噙着泪说:“当你出现在我的视野里,还是一个点的时候,我的心跳就加快了,但我警告自己‘别发疯别发癫,看谁都是他,其实那都不是他不是他!’你知道,其实我近视的挺厉害,但习惯不戴眼镜,认人全凭感觉。你是一个离我500米的点,还是一个离我五米的人,对我没有分别。”
他听懂了她话里的全部意思,紧紧紧紧地抱住她,然后吻她。
过了好久好久,他放开她,她说:“那天认出你的,不只是我,还有我那个师弟,他说‘诶,这人穿的和师姐好像’。”
他笑,不满地问:“那你都不看我?”
她说:“我从来都不敢看,怕别人以为我神经有病,犯花痴了。”
他说:“我也是。唉……”
她把头贴在他心口,说:“别叹气了,可能两个人相爱的人,相爱的动量是有定数的吧,爱得越深,在一起的时间就越短,那我情愿深一点!”
他再一次拥紧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