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是……三观不合。”啸风憋着笑回答。
“怎么可能?”宇辰一脸不信,“昨天聊星星聊得那么投缘,怎么会三观不合?”
正说着,车门“嗤”地一声打开,司机探出头来:“要走了啊,赶紧上车喽!”
几人笑着上了车,车厢里已经坐了十几位游客,三三两两地低声聊着天。车刚一启动,后座挂着的铜铃突然“叮铃铃”响了起来,清脆的声音在车厢里荡开,像串起了一串轻快的音符。
华老和阴老还在为刚才“减肥”的话题拌嘴——
“我这叫壮实,你懂什么,当年在野外考察,没这身板扛不住冻!”华老梗着脖子反驳。
“哼,扛冻?我看是扛不住桌上的酒肉!”阴老毫不示弱,嘴角却藏着笑意。
车厢里顿时被这拌嘴声搅得热热闹闹。啸风坐在旁边,听着二老一来一往的斗嘴,忽然觉得这场景比昨晚聊星空时更添了几分烟火气,倒像是寻常人家的老友拌嘴,亲厚得很。
“老爷子们可得注意身体,别吃太多,吃多了身体扛不住的。”一位中年女子笑着开口,“所谓养生,说白了‘不伤就是养’,别瞎折腾就行。”
这女子是中等身材,看着稍稍有些丰腴,说话时从容不迫,语气和缓。她眼睛不算大,一说话就爱笑,笑起来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缝,看着格外亲切。
“听见没?说的就是你!”华老立刻转头冲阴老扬了扬下巴。
阴老一言不发。
“您一看就是懂养生的行家呀。”梦瑶凑过去说。
“哪里哪里,就是自己喜欢罢了。”中年女子摆摆手,笑得更温和了。
“那您给我们讲讲呗?”宇辰也来了兴致。
“比如气不足的人,可以多吃些能‘生发之气’的东西……”
女子刚开口,就被啸风打断,“什么是‘生发之气’啊?”
“应该是种子吧?”梦瑶猜测。
“会不会是坚果?”宇辰补充。
女子笑着点头:“差不多这个意思,像黑芝麻啦,桑葚啦……”
“桑葚是种子吗?”阴老问。
“桑葚准确说是桑树的果实,属于聚合果,由多个小果粒组成,每个小果粒内部含有一个种子。”中年女子解说。
“哦,原来是这么回事。”梦瑶恍然大悟。
“而且要按季节吃,春吃芽、夏吃叶……”
“秋吃果、冬吃根!”梦瑶接得飞快。
“对喽,就是这个道理。”女子说,“吃饭要适量,顺其自然。就像夏天,别总开太凉的空调,那些过度依赖科技的东西,其实都是在跟身体较劲。”
“阿姨,能加您个联系方式吗?想多请教请教。”梦瑶拿出手机。
“我叫徐峰。”女子说着报出了号码。
一路说说笑笑,气氛格外融洽。快进市区时,啸风望着车内舒适的陈设,感慨道:“这豪华旅游车是真不错!”
大家都点头附和。
这时徐峰忽然拍了下手:“哎,想起件事来。”
她走到司机旁边,轻声说:“师傅,跟您反映个情况。我来的时候差点误了车,当时就盯着路边的牌子等,没想到车子是在院子里停的,出来也不经过那个牌子。免费接送是好事,可这样容易让人找错地方,反倒添了麻烦。”
“可不是嘛,”后排一位中年男子也搭话,“我昨天也差点错过,还以为跟公交车似的在大街边停呢。那牌子上真该写明是在院子里坐车。”
司机回头笑了笑:“好嘞,我记下了,回去就向上反映。”
车厢里又恢复了热闹,窗外的街景渐渐密集起来,把一路的星子、火山和晨雾,都轻轻拢进了回忆里。
回到市区后,大家各自散去休息。啸风跟宇辰、梦瑶约好下午再碰面。
下午,三人坐上59路公交车,在古城内的鼓楼站下了车。
“呀,又到这儿了,感觉好熟悉!”梦瑶看着眼前的青砖灰瓦,笑着问,“咱们往哪边走?”
“去鼓楼东街吧,那边有好几个博物馆,还有关帝庙、文庙,对了,还有个帝君庙。”啸风指着前方说。
“居然还有帝君庙?”梦瑶有点惊讶,“还好有你这个当地人带路,不然咱们得绕晕了。”
三人穿过鼓楼东街,冬天的街道上行人不算多,冷风卷着落叶轻轻打着旋。看到关帝庙时,他们往右拐进了县楼北街。
“前面是古代铜器博物馆,进去看看吗?”宇辰指着一块牌匾问。
“今天时间有点紧,”啸风看了看表,“简单逛一圈就行,然后咱们得去南城门看日落,晚上就在古城里找家馆子吃饭。”
“对面那个木兰馆是啥地方?”梦瑶指着街对面,“要不先去这儿瞧瞧?”
“这是新开的,我也没去过呢。”啸风说。
“那正好,进去探探路呗。”宇辰眼里闪着好奇,兴致勃勃地提议。
“你看,刚有几个穿古装的人进去了,肯定有意思,咱们赶紧跟上瞧瞧!”梦瑶招招手,脚步已经往门口挪了。
三人相视一笑,抬脚走进了木兰馆。
“大同有戏。”刚走进木兰馆,梦瑶就被入口处醒目的大字吸引,轻声念了出来,眼里满是好奇。
“哦,原来是‘大同非遗戏曲展’啊。”宇辰凑到旁边的展板前,看清了副标题,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,“看来这里是专门展示当地传统戏曲的地方。”
梦瑶的目光移到展板上的介绍文字,逐字念道:“大同,北方门户,三省通衢,冀蒙锁钥,晋北屏障。悠久漫长的历史,在这里积聚沉淀,造就了这座城市海纳百川的性格,也催生出最灿烂光华的乐章。”念完,她转头对两人说:“这话说得真好,光看文字就觉得大同的戏曲肯定不一般。”
啸风指着展板,接口道:“详细说了大同的剧种呢。细数流传于大同地区的剧种,有北路梆子、耍孩儿、罗罗腔、二人台、秧歌、赛戏、道情、恒山道乐等,种类繁多,风格各异。这些都是富有乡土气息与地方特色的艺术表达,也是多元文化南来北往、西去东至的结晶。”他说着,语气里带着对家乡文化的自豪,“就拿耍孩儿来说,那唱腔独特得很,在别的地方可听不到。”
宇辰的视线落在一幅对仗工整的句子上,朗声念道:“一腔一调道出世间百态,一鼓一板敲尽千古兴替。”
念完,他赞叹道:“这两句话太精辟了,把戏曲的魅力全说透了,一唱一和间,就把古今的故事都演出来了。”
“还有这句呢。”梦瑶又发现了一段文字,轻声念给大家听,“历史的尘烟幻化成舞台上的‘唱念做打’,融合的土地唱响代代相传的古乐清音。”
她感慨道,“感觉这些戏曲就像活的历史,把这片土地上的故事一代代传了下来。”
三人一边念着展板上的文字,一边慢慢往里走,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些,仿佛怕惊扰了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古老唱腔。馆内的灯光柔和地打在一张张戏曲服饰、道具的展示上,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丝悠远的韵味,让人愈发期待接下来的发现。
午后的阳光斜斜穿过戏曲博物馆玻璃,在陈列着历代华服、盔头、刀枪剑戟的玻璃展柜间投下道道光柱,尘埃在其中无声地舞蹈。空气里弥漫着岁月与丝绒特有的沉静气息。
正是:溯源桑干,承百戏遗风,看塞上雪飞,云间月朗,耍孩儿喉转奇峰,罗罗腔韵回幽谷,梆子声激荡雁门,秧歌步踏欢阡陌,更有那弦索呕哑,鼓板铿锵,水袖翩跹,粉墨淋漓,演不尽忠奸义胆,离合悲欢,一嗓吼开三晋魄。
扎根朔漠,聚九边灵气,历辽金烽火,元明烟云,武周川滋养奇葩,古都墙护佑根苗,煤海深埋炽热情,佛光普照慈悲愿,终赢来乡音俚语,老调新声,戏台高筑,衣冠璀璨,传得下魏唐衣钵,胡汉精魂,千场唱沸大同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