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的风裹着桂香钻进厨房时,陆沉正踮脚从吊柜里拿玻璃罐。
罐底沉着半罐桂花蜜,是他上周跟着李若雨去老街买的。
老板娘说“这蜜得配着晨露采的野菊,泡出来能甜到心里”。
“陆沉。”
李若雨的声音从餐厅飘过来。
“你买的糖醋排骨到货了?”
他手一抖,玻璃罐差点砸在瓷砖上。
转身时,看见她系着浅粉围裙。
发梢沾着点面粉,正举着手机给他看订单:
“冷链物流说下午三点到,我让快递放物业了。”
她晃了晃手机屏幕。
“你昨晚说‘想吃现做的糖醋排骨’,我记着呢。”
陆沉走过去,从背后环住她腰。
她的围裙带子松松垮垮系着,他指尖碰到她腰侧的软肉,痒得她缩了缩:
“痒。”
“痒就对了。”
他低头吻她耳垂。
“谁让你总偷吃我藏的糖。”
李若雨转身掐他腰:
“谁偷吃了?上回那盒糖是你自己落在书房的!”
两人笑作一团时,陆沉去做饭了。
陆沉的动作很专注:
洗排骨、焯水、炒糖色,每一步都像在完成什么仪式。
阳光透过纱窗洒在他后颈,把碎发染成金色。
“陆沉。”
她轻声喊。
“嗯?”
他回头,眼里带着笑。
“你后颈红了。”
她伸手替他理了理头发。
“是不是热?”
“没。”
他抓住她的手,贴在自己脸上。
“是看见你,就热。”
李若雨的脸瞬间红透。
她抽回手,转身去切配菜:
“我去切黄瓜,你看着火。”
陆沉望着她背影,嘴角扬得老高。
砂锅里的糖色慢慢化开。
排骨在锅里咕嘟作响。
她的黄瓜丝切得整整齐齐,窗外的银杏叶被风掀起,落了半桌。
傍晚五点,陆沉和李若雨拎着保温桶往公园走。
深秋的风裹着桂香,吹得李若雨的围巾飘起来。
“今天怎么突然想出来散步?”
陆沉把保温桶换了个手。
“不是说要改论文?”
“改完了。”
李若雨仰头看他。
“教授说‘这篇论文有新意,明天给你过’。”
她踮脚亲他脸颊,“奖励你陪我散步。”
陆沉的喉结动了动。
“想什么呢?”
李若雨戳他胸口。
“笑得像偷了糖的小孩。”
公园的银杏大道上落满了叶子,金黄金黄的,像铺了层地毯。
两人踩着落叶往前走,鞋底发出“沙沙”的响。
陆沉忽然停下,弯腰捡起片最大的叶子,别在她发间:
“好看吗?”
“好看。”
李若雨摸了摸叶子。
“像不像你上次送我的胸针?”
“像。”
陆沉望着她发间的银杏叶。
“比胸针还好看。”
李若雨踮脚吻他唇角:
“贫嘴。”
走到公园深处的凉亭时,夕阳正往山边沉。
金红色的光裹着两人,把影子拉得很长,投在青石板上。
晚上八点,陆沉窝在沙发里改小说,李若雨在书房敲论文。
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,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板上,重叠在一起。
手机突然震动,是王浩发来的消息:
“陆哥,晚上要不要来我家?嘉怡煮了螃蟹!”
陆沉刚要回,李若雨从书房探出头:
“别去。”
她晃了晃手里的U盘。
“导师说‘论文可以定稿了’,晚上要请我吃火锅。”
“火锅?”
陆沉挑眉。
“你不是说‘最近上火,要吃清淡的’?”
“那是上周。”
李若雨走过来,坐在他腿上。
“今天不一样。”
她吻了吻他的嘴角。
“陆教授要庆祝,陆教练当然要陪。”
陆沉笑着把她抱进怀里:
“好,听你的。”
窗外的梧桐叶还在飘,风里裹着桂香。
他翻到刘杰的朋友圈,对方刚发了林子涵的婚纱照,配文“遇到对的人,连等的时间都甜”。
“在看什么?”
李若雨的手指在他手机屏上划了划。
“看王浩和嘉怡的婚礼。”
陆沉把手机递给她。
“他们说‘等了好久’。”
李若雨翻了两张照片,抬头看他:
“我们……”
“嗯?”
李若雨抬头,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你帮我收教案,帮我收快递,帮我收……”
她突然凑近。
“收我的心。”
陆沉喉结动了动,低头吻住她的唇。
这个吻很轻,像蝴蝶落在花瓣上,却让两人的心跳都乱了节奏。
李若雨的手扣住他的后颈,指尖陷进他柔软的发间,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,才分开。
“陆沉。”
她喘着气。
“我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陆沉替她擦掉嘴角的银丝。
“我也喜欢你。”
李若雨的脸红得像要滴血。
她推开他,转身去拿枕头:
“那你睡床,我睡沙发。”
“为什么?”
陆沉抓住她的手腕。
“你不是说……”
“因为……”
她低头整理床单。
“我怕你做噩梦。”
“我不做噩梦。”
陆沉把枕头塞进她怀里。
“你睡床,我睡沙发。但你得让我抱着你。”
李若雨抬头看他。
月光下,他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,睫毛上还沾着水珠。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:
“好。”
床上的蚕丝被带着阳光的味道。李若雨刚躺下,就被陆沉捞进怀里。
他的胸膛很暖,心跳声像擂鼓,震得她耳膜发痒。
“陆沉。”
她轻声喊。
“嗯?”
“你心跳好快。”
“因为你在我怀里。”
他把下巴搁在她发顶。
“你也是。”
李若雨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他手腕内侧。
那里有颗淡褐色的小痣,他总说“像颗被揉碎的芝麻”。
她想起上周五晚上,他熬夜写小说,她给他送热牛奶,他握着她的手说:
“若雨,我想和你过一辈子。”
“陆沉。”
她抬头看他。
“你说……”
“嗯?”
“我们……”
她顿了顿。
“什么时候结婚?”
陆沉的身体顿了顿。
他低头吻她的额头,声音哑得像浸了水的棉花:
“我……”
“别紧张。”
李若雨笑着戳他胸口。
“我又没逼你。”
“我没紧张。”
陆沉握住她的手。
他低头看她。
“我们……”
“我们等两年。”
李若雨打断他。
“等你二十二岁。”
陆沉愣住:
“二十二岁?”
“嗯。”
李若雨掰着手指头数。
“你今年二十,明年二十一,后年二十二。刚好是你毕业的时间。”
她抬头看他。
“那时候,你可以拿着毕业证,去民政局领结婚证。”
陆沉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他想起去年秋天,李若雨坐在他宿舍楼下,说:
“我等你毕业,等你有稳定的工作,等你……”
“为什么是二十二岁?”
他问。
“因为……”
李若雨低头,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。
“我想在你最年轻、最有活力的时候,和你一起开始新的生活。”
她抬头,眼睛里有细碎的光。
“二十二岁的你,会比我认识的陆沉更成熟;二十二岁的我,也能更坚定地站在你身边。”
陆沉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:
“好。”
“拉钩。”
李若雨伸出小拇指。
陆沉勾住她的手指,两人的影子交叠在床单上,像两株并肩生长的树。
深夜,陆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起。
他关掉手机,翻身看向身边的李若雨。
她睡得很沉,呼吸均匀,发梢散在他的枕头上,带着淡淡的茉莉香。
陆沉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,指尖碰到她手腕上的红绳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,在地板上洒下一片银霜。
陆沉望着天花板,忽然想起白天李若雨说的话:
“婚姻应该是一首诗。不需要华丽的辞藻,只要有两个人,把平凡的日子写成最动人的句子。”
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桂花蜜。
是白天李若雨让他装的,现在还留着淡淡的香气。
明年今天,他要去买最新的桂花蜜。
和她一起泡进晨露里,然后在结婚证上按下红手印。
正想着,身侧的被子动了动。
李若雨迷迷糊糊翻了个身,手臂搭在他腰上:
“陆沉,你在想什么?”
“想……”
陆沉把她搂进怀里。
“想明年今天,我们领结婚证的样子。”
“领结婚证?”
李若雨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。
“要穿西装吗?”
“穿。”
陆沉点头。
“你穿白裙子,我穿黑西装,像电影里的场景。”
“那……”
李若雨的眼睛亮起来。
“要拍好多照片。”
“拍。”
陆沉笑着吻她发顶。
“拍到我们都老了,坐在摇椅上翻照片。”
李若雨笑了,伸手勾住他的脖子:
“好啊,到时候你要是敢嫌我胖……”
“不嫌。”
陆沉打断她。
“胖点更可爱。”
“油嘴滑舌。”
李若雨拍了拍他的肩膀,却又更用力地抱紧他。
窗外的风掀起纱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