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域版图在天枢台中央完全合一的刹那,天柱虚影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,那光芒并非刺目的纯白,反倒似揉进了五域灵气的色彩,赤红、翠绿、银白、淡蓝、金黄五道流光交织,如彩虹般笼罩整个天枢台。
光芒扩散的瞬间,灵均只觉眉心帝俊印记发烫,眼前竟浮现出五域各地的景象,似有一双无形的眼睛,正带着他俯瞰整片大荒。
东荒归墟海眼处,原本疯狂旋转的黑色漩涡突然停滞,海水从墨色渐渐变回澄澈的碧蓝,漩涡中心浮出无数细小的气泡,似是被吞噬的灵气正在回归,玄渊的堂弟玄澜率领的鲛人队伍,正举着避水珠欢呼,鱼尾拍击海水溅起的水花,在金光中泛着七彩光晕。
南荒丹穴山脚下的火山,原本喷涌的岩浆突然凝固,赤红的熔岩在金光中渐渐变黑、冷却,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,交胫国修士跂柔正带着族人,用解蛊草在火山口周围布阵,草叶接触岩石的瞬间,竟抽出嫩绿的芽尖。
西荒昆仑墟外的流沙,不再似之前那般狂乱蔓延,反倒如潮水般退回沙漠深处,露出底下被掩埋的昆仑玉矿脉,昆仑遗民长老白苓,正跪在玉矿前,双手抚摸着泛着青光的玉石,眼眶中渗出晶莹的泪珠。
北荒寒渊的冰层,在金光的包裹下缓缓融化,冰裂声清脆如碎玉,冰层下蛰伏的冰虫纷纷爬出,对着天柱虚影的方向微微颤动,幽都族长玄冰,正用幽冥石接住融化的冰水,石面上竟映出玄武的虚影。
中荒青丘墟的废墟上,原本焦黑的梧桐木桩突然抽出新枝,淡金色的叶片在风中轻轻颤动,墟口的石屋旧址旁,半块残破的青丘图腾石,正被新枝缠绕,石上的狐纹渐渐亮起,似在呼应天柱虚影的光芒。
灵均望着眼前流转的五域景象,指尖因紧绷而微微颤抖,他能清晰感受到,大荒的地脉正在重新连接,那些因绝天之战断裂的灵气脉络,正顺着金光缓缓愈合。
就在此时,天柱虚影的金光中突然走出无数道模糊的身影,皆是被混沌吞噬的生灵残魂,他们形态各异,有的是部落修士,有的是上古异兽,甚至还有几道带着神仆印记的虚影。
青风族长的残魂走在最前方,他依旧是灵均记忆中那身青灰短褐,只是身影略显透明,他对着灵均拱手,声音带着几分欣慰:“均儿,你终究守住了青丘。”
灵均望着熟悉的面容,眼眶微微发热,想要上前却又怕惊扰了残魂,只能握紧拳头,轻声道:“族长,青丘会越来越好的。”
离朱突然发出一声低呼,只见一道风隼的虚影正朝着他飞来,那虚影翅膀上的羽毛,与离朱家族传承的风隼羽毛几乎一模一样,正是当年为保护离朱而牺牲的族叔离风的灵宠。
风隼虚影落在离朱肩头,用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脸颊,离朱伸手想要触碰,指尖却穿过虚影的身体,他眼眶泛红,声音带着哽咽:“风叔,我终于为族人报仇了。”
更令人意外的是,一道穿着昆仑神仆服饰的虚影,正捧着青瑶夫人的玉簪,对着玉簪深深鞠躬,那身影的轮廓,竟与年轻时的穷奇有七分相似,只是眉宇间没有后来的凶戾,反倒带着几分纯粹的敬畏。
“是穷奇未堕入魔道时的残魂。”
阿若走到灵均身侧,声音带着几分感慨,她伸手轻抚灵均身后的九尾,却发现那些原本炽烈的狐火,正在渐渐黯淡,金色的光芒变得柔和,似在呼应残魂的气息。
“该道别了。”
阿若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,顺着狐毛轻轻滑动,“这些残魂借金光凝聚,终究不能长久,待金光散去,他们便会回归天地,成为大荒灵气的一部分。”
灵均望着重圆的大荒版图,又看了眼身边的阿若、离朱,还有远处忙碌的玄渊、跂阳、风翎长老,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明悟,他抬手从怀中取出《山海图录》的阵图,那阵图在金光中微微颤动,似有自己的意识。
“从今往后,大荒无需图录碎片维系平衡。”
灵均将阵图高高抛向空中,阵图在金光中展开,随后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,如萤火虫般飞向五域各地。
光点落在东荒汤谷的扶桑木上,木枝抽出新的嫩芽;
落在南荒丹穴山的凤凰巢中,巢里传出雏凤的轻鸣;落在西荒昆仑墟的冰泉旁,泉水泛起淡淡的灵光;
落在北荒寒渊的玄武石像上,石像的眼睛亮起微光;
落在中荒青丘墟的梧桐林里,树叶变得更加翠绿。
“再无图录碎片,唯有天地自衡。”
灵均望着光点消散的方向,声音带着几分释然,他能清晰感受到,大荒的灵气正在自行流转,不再需要外力干预,五域的平衡,似已融入天地法则。
天柱虚影上最后一道裂缝,在光点融入的瞬间彻底愈合,雪白的玉质覆盖整个虚影,与不周山断柱几乎一模一样,就在此时,一阵浑厚而缥缈的声音,突然在风中回荡,似从九天之外传来。
“守序非拘,混沌非灭,方是大荒正道。”
那声音正是帝俊的语气,带着上古天帝的威严,却又透着几分温和,灵均知道,这是帝俊残魂最后的指引,也是对他守护大荒的认可。
九尾狐火在帝俊声音消散的刹那,彻底褪去炽烈的光芒,化作淡淡的金雾,就在众人以为狐火会就此消散时,灵均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。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灵均原本虚化的九尾中,最外侧的一尾竟渐渐凝实,不再是之前的灵气形态,而是长出了雪白的狐毛,毛间还点缀着细小的金色光点,如星辰般闪烁。
那尾狐毛柔软而蓬松,在风中轻轻摇曳,灵均能清晰感受到它的存在,不再是虚无的力量,而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一部分,似是沉睡的青丘血脉,终于在这一刻真正觉醒。
“灵均,你的狐尾……”
阿若捂住嘴,眼中满是震惊,她从未见过灵均的狐尾如此真实,仿佛能伸手触碰。
离朱瞪大双眼,手中的长弓险些滑落,他快步走到灵均身后,指尖想要触碰狐毛,却又在半空停下,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变化:“这是…… 真正的九尾狐尾?不是虚影?”
灵均轻轻摆动那尾狐毛,只觉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尾椎蔓延至全身,五域的灵气似与这尾狐毛产生了共鸣,他望着天枢台中央重圆的大荒版图,又看了眼身后的狐尾,突然明白,伯益临终前所说的 “平衡山海的宿命”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