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不准沮丧,我有办法!”姜鹿莓的声音,在后台清晰可闻。
无数双茫然的眼睛瞬间聚焦在她的身上,仿佛绝望的沼泽里,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。
她深口气,一字一顿,斩钉截铁,“我上,由我来穿压轴的这套衣服走秀。”
“稍稍!你疯了?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,你不是专业模特,怎么能……”陶姝姝第一个反应过来,失声惊呼,冲上前抓住她的手臂。
“正因这是我的作品。”姜鹿莓出声打断她,视线落在墙上挂着的那套旗袍上。
水墨真丝在顶灯下,流淌着幽光,苏绣玉兰着缎面上含苞待放。
她的指尖,划过旗袍腰间的墨色云纹,真丝冰凉的温度从指腹蔓延至心脏,“我是鹿见青崖的创造者,这里没有人比我更懂,一针一线,为何而缝,每一处剪裁缘何而起,每一片颜色,该在怎样的光影下呼吸。”
她又转头,望向一张张写满震惊和茫然的脸。
唇角微微弯起安抚的温柔弧度,眸底,满是自信的光芒。
“我脑子里记得所有彩排调度,我记得每一个转身的节点,停留的节拍。”
“或许我的台布生涩,不够专业,但没有人,比我更懂这件衣服该用怎样的姿态,最美的展现于这世界。”
“姝姝,快,帮我换衣服,找造型师来做最快速简单的发型。”她看向眼眶通红的好友,又不忘叮嘱了句。
“稳住大家,按原定流程,一秒都不能错!”
死水里,像是被姜鹿莓投入了沉重的巨石。
话语里破釜沉舟的力量,像一道凌厉闪电,劈开了浓重的绝望阴云。
尽管难以置信,尽管前途未卜。
但在团队的主心骨重新站定的瞬间,濒临涣散的团队灵魂,被猛地拽回。
陶姝姝抹了把眼睛,将所有的哽咽死死压在喉咙里。
再转身时,脸上已是往日的凌厉,“都听到了吗?!动起来!不到最后一刻,谁都不准认输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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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悄然流逝,时装秀准时开场。
陈遇周坐在视野最佳的VIp区域,长腿交叠,姿态闲适。
修长的手指,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婚戒。
周围有好几个贵族名流再窃窃私语,交谈着当下的经济局势,他往常都会处于话题的中央。
可今天,他却置若罔闻。
他的目光,专注地落在t台上,深邃的眸倒映着舞台的灯影。
这场汇聚了全球目光的盛会,于他而言,不过是陪妻子征战的一个必经战场。
他承诺过要帮她站上更大的舞台。
而今夜,他就在这里,做她最坚实的堡垒。
直到灯光骤然变幻。
所有的追光倏然熄灭,只余下舞台尽头一点朦胧的光晕。
一片绝对的寂静降临。
陈遇周微微挑眉。
这不同寻常的出场,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意味。
他身体前倾了一寸,属于猎食者的本能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。
就在这令人屏息的黑暗中,一点水墨的意境,如同在宣纸上晕染开来,悄然浮现在那团光晕里。
紧接着,一道身影,踩悠扬的国风节奏,缓缓步入唯一的光束之中。
时间,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。
陈遇周深邃的瞳孔,在看清那身影的瞬间,猛地颤了颤!
穿着那条水墨色旗袍礼服的人,怎么会变成了姜鹿莓?
柔滑的真丝缎面,流淌着幽微的光泽,仿佛将一幅流动的东方水墨画卷披在了身上。
浓淡相宜的墨色与留白,在她行走间,幻化出山峦叠嶂、云雾缭绕的意境。
而那点睛之笔,是腰间和裙摆处盛放的苏绣玉兰,银线勾勒,栩栩如生,在她每一步摇曳间,仿佛能嗅到那清冷高洁的幽香。
月白色的内衬在高开衩处若隐若现,如同皎洁月光穿透云层,在她笔直纤长的腿上投下惊鸿一瞥。
她不是专业的模特。
她的台步带着一丝可以察觉的生涩,少了刻意训练的矫揉造作,却多了一份浑然天成的孤傲风骨!
光,落在她挽起发髻后,裸露出的天鹅颈上。
她清丽的东方眉眼,在强光下没有丝毫闪躲,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荔枝眸,此刻亮得惊人。
此时的姜鹿莓,不再是那个窝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人。
她是女王。
是从古老东方水墨丹青中走出的,浴火重生的凤凰!
陈遇周感觉,胸腔里那颗向来沉稳如磐石的心脏,正以近乎失控的力度,疯狂撞击着肋骨。
血液在他血管里奔涌咆哮。
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脏直冲头顶,烧得他耳膜嗡嗡作响。
美。
一种超越了视觉感官,直击灵魂深处的,极具震撼力的美!
他见过她无数模样,却从未想过,她站在属于自己光芒下的这一刻,竟能耀眼到如此地步!
那件衣服,仿佛有了生命,与她彻底融为一体。
她不是在展示服装,她本身,就是鹿见青崖最完美震撼的具象!
陈遇周的世界里,只剩下t台上那一道光芒万丈的身影。
他失神地缓缓站了起来。
高大的身躯在VIp区显得格外突兀,但他浑然不觉。
所有的自制力,所有的冷静自持,在姜鹿莓向他走来的每一步中,被寸寸瓦解。
他看着她走到t台尽头,在追光的中心稳稳停下。
没有花哨的定点姿势。
她只是微微侧身,目光沉静地扫过全场,带着一种华国独有的的从容傲然。
然后,她的视线,穿透了炫目的灯光和人潮。
毫无偏差地,落在了VIp区,失魂落魄的陈遇周的身上。
四目相对。
时间静止。
陈遇周清晰地看到,她紧绷的唇角,在他灼热的注视下,向上弯起了一个极浅、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。
那是一个只有他能捕捉到的,独属于他的微笑。
轰!
陈遇周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,彻底炸开了。
他站在那里,眼中再无他物,只有那个在光芒中心,令他神魂颠倒的女人。
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,他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所有的语言,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? ?稍稍别钓了别钓了,有人要疯了?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