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梁,景元三十三年,夏末。
本应是稻谷飘香,蝉鸣渐稀的时节,然而弥漫在京城上空的,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躁动。天空总是灰蒙蒙的,像是盖了一层厚厚的旧纱,连阳光也显得有气无力,透不下多少暖意。洛水河畔,往日里浣衣嬉闹的百姓不见了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,只有风掠过水面,带来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。
宫墙之内,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铅块。年迈的梁武帝,这位统治大梁已逾三十载的老人,近来身体日渐孱弱,常常在朝堂上咳喘不止,精神萎靡。太医院的御医们束手无策,只能用些固本培元的汤药勉强吊着龙体。朝臣们私下里议论纷纷,有人说是上天示警,有人说是龙脉受损,更有甚者,将矛头指向了近年来宠信有加的国师——玄真子。
玄真子,自称通晓阴阳五行,能呼风唤雨,深得圣上信赖。他鼓吹修建了耗资巨大的“承天观”,耗费民脂民膏无数。如今国库空虚,民生凋敝,而皇帝的龙体却每况愈下,许多人都暗地里将这笔账算在了玄真子的头上。
“陛下,近日来,京畿之外已有数地传来急报,言当地百姓突发怪病,起初只是浑身无力,继而神智恍惚,最后……最后竟会……”一位面容焦虑的老臣跪倒在地,声音颤抖,后面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。
“究竟如何?”梁武帝费力地睁开浑浊的眼睛,声音沙哑。
“……最后竟会舍弃衣物,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,见人就咬,如同……如同行尸!”老臣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。
此言一出,满朝哗然。行尸?这岂非妖魔鬼怪之说?然而,几位从地方匆匆赶回禀报的官员,个个面色惨白,言之凿凿,描述着那些失去神智、只知攻击活人的“人”,其状恐怖骇人。
恐慌,如同无形的瘟疫,开始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蔓延。侍卫们神色紧张,宫女太监们走路都踮着脚尖,生怕惊扰了什么。御膳房送来的饭菜,也无人有胃口下咽。
“传朕旨意,”梁武帝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被内侍赶紧扶住,“封锁京城内外要道,严查一切外来人员!命玄真子速速入宫,朕要亲自问他,此等怪事,究竟是何缘故!”
第一章:疫起萧墙
三日后,玄真子身着华丽的道袍,在一片肃穆紧张的气氛中被请入宫中。他仙风道骨,手持一柄拂尘,口中念念有词,称此乃“玄冥之气”作祟,乃上天对大梁奢靡之风、劳民伤财之举的警示。
“陛下,此疫非同小可,乃幽冥之劫。需以秘法镇压,辅以丹药,方能化解。”玄真子一脸神秘地说道,“贫道已推算出,需取‘极阴之体’,置于‘镇魔台’,方可平息此次天谴。”
“极阴之体?镇魔台?”梁武帝听得眉头紧锁,“何为极阴之体?镇魔台又在何处?”
“极阴之体,乃身负特殊命格之人,通常为处子之身,且……”玄真子欲言又止,目光扫过殿下跪着的几位皇子公主,“……需精血祭祀。至于镇魔台,乃贫道早年寻得的风水宝地,需陛下亲临祭拜。”
此言一出,朝堂上顿时暗流涌动。所谓的“极阴之体”,人选呼之欲出,无非是那些未出阁的公主。而“精血祭祀”,更是让人浮想联翩,似乎有以活人献祭的嫌疑。
就在此时,负责京畿治安的禁军统领,铁面无私的张敬忠,匆匆闯入殿内,打断了玄真子的话:“陛下!城南,城南发现大量怪人!他们……他们袭击了守军和百姓,见人就咬,已经……已经控制了城南一片区域!”
“什么?!”梁武帝惊得差点从龙椅上跌落,“果然……果然应验了!”
恐慌终于从宫廷蔓延至整个京城。城门被紧急关闭,街道上空无一人,只有巡逻士兵紧张的呼喝声和偶尔传来的凄厉惨叫。
夜幕降临,往日灯火辉煌的京城陷入一片死寂。只有某些角落,亮起了摇曳的火光,那是幸存者们聚集在一起,惊恐地注视着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黑影。
我叫沈郁,是大梁太医院的一名年轻医官。此时,我正和其他几位医官一起,被紧急召集到太医院,商讨对策。
“这……这绝非寻常瘟疫!”白发苍苍的院使李大人声音发颤,“染病者先是萎靡不振,继而狂躁嗜血,完全失去理智,只知攻击活物。他们的身体……似乎也在发生某种变化,皮肤变得惨白,指甲变长变黑,力气也变得异常的大!”
“可有办法医治?”另一位医官问道,声音中带着绝望。
李大人摇了摇头:“我们试过所有已知的清热解毒、驱邪避秽的方子,全都无效。他们的脉象……杂乱无章,时而洪数,时而微弱,完全不合常理。体温……也时高时低,如同活死人一般。”
“他们怕什么吗?”我想起了古籍中关于“僵尸”的记载,心有余悸地问。
“据说……寻常的刀剑砍伤对他们作用不大,除非是重击要害,如斩首或贯穿心脏,才能使其暂时停止活动。”李大人叹了口气,“但这又如何?我们总不能将所有染病的人都格杀无论吧?而且,现在城内人心惶惶,根本无法组织大规模的行动。”
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,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:“启禀各位大人!宫里……宫里出事了!慈宁宫的一位老嬷嬷,不知被谁所伤,如今……如今也变得……变得和外面那些怪人一样了!”
“什么?!”众人大惊失色。皇宫之内,竟然也出现了感染者!
一时间,太医院也陷入了混乱。我们这些平日里悬壶济世的医官,此刻面对的,却是前所未见的恐怖。我们不仅要担心城外的尸群,还要害怕身边的人是否会突然变成吃人的怪物。
我被分配了任务,跟随一支由禁军和太医院医官组成的小队,前往宫中各处查看情况,并尝试救治可能的幸存者,同时……处理那些已经“尸变”的人。
我们一行人手持长棍、利刃,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空旷寂静的宫殿走廊里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,令人作呕。
在一处偏僻的宫墙角落,我们发现了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,显然是遭到了尸变者的攻击。而在不远处的一间耳房里,我们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。
推开门,只见一个年轻的宫女蜷缩在角落里,浑身发抖,眼神惊恐。她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齿痕,鲜血直流。
“别怕,我们是来救你的!”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。
那宫女看到我们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哭喊道:“救我……它们……它们要吃我……”
我们赶紧上前为她包扎伤口,检查她的状况。她只是受了惊吓和外伤,并未感染。我们松了口气,准备带她离开。
然而,就在此时,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,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。
“快!躲起来!”禁军统领低喝一声。
我们迅速拉着宫女躲进旁边的柜子后面,屏住呼吸。
一个蹒跚的黑影出现在门口。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,我们看到那是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女人,她的头发散乱,遮住了大半张脸,露出的皮肤苍白浮肿,毫无血色。她的眼珠浑浊发白,嘴角挂着诡异的黑色涎水。她的手指变得又长又黑,指甲尖锐。
她似乎闻到了什么,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,然后缓缓地、一步一步地向我们藏身的柜子走来。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手心里全是冷汗。那双白色的眼睛扫过我们藏身的地方,停顿了一下。
然后,她发出一声低沉的、不似人声的嘶吼,猛地撞向了柜子!
“砰!”一声巨响,柜子剧烈晃动,几乎要散架。
我们吓得魂飞魄散。那宫女更是吓得尖叫起来。
禁军统领怒吼一声,挥舞着手中的长枪,猛地刺穿了柜门,狠狠地扎进了那个怪物的后背!
然而,令人惊骇的是,那怪物只是身体抽搐了一下,并没有倒下。它缓缓地转过头,那双白眼球死死地盯住了统领,喉咙里发出更加凄厉的嘶吼。
“快!刺她的头!”我大喊。
统领不敢怠慢,拔出长枪,又狠狠地朝着那怪物的头部捅去。
“噗嗤!”这一次,枪尖从怪物的右眼穿入,从左耳穿出。怪物终于抽搐着倒在了地上,不再动弹。
我们这才敢从柜子里出来,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的尸体。那怪物身上的宫女服饰已经破烂不堪,露出了下面青灰色的皮肤,上面还有大片大片紫黑色的尸斑。
“这……这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禁军统领喘着粗气,脸上充满了恐惧和厌恶。
没有人能回答他。我们只知道,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,已经降临到了大梁的每一个角落。
第二章:洛水孤村
皇宫的尸变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彻底引爆了京城的恐慌。皇帝下旨,全城戒严,军民一体,清除所有“尸变者”。然而,这谈何容易?
尸变者似乎不知疲倦,不怕痛苦,对寻常的伤害有极强的耐受力。他们漫无目的地游荡,但一旦闻到活人的气息,或者被激怒,就会变得极具攻击性。他们的数量似乎还在不断增加,每天都有新的感染者被发现。
城内的秩序迅速崩溃。商铺关门,民宅紧闭。食物和干净水源变得极度匮乏。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,猜忌和恐慌吞噬着人心。甚至有军队中的士兵,在目睹同伴尸变后,精神崩溃,选择了逃跑或自杀。
我所在的太医院小队,接到的命令是前往城外,调查瘟疫的源头,并寻找可能的救治方法。李院使年事已高,留在了相对安全的宫中统筹。我们这支小队由经验丰富的外科医官张大夫、擅长草药学的孙药师、几名孔武有力的禁军护卫,以及我这个略懂医术和药理的年轻医官组成。
我们乘坐一辆简陋的马车,趁着夜色,悄悄驶出了京城南门。守城的士兵面色狰狞,荷枪实弹,对任何出城的人都投以怀疑的目光。
马车在荒芜的官道上行驶,两旁是黑漆漆的树林,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,更添了几分恐怖气氛。
“沈医官,你认为这瘟疫究竟是何人所为?或是何物引起?”张大夫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。他是队里的长辈,经验丰富,但此刻也难掩忧虑。
我摇了摇头:“目前还不清楚。症状与古籍中记载的‘尸瘼’、‘走肉’有些相似,但又有所不同。那些多是瘴毒或巫蛊所致,而这……更像是某种未知的病毒,或是……某种诅咒。”
孙药师接口道:“我查阅了许多医书典籍,都没有类似的记载。唯一有些关联的,是传说中百年前‘玄冥教’留下的‘控尸秘术’,但那毕竟是传说,不足为信。”
“玄冥教……”我默念着这个名字。据说那是一个早已覆灭的邪教,擅长操控尸体,修炼禁术。难道玄真子与此有关?
我们决定先前往距离京城不远的洛水河畔的一个小村落——李家村。那里是我们出发前得到的最后一批报告提及出现尸变的地方之一,而且相对偏僻,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。
天色微亮时,我们抵达了李家村。然而,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心头一沉。
整个村子几乎空无一人,只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,显示还有人活着。村口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,有的已经变成了惨白的行尸,正在缓慢地蠕动着。
“大家小心!”禁军统领低声警告。
我们将马车停在村外,手持武器,小心翼翼地走进村子。
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门窗紧闭,有些则被撞开,里面一片狼藉。地上散落着破碎的家具、农具,以及……干涸的血迹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。
“有人吗?我们是来帮忙的!”我朝着村子里喊道。
过了好一会儿,一间屋子的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了,一个满脸惊恐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,看到我们这一身官府差役打扮(我们为了方便,换了便装,但腰间还是佩戴了制式短刀),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像是抓住了希望,连忙招手:“快!快进来!外面……外面那些东西……”
我们赶紧走了进去。屋子里光线昏暗,弥漫着一股草药和血腥混合的气味。一个老妇人躺在床上,似乎受了重伤,气息微弱。一个年轻些的妇人正忙着用草药给她敷伤口。
“这位是?”张大夫问道。
“这是俺媳妇,”中年男人——村长李老实,擦了擦额头的汗,“俺媳妇前几天被那鬼东西抓伤了,发热不退,昨儿夜里又咳血了,怕是……怕是要不行了。”
孙药师赶紧上前查看。他仔细搭了搭脉,又看了看伤口,脸色凝重:“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,脉象沉细而急促,伴有高热和咳血……这症状,与京城传来的尸变初期症状非常相似!”
“什么?!”李老实和屋里的女人都吓了一跳。
“婆婆她……她会不会也……”年轻妇人声音颤抖。
“暂时还没有完全尸变,但情况很危急。”孙药师摇了摇头,“普通的药物恐怕很难奏效。”
就在这时,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嘶吼声。
“不好!是那些东西追来了!”李老实脸色大变,指着后门,“它们好像是被这里的动静引过来的!”
我们赶紧堵住房门,透过窗户缝隙向外望去。
只见村口那几个原本行动迟缓的行尸,不知何时变得“活跃”起来,它们嘶吼着,跌跌撞撞地朝着村子深处跑来,似乎是在追逐着什么。
很快,它们就冲到了我们所在的屋子附近。它们开始用身体撞击房门,用爪子抓挠窗户,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。
“这门撑不了多久!”一个护卫紧张地说道。
“我们必须离开这里!”禁军统领当机立断,“带上李老汉一家,我们想办法突围!”
“可是婆婆她……”年轻妇人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婆婆,眼泪直流。
“来不及了!留下来谁也活不了!”张大夫沉声道。
孙药师似乎想到了什么,突然说道:“等等!我记得古书中记载,有一种名为‘雄黄酒’的东西,对蛇虫鼠蚁、瘴疠之气有一定克制作用。虽然不知道对这种怪物有没有用,但或许可以一试!”
“雄黄酒?”我想起了李院使之前也提到过,一些带有强烈气味的药物或许能刺激到这些失去理智的怪物。
“快!孙药师,你快去准备!其他人,准备好武器,等会儿我们冲出去,利用村里的地形,尽量避开它们,去找安全的地方!”禁军统领迅速布置任务。
孙药师立刻翻找屋内的坛坛罐罐,找到了一些雄黄粉和一些高度白酒。他找了个碗,将雄黄粉倒入,又倒入烈酒,用布塞住瓶口摇晃着,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。
屋外的撞击声和嘶吼声越来越猛烈,木门开始出现裂痕。
“准备好了!”孙药师将几碗雄黄酒分给大家,“这气味可能会刺激到它们,等会儿冲出去的时候,尽量用衣服遮住口鼻,打开碗口,让气味扩散!”
“轰!”一声巨响,房门被撞开了。
几个面目狰狞的行尸嘶吼着涌入屋内。
“冲出去!”
在禁军统领的带领下,我们护着李老汉一家,手持武器,同时打开手中的雄黄酒碗,朝着门口冲去。
刺鼻的雄黄酒气味似乎真的对这些怪物产生了效果。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行尸动作明显一滞,露出了迷惑和痛苦的表情,发出更加凄厉的嘶吼。
我们趁机冲了出去,沿着村子的小路快速奔跑。
身后,更多的行尸被惊动,嘶吼着追了上来。
“这边!”我记得刚才进村时,看到村子西边有一条通往河边的小路。
我们朝着西边跑去。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,它们虽然行动僵硬,但不知疲倦,速度也相当快。
就在我们即将被追上之际,孙药师将手中的雄黄酒碗奋力砸向了追在最前面的几个行尸。
“砰!”雄黄酒泼洒出来,强烈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那几个行尸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,疯狂地后退、打滚,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,身上冒出阵阵黑烟,皮肤似乎被腐蚀了!
“有用!”众人精神一振。
我们加快脚步,冲到了洛水河边。眼前是宽阔的河面,水流湍急。
“怎么办?河上没有船!”李老实绝望地喊道。
“那边!有竹筏!”禁军统领指着河对岸不远处,有几个村民正在费力地划着竹筏,似乎也是想逃离。
我们赶紧冲下河堤,涉水过河。冰冷的河水刺骨,但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。
就在我们快要到达对岸时,一个行尸突然从旁边的芦苇丛中窜了出来,扑向了落在后面的年轻妇人!
“啊!”妇人尖叫一声。
眼看那行尸就要咬住妇人的脖子,一直紧握着佩刀的张大夫猛地回身,一刀劈在了行尸的后颈上!
“噗嗤!”行尸的头颅滚落在地,身体抽搐了几下,倒在了水中。
我们终于有惊无险地登上了竹筏。李老汉一家和我们几个脱险的人挤在狭小的竹筏上,拼命地朝着河对岸划去。
回头望去,李家村方向已经燃起了大火,冲天的火光映照着那些仍在岸边徘徊、嘶吼的行尸身影,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景象。
洛水河水中,漂浮着一些残缺的尸体,不知道是村民的,还是那些怪物的。
孙药师看着河水中漂浮的尸体,又看了看身边惊魂未定的幸存者,喃喃自语:“这……这真的是天谴吗?还是……有人故意为之?”
没有人能回答他。我们只知道,逃离了李家村,前方的路途,依旧充满了未知和恐惧。而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,其背后的真相,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黑暗和残酷。
第三章:荒野魅影与玄真子的秘密
渡过洛水,我们暂时摆脱了李家村那些尸变者的追击。然而,这只是暂时的喘息。广阔的野外,同样危机四伏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们一行人在荒野中艰难跋涉。白天,我们尽量寻找废弃的村庄或山林中的隐蔽处休息,搜集一切可以利用的食物和水源;夜晚,则轮流守夜,警惕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。
荒野中的景象同样触目惊心。随处可见倒毙的动物尸体,甚至还有一些人类的骸骨,有些骸骨上的痕迹,明显是被利爪或牙齿啃噬过的。
我们也遭遇了几次零星的尸变者。它们似乎是被我们身上活人的气息吸引而来。每一次遭遇都是一场生死搏杀。这些怪物虽然行动迟缓,但力大无穷,悍不畏死,而且似乎对疼痛麻木不仁。若非我们有武器,且懂得利用地形和雄黄等物品进行驱避,恐怕早已丧命。
张大夫和孙药师对采集到的草药进行了分析,希望能找到一些抑制或治疗瘟疫的线索,但收效甚微。那些草药对普通病症或许有效,但对这种诡异的“尸毒”却丝毫不起作用。
禁军统领沉默寡言,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。他经历过无数次战斗,但从未面对过如此诡异和绝望的局面。他开始怀疑,这次的任务是否还有完成的必要。
我则一边照顾受伤的李老汉(他在突围时受了轻伤),一边思考着这次瘟疫的根源。玄真子口中的“玄冥之气”和“极阴之体”始终在我脑海中盘旋。还有他建议修建的“镇魔台”,以及需要付出的“代价”,都透着一股浓浓的邪气。
“张大夫,你说,这瘟疫会不会真的和玄真子有关?”一天夜里,轮到我守夜时,我忍不住问向正在假寐的张大夫。
张大夫睁开浑浊的眼睛,叹了口气:“沈医官,老夫不敢妄言。但这位玄真国师,这些年权势熏天,行事诡秘,修建承天观耗费巨大,据说工程中还死了不少民夫。如今国难当头,他却提出要用‘极阴之体’和‘活人献祭’这种耸人听闻的法子,实在让人难以信服。”
“可是,他的‘玄冥之气’之说,却又似乎应验了。这如何解释?”
“或许是歪打正着,或许是……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。”张大夫的声音压得很低,“老夫曾听闻,这位国师年轻时,似乎曾在一些邪门歪道的道观中待过,精通一些……禁忌之术。”
我的心一沉。如果玄真子真的与此事有关,那他很可能是这场浩劫的始作俑者。
“那镇魔台……”
“镇魔台的位置,据说就在承天观后山深处。那里地势险峻,人迹罕至。如果国师真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,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。”张大夫的眼神闪烁不定。
我们决定,在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之前,必须设法查清玄真子和这场瘟疫的关系。这不仅关乎真相,更关乎能否找到真正的解决方法。
几日后,我们来到了一座名为“断龙镇”的小镇。这里距离京城已有两日路程,瘟疫似乎没有京城和洛水沿岸那么严重,但也受到了波及,街上行人稀少,气氛紧张。
我们在镇上唯一的客栈住下,打算稍作休整,打听一些消息。
夜晚,我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镇街上,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。忽然,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吸引了我的注意。琴声悠扬,却又带着一丝诡异和悲伤,在这死寂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。
我循着琴声走去,发现声音来自镇子边缘一座破败的古庙。庙门虚掩着,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。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轻轻推开庙门走了进去。
庙宇早已荒废,蛛网遍结,香案倾颓。但在大殿中央,却点着一支蜡烛,烛光摇曳,映照着一个抚琴的身影。
那是一个身穿素色衣裙的女子,背对着我,身姿曼妙,琴艺精湛。她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跃,流淌出的旋律如泣如诉,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。
我静静地站在门口,没有出声打扰。
一曲终了,余音绕梁。
女子缓缓转过身,烛光下,我看清了她的面容。那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庞,肌肤胜雪,眉目如画,但她的脸色却异常苍白,眼神中带着一种深深的忧郁和……恐惧。
“你是何人?”女子看到我,声音轻柔,却带着一丝警惕。
“在下沈郁,是……路过的医官。”我拱了拱手,“被琴声吸引而来,冒昧打扰,还望姑娘见谅。”
女子微微颔首:“原来是位大夫。小女子姓慕容,单名一个雪字。”
“慕容姑娘,不知为何会在此处抚琴?此地已近荒废,又是如此深夜。”
慕容雪沉默了一下,眼神黯淡下来:“这里……比较安静。有些事情,我不想被人听到。”
“姑娘似乎有心事?”我试探着问道。
她抬起头,深深地看了我一眼:“你……是从京城来的吧?”
我心中一动:“是。姑娘如何知道?”
“京城的瘟疫……已经传到这里了,虽然还不严重,但人心已经惶惶。”慕容雪叹了口气,“我本是京城人士,家中也曾是名门,只是……如今家破人亡,侥幸逃了出来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姑娘似乎对京城之事很了解?”
“略知一二吧。”慕容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。
我们相对无言。庙宇里只剩下烛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。
“沈大夫,”慕容雪忽然开口,“你这次出京,是为了调查瘟疫之事吧?”
我有些惊讶:“姑娘何以知晓?”
“京城的消息传得很快,尤其是关于‘尸变’和……玄真国师的事情。”慕容雪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,“很多人都说,这次瘟疫,与玄真脱不了干系!他修建承天观,劳民伤财,或许……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!”
“我也怀疑这一点。”我点了点头,“只是苦无证据。姑娘似乎对此事有所了解?”
慕容雪咬了咬嘴唇,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。过了许久,她才低声道:“我……我知道一些关于承天观的传闻。据说,玄真在那里饲养着一些……不干净的东西。还有人说,他一直在寻找某种特殊的‘药引’,用来炼制某种……长生不老药,或者……控制人心的邪术。”
“特殊的药引?”我的心跳加速,“难道是……”
“我听说,那种药引,需要至阴至纯的体质,而且在特定的日子,吸取其……精华。”慕容雪的声音压得更低,几乎细不可闻。
这与玄真子之前所说的“极阴之体”和“精血祭祀”隐隐吻合!
“那镇魔台呢?”
“镇魔台……据说不仅仅是风水宝地那么简单。”慕容雪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,“那里……埋葬着玄冥教当年的许多信徒和……祭品。玄真或许是想借助那里的阴气,完成他的仪式。”
我的心沉入了谷底。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,那么玄真子所图之大,手段之残忍,简直骇人听闻!
“姑娘,这些消息你是从何得知的?”我问道。
“我……我的一位长辈,曾经是承天观的杂役,后来不堪其苦,逃了出来,将这些告诉了我。”慕容雪眼中闪过一丝悲痛,“他……不久前也染上了瘟疫,如今……恐怕已经……”
我明白了。这位慕容姑娘,很可能也是一位幸存者,对玄真子怀有深仇大恨。
“慕容姑娘,这些信息对我们至关重要。”我郑重地说道,“如果你愿意,可以和我们同行。我们一起努力,揭开真相,阻止这场灾难。”
慕容雪犹豫了一下,看着我真诚的眼神,最终点了点头:“好。我也想……亲手了结这一切。”
就这样,我们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盟友——慕容雪。她不仅了解一些内情,而且似乎还精通音律和一些……防身的技巧。她的加入,无疑会给我们的旅程增加一份力量。
然而,我们都没想到,慕容雪的出现,以及我们调查玄真子的行动,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。一场更大的危机,正在悄然逼近。
第四章:禁地探秘与血色仪式
离开断龙镇后,我们改变了策略。既然已经基本确认玄真子与瘟疫的关联,以及他计划在承天观镇魔台进行某种邪恶仪式,我们便决定不再按原路返回京城复命,而是设法潜入承天观,找到证据,阻止他。
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计划。承天观守卫森严,不仅有大量禁军,更可能有一些玄真子豢养的神秘力量。而且,我们并不知道仪式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细节。
慕容雪提出,她或许知道一条通往承天观后山禁地的隐秘小路。那是她那位长辈曾经提到过的。
我们决定相信她。一行人再次调整方向,朝着京城进发,但目标不再是皇宫,而是城外的承天观。
一路上,我们更加小心谨慎。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,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压抑和不祥之感也越来越强烈。路上的行人几乎绝迹,农田荒芜,空气中时常飘来若有若无的腐臭味。
当我们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抵达承天观附近时,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倒吸一口凉气。
原本香火鼎盛、游人如织的承天观,此刻已经被军队彻底封锁。观门前,火把通明,数百名禁军手持长戟,严阵以待。观内不时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的铿锵声。
“看来,玄真子已经加强了戒备。”禁军统领皱着眉头说道,“我们想要混进去,恐怕不容易。”
“观周围可有其他的入口?”我问道。
慕容雪摇了摇头:“后山是禁地,只有一条小路,而且早已被封死。正面只有这道山门。”
“只能想办法制造混乱,吸引他们的注意力,再寻机潜入了。”张大夫提议。
“如何制造混乱?”孙药师问道。
就在我们商量之际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。只见承天观东侧的一个角门突然打开,一队士兵押解着几个衣衫褴褛、五花大绑的人走了出来,看样子像是附近的村民。
为首的一个军官高声喊道:“奉国师令!此地已被封锁,闲杂人等不得靠近!尔等私闯禁地,意图不轨,即刻就地正法,以儆效尤!”
说罢,士兵们举起手中的刀剑,就要对这些村民下手!
“住手!”我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。
禁军统领一把拉住我:“沈医官,不可!”
但已经晚了。那几个村民看到我们,像是看到了救星,开始拼命挣扎哭喊:“救命啊!大人饶命啊!我们只是附近的村民,想进来避难的!”
“放箭!”军官下令。
“咻咻咻!”数支羽箭破空而出,射向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。
“啊!”惨叫声响起。
我不忍再看,紧紧闭上了眼睛。
然而,预想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完全出现。就在羽箭即将射中村民的瞬间,几道黑影突然从观内激射而出,速度快得惊人!
“噗噗噗!”几声闷响,那些羽箭竟然被黑影凌空击落!
紧接着,那几个黑影落地,显现出身形。是几个穿着黑色劲装、手持奇特兵刃的人。他们身手矫健,眼神冰冷,一看就不是普通士兵。
“什么人?!”禁军统领厉声喝问。
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:“玄真老贼,你以为布下这点伎俩,就能困住我们吗?交出‘钥匙’,饶你不死!”
“大胆狂徒!竟敢闯我承天观!”军官也拔出佩剑,“弓箭手,给我射!”
双方立刻厮杀起来。观内的禁军也加入了战斗。一时间,喊杀声、兵器碰撞声响彻夜空。
“机会来了!”我低声道,“他们吸引了大部分守军的注意力!”
“走!”禁军统领当机立断,“我们趁乱从西侧摸过去!”
我们一行人趁着前门的混乱,悄悄绕到承天观西侧。这里的防守相对薄弱,只有零星几个哨兵。
我们凭借着夜色的掩护,迅速解决了哨兵,然后翻过围墙,潜入了承天观内部。
观内一片狼藉,显然经历过一番激战。不少亭台楼阁被毁坏,地面上散落着血迹和尸体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……奇异的檀香味混合的气息。
我们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穿行,尽量避开巡逻的守军。慕容雪凭借着她对这里的熟悉(或者说她长辈的描述),带领我们穿过曲折的回廊和院落,朝着后山的方向前进。
越往后山走,道路越发崎岖难行,守卫也更加稀疏。但空气中的那股奇异檀香味却越来越浓郁,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腥甜气息。
终于,我们来到了一处陡峭的山壁前。山壁上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刻痕,但被茂密的藤蔓遮挡着。
“应该就是这里了。”慕容雪指着山壁说道,“传说中的镇魔台入口,就在这下面。”
我们开始清理藤蔓。随着藤蔓被拨开,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显露出来。洞口散发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,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。
“这洞口……似乎有阵法禁制。”孙药师看着洞口周围地面上刻画的一些奇特符文,皱起了眉头。
“我来试试。”慕容雪走上前,从怀中取出一块造型奇特的玉佩,似乎是某种法器。她将玉佩按在洞口中央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,口中念念有词。
片刻之后,洞口的符文光芒闪烁了几下,然后熄灭了。挡在前方的一道无形的屏障也消失了。
“成了!这是……‘离魂玉’,我那位长辈留给我的,据说可以暂时破解玄真设下的部分禁制。”慕容雪解释道。
我们鱼贯而入,进入了山洞。
山洞内部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一片,洞壁上镶嵌着一些散发着幽幽光芒的夜明珠,将周围照亮。洞内通道蜿蜒向下,深入山腹之中。
越往下走,那股腥甜的气息就越浓,让人闻之欲呕。通道两侧的岩壁上,刻画着许多狰狞恐怖的鬼怪图案和诡异的符文,仿佛进入了一个九幽地狱。
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前方豁然开朗。我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之中。
溶洞的中央,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台。石台呈八角形,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和图案,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祭坛。石台的四周,点燃着熊熊燃烧的火炬,将整个空间照得一片通明。
而在石台的中央,赫然悬浮着一颗暗红色的、如同心脏般跳动的晶石!晶石散发出邪恶的红光,将整个溶洞都映照得一片血红。空气中弥漫的腥甜气息,正是从这块晶石上散发出来的。
石台的周围,站着数十名穿着黑色劲装的人,正是刚才在外围与守军厮杀的那些人。而在石台的正前方,玄真子身披华丽的道袍,手持一柄镶嵌着宝石的桃木剑,口中念念有词,正在举行着某种仪式。
他的身边,还站着几个气息奄奄、被绳索捆绑着的年轻女子,她们大多衣衫不整,脸上充满了恐惧,显然是被抓来做祭品的!
“不好!他们正在进行活人献祭!”张大夫失声喊道。
“快!阻止他!”我急忙拔出佩剑,就要冲上去。
“等等!”慕容雪拦住了我,指了指石台上那颗跳动的暗红色晶石,“那是……‘玄阴之心’!是吸收了无数‘极阴之体’精华炼制而成的邪物!玄真正在用那些女孩的血,和‘玄阴之心’进行融合,试图……打开通往幽冥的大门,获取可怕的力量!”
“住手!你这疯子!”禁军统领怒吼道,就要带人冲上去。
然而,就在此时,异变陡生!
“桀桀桀……”一阵刺耳的怪笑声从溶洞深处传来。
紧接着,从溶洞的阴影中,缓缓走出了一群……人影!
那些人影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,动作僵硬,眼神空洞,皮肤惨白,指甲乌黑——正是我们已经无比熟悉的行尸走肉!而且,比起京城和李家村的那些,这些行尸似乎更加……强大和诡异!它们的身体上布满了紫黑色的尸斑,关节处甚至长出了骨头一样的凸起,行动虽然依旧不快,但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阴冷和邪恶气息,却令人不寒而栗!
“是……是以前被送来祭品的守卫和工匠……”慕容雪的声音带着恐惧,“他们……也被变成了怪物!”
“哈哈哈!”玄真子停止了吟唱,转过身,脸上露出狂热的笑容,“不错!不错!这些祭品的怨气和生命力,加上‘玄阴之心’和少女的鲜血,足以让‘它们’彻底苏醒!待本尊与幽冥沟通,掌控生死,尔等皆可得到永生!”
“疯子!你这个疯子!”孙药师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杀了他们!阻止仪式!”禁军统领大吼一声,率先冲向了那些行尸。
我们的士兵和那些黑衣人也立刻加入了战斗。一时间,喊杀声、嘶吼声、兵器碰撞声响彻整个地下溶洞。
战斗异常惨烈。这些复活的行尸悍不畏死,力大无穷,普通的刀剑砍在它们身上,往往只能留下浅浅的伤痕。士兵们伤亡惨重。
玄真子则站在石台前,继续吟唱着诡异的咒语,为那些行尸提供力量。那颗“玄阴之心”跳动得越来越快,散发出的红光也越来越盛。
“必须阻止他!”我看准时机,朝着石台冲去。
慕容雪紧随其后。她似乎懂得一些武功,身法灵活,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软剑,招式诡异,专门攻击行尸的要害。
然而,就在我们即将接近石台时,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,挡在了我们面前!
是玄真子的一名核心弟子,手持一柄血色长剑,眼神冰冷。
“擅闯圣地者,死!”他冷冷地说道,挥剑向我们袭来。
他的武功极高,剑法狠辣。我和慕容雪联手,一时间竟然也奈何他不得。
另一边,禁军统领虽然勇猛,但也渐渐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行尸。那些黑衣人也死伤过半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!”张大夫焦急地喊道,“必须先毁掉‘玄阴之心’!那是仪式的核心!”
孙药师看了一眼石台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:“我去!”
他从怀中掏出几个火药包——这是我们为了以防万一带来的。“这东西或许能炸掉它!你们掩护我!”
“小心!”我叮嘱道。
孙药师深吸一口气,猛地冲向石台。几个行尸立刻拦住了他的去路。他挥舞着火药包,如同疯魔一般冲撞过去。禁军统领见状,立刻指挥士兵掩护。
“轰!”一声巨响,火光冲天!石台被炸塌了一角,“玄阴之心”也从石台上滚落下来,受到爆炸的波及,表面出现了裂纹。
玄真子脸色大变:“不!我的‘玄阴之心’!”
他停止了吟唱,怒吼着朝孙药师扑去。
与此同时,那名手持血剑的弟子也突破了慕容雪的防线,剑锋直刺向我的胸口!
我躲闪不及,眼看就要被刺中,突然,一道白影闪过!
是慕容雪!她奋不顾身地挡在了我的身前,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抗住了那一剑!
“噗嗤!”长剑贯穿了她的肩膀,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衣。
“慕容姑娘!”我目眦欲裂。
“沈大哥……快走……”慕容雪虚弱地对我笑了笑,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担忧。
“杀了他!”我悲愤欲绝,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,疯狂地朝着那名弟子冲去。
禁军统领也在此时解决了玄真子,一枪刺穿了他的心脏。玄真子瞪大了眼睛,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们,身体缓缓倒下。
失去了玄真子的控制,那些行尸仿佛失去了力量来源,动作变得迟缓,身上的红光也渐渐熄灭。
那名手持血剑的弟子看到师父已死,也失去了斗志,被我和禁军统领合力斩杀。
孙药师虽然身受重伤,但总算保住了性命。他看着滚落在地、光芒黯淡的“玄阴之心”,又看了看化为废墟的祭坛,长叹一声:“总算……阻止了他。”
然而,整个地下溶洞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,顶部的岩石不断掉落。
“不好!这里要塌了!”有人喊道。
“快走!离开这里!”
我们搀扶着受伤的同伴,捡起昏迷的慕容雪,拼命地朝着来时的洞口跑去。
身后,是不断坍塌的岩石和那些失去目标、茫然徘徊的行尸。
我们冲出了山洞,回到了后山。身后,整个承天观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,然后是冲天的火光和浓烟。
承天观,毁了。玄真子的阴谋,被我们粉碎了。
然而,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慕容雪,以及远方依旧笼罩在黑暗和恐慌中的京城,我们知道,这场噩梦,还远远没有结束。
第五章:余波未平与希望之光
承天观的毁灭和玄真子的伏诛,暂时遏制了“玄阴之心”引发更大灾难的可能。那些被复活的行尸,也因为失去了能量来源而逐渐恢复了死寂,重新变回了失去神智的躯壳。
我们带着受伤的同伴和昏迷的慕容雪,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。残余的禁军士兵负责断后,并设法向京城传递消息。
回到京城时,城中依旧处于戒严状态,但相比之前的混乱,似乎有了一丝秩序。皇帝得知玄真子的阴谋败露并被除掉,以及承天观被毁的消息后,龙颜大悦,下令重赏参与行动的我们,同时也为死去的将士和百姓举行了隆重的哀悼仪式。
然而,瘟疫的根源虽然被切断,但那些已经感染变成行尸的人,以及潜在的、可能被感染的普通人,依旧是巨大的威胁。朝廷下令,继续清剿城内的行尸,并加强隔离措施。
我们被安排到临时设立的“安民署”中,协助处理善后事宜,包括救治伤员、安置流民,以及对那些尚未完全尸变的感染者进行观察和……必要的处理。
慕容雪肩上的剑伤很深,幸亏孙药师及时用草药止血,并用他珍藏的金疮药为她疗伤,才保住了性命。但她失血过多,加上目睹了亲友惨死和那场惨烈的战斗,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,醒来后变得沉默寡言,常常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。
我每天都去照顾她,给她煎药、喂饭,陪她说话,希望能帮助她走出阴霾。渐渐地,她紧闭的心扉也开始松动,偶尔会向我讲述一些关于她家族和那位长辈的往事,以及她对玄真子的刻骨仇恨。
张大夫和孙药师则致力于研究那些从承天观带出的、未被完全烧毁的文献和玄真子的笔记。他们希望能从中找到更多关于“玄冥之气”、“尸毒”以及治疗方法的线索。
经过一番研究,他们发现了一些惊人的事实:
1. “玄冥之气”并非凭空产生: 玄真子似乎通过某种秘法,引动了地底深处一种古老而阴毒的能量,这种能量能够污染生物,使其发生变异,失去神智,变得极具攻击性。李家村和京城最初的几起病例,很可能就是这种能量泄露的早期表现。
2. “尸毒”的传播: 这种“玄冥之气”具有高度的传染性,可以通过体液(尤其是血液)、近距离接触,甚至在特定条件下(如阴气浓郁时)通过空气传播。被感染者会经历一个潜伏期,初期症状是萎靡不振、发热,随后会逐渐丧失理智,变得狂躁嗜血,最终完全变成只知攻击活物的行尸。潜伏期的长短和感染后的症状轻重,似乎与人体的“阳气”强弱和是否被直接攻击要害有关。
3. “极阴之体”与“镇魔台”: 所谓的“极阴之体”,是指那些天生阴气较重、或者命中注定背负某种特殊因果的人。玄真子寻找这种体质,是为了将其作为“稳定器”和“放大器”,放置在“镇魔台”这个本身就汇聚了大量阴气的风水穴上,用以引导和增强“玄冥之气”,完成他控制甚至召唤亡灵的邪恶仪式。而被选中的“极阴之体”,最终的命运就是成为仪式的牺牲品,灵魂被彻底吞噬。
4. 可能的“解药”?: 在玄真子的笔记中,记载了一种名为“至阳草”的传说中的植物,据说生长在极北之地的火山口附近,能够抵御阴毒,净化尸气。笔记中还提到,用至阳草配合几种特定的药材,或许可以研制出克制“尸毒”的药剂,甚至有可能治愈早期的感染者。但是,笔记中对于至阳草的描述非常模糊,只说它极为罕见,且周围往往有强大的守护兽出没。
这些发现让我们既感到沉重,又看到了一丝希望。虽然无法挽回已经逝去的生命,也无法立刻治愈所有感染者,但如果能找到至阳草,或许就能阻止瘟疫的进一步恶化,并找到治疗的方法。
朝廷得知这一消息后,也下达了悬赏令,寻找至阳草的下落。但极北之地环境恶劣,人迹罕至,寻找至阳草如同大海捞针,希望渺茫。
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,慕容雪突然开口了。
“我知道……至阳草在哪里。”
我们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她。
“我那位长辈……曾经去过极北之地。”慕容雪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,“他说,在一处名为‘火焰谷’的地方,生长着传说中的至阳草。那里环境极其险恶,有剧毒的瘴气和强大的异兽守护。但是……他留下了一张地图。”
她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,上面用朱砂绘制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路线。
这张地图,或许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。
虽然前路艰险,九死一生,但为了拯救大梁,为了找到治愈的方法,我们别无选择。
我和禁军统领、张大夫、孙药师等人商量后,决定组成一支探险队,由慕容雪带路,前往极北之地的火焰谷,寻找传说中的至阳草。
我们知道,这趟旅程凶险异常,可能再也回不来。但我们肩负着沉重的使命,也怀揣着一丝对未来的憧憬。
数日后,我们收拾好行囊,带上必要的药品、武器和干粮,踏上了前往极北之地的漫漫长路。
京城在我们身后逐渐远去,那片饱受摧残的土地上,幸存的人们正在努力重建家园。阳光穿透云层,洒下一丝微弱的暖意。
我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,不知道能否找到至阳草,更不知道这场由“玄冥疫”引发的浩劫,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。
但我知道,只要还有一丝希望,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之奋斗,光明总会到来。
而在这条充满荆棘和死亡的道路上,我会一直走下去,直到找到答案,或者……永远倒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