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瑞·温斯顿的经典款,纯净典雅,戴在她白皙的颈间衬托得她气质脱俗。
吴佑曦没有上网查过项链的价格,她的心上人送给她之后,她就每天戴着了。现在看到水晶灯下,几道目光不怀好意地看着她,她反而冷静下来了:
“赵小姐,我确实不知道这个项链的价格。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,它在我心里是无价的。至于我母亲,她这么多年在赵家矜矜业业,老先生和太太对她都是满意的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但是语气莫名得坚定。说到“男朋友”三个字的时候,脸上还有一些少女的娇羞。
赵小姐的脸色越来越差,她没想到吴佑曦敢当众顶撞她,向前走了一步,眯起了眼睛。
她最讨厌这些清清冷冷,用爱情包装自己内心对上流社会渴望的女人。吴佑曦要是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是个见不得光的女大,她还能高看她一眼。
狗屁的爱情,既然这么纯爱,怎么偏偏找有钱有势的人?
“呵,听听听听,伶牙俐齿的。既然你说是你男朋友送的,我在学校里怎么没见过他?你的男朋友恐怕和我们不是一个年纪吧?让我猜猜看,你一个未出校门的普通女孩,能通过什么场合认识这种男人呢?”
“酒吧?会所?商K?你好歹也是名校大学生,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呢?”
这下轮到吴佑曦说不出话来了,看到盛气凌人的女人一步步逼近,小脸涨得通红,连反驳也有气无力起来:
“我们是在学校里认识的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“我想的哪样?敢做不敢认?!”
…
话音落下,空气像是被什么割裂了,笑声戛然而止,大家都觉得有些过了。
有人低声劝了一句:
“算了,晓棠,别为难人家了。今天什么场合,你收敛一点。”
吴佑曦脸上已经有些泛白了,被逼问了几句,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刚刚说的话了。
毕竟她本来没有妄想过可以和那个男人长久,阶级这种东西,想要跨越实在太难了。但是她经不住那么卓尔不群的男人的追求,三年的陪伴,她还是清醒的沉沦了。
想到这儿,眼睛有些酸涩,她吸了口气,强忍着不让泪意上来。
恍惚间,她感觉头顶的灯光暗了几分,一阵冷冽又带着绿意的玫瑰香水味晕染开来,逐渐将她笼罩。
“请问女士卫生间怎么走?”
吴佑曦抬起头,看到了一张美得动人的脸。
女人身形高挑,肩线挺拔,一身蓝色的西装裙在灯下泛着冷光。这样的场合里,妆容得体,只一双眉眼明亮又锋利。
是新天地的温经理,刚刚有人拿她来取笑自己的女人。
她定了定神,恢复了得体的姿态,知道她是今晚的贵宾,礼貌得弯腰,抬手给她指了一个方位。
“我对这儿不熟悉,小妹妹你送我过去吧。”
“好,您随我来。”
…
桑晚刚走,刚刚还在开玩笑的几个人脸上冷却下来,大气不敢出。刚刚这位温经理看都没看她们一眼,眼底冷淡矜持,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情绪,但是她一开口,还是本能地让人感到心惊。
等她走远了,才有人抱怨:
“赵晓棠,让你多嘴,她肯定听到了。”
“你今天有病吧!以后发病别连累我。”
…
桑晚和吴佑曦并肩从宴会厅走了出来,脚步声在走廊的石面上轻轻回荡。
顶层的空中花园静得出奇,只有风在高处游走,掠过廊柱间的大片绿植。
“温经理,您走错了。”吴佑曦轻声提醒,“女士卫生间在另一边。”
桑晚没有回答,走过去靠在花台边,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,熟练的点燃,指间那点火焰闪了一下,映出她姣好的侧颜。
火光又迅速灭了,黑暗中她神情不明。
“我知道。”
“这儿没你的事儿了,你可以回去了。”
吴佑曦再傻也明白了,这个女人刚刚是在给她解围。只是她不太明白,似乎刚刚这个女人也被冒犯了,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?
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,桑晚看着她浅浅得笑了:
“你脖子上的项链很漂亮,也衬你的气质。你男朋友很有眼光。”
“谢谢…”
桑晚没有再多聊:
“回去吧,我喜欢一个人待着。”
“嗯。”
吴佑曦点点头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桑晚看着她的背影,有一瞬间的失神。刚刚那几个人的话她听了半截,就那些只言片语,她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。
这个小女孩儿长得清纯动人,眼睛干净,蓝白的套装也遮不住她完美的身材比例,很容易激动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。
估计是被哪个大佬看上了。
男人喜欢纯的,她早就知道这一点。
她低头吐出一口烟,烟雾被风打散,融进夜色。
花台种的是月桂和三角梅,秋季仍有零星的花在开。枝叶顺着栏杆垂下去,风一吹,花瓣飘落在石面上,淡红色的花影在地上晃动,月光洒下来,和她的影子交叠在一起。
她抬眼望去,宴会厅的玻璃幕墙就在不远处。透过花台的缝隙,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,大厅的气氛似乎比刚刚更热烈了。
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,最前面那个人很快被大家围了起来,一阵寒暄。
她唇边含着笑,几年不见,“申局长”变化还挺大的。
比记忆中更加沉稳了,剪裁得体的深灰西装衬出肩背的挺拔,白衬衣领口未扣,精英感被他拿捏了,还有几分体制内磨练出来的分寸感。
他身边的几个人应该是他的同事,平日里应酬多了,都有啤酒肚,对比之下,倒是显得申奕辰鹤立鸡群。
她想到了刚刚申育明问她的话。
她今年二十八岁了,任敏之说过,她要嫁人,也要嫁一个对新天地最有利的人。
当时她不以为然,现在倒是挺同意这一点的。
这一年,她也见了一些港岛或者澳门的世家子弟,出人意料的是,没人质疑过她的出身。大概任敏之给她的身份实在没有破绽,没人细问她的过往。连她带着雨晴这件事都忽略不计了。
至于她这张脸,那些人都觉得新天地的话事人长成这样,要是能在一起,简直赚翻了。
她觉得男人这个物种真是惯会权衡利弊,现实无情得很。
当你是弱者的时候,他们总是挑挑拣拣,连私生女的身份都接受不了。但是当他们觉得和你结合有利可图的时候,他们又变得慷慨大方,甚至可以选择性失明。至于喜不喜欢,那是另外的话题。
大家约定俗成似的,和有利的女人结婚,和有感觉的女人上.床。
她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了,爱情这种东西,经历过一次就够了,何况最后是那样惨烈的结局。
现在,连她都学会了拿自己的婚姻当筹码。她背后代表着澳门的新兴势力,婚姻已经不能儿戏。
只是真让她走进那样一段充满束缚的关系,她还是觉得需要点勇气。
思绪纷纷扰扰,风从空中花园的栏杆缝隙灌进来,吹乱她鬓边几缕头发。她出神地凝望着宴会厅里的光影,忽然笑了。
别说,申奕辰和她真是缘分不浅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