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灯初上,天曜大厦在深市最繁华的地段,会议室楼层又高,有绝佳的视野。城市的灯光交错闪烁,偶尔掠过的光影映在桑晚脸上,越发衬托得她笑意明媚。
这一年来,她这张脸就是新天地的名片。
因为她在澳门特殊的地位,今年对她示好的青年才俊和豪门子弟不在少数。
港大的高材生,任敏之一手提拔起来的总经理,当一个人在世俗上站到了高位,没人再置喙她的过往,如果需要,甚至可以帮她编造一些合情合理的出身,让她的光环更加完整。
秘书长见她没有应声,转头和申育明开玩笑:
“董事长,您这么问,温经理会误会的。谁不知道您最近正在给大公子物色对象啊。”
申育明没有正面回应,目光落在桑晚身上,开口的时候带着老一辈的沉稳:
“温经理别多心,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规矩,为老不尊了。不过你可能听过奕辰的名字,他在城市规划与自然资源局做事,有三四年了,只是这孩子心气太盛,城府又浅,真要论起手腕和见识,和温经理差远了。”
说着他又转向李秘书长:“今天的晚宴,奕辰在吗?”
“大公子今天有个重要的会,可能会晚一些到。”
申育明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两下:
“无妨,改天我让他亲自拜访,好让温经理指点指点他。”
气氛缓和下来,桑晚想到故人,不由得也跟着笑了。
她听得明白申育明背后的意思。
也就是申育明做为父亲敢这样称呼自己的儿子。谁不知道申育明有个出类拔萃的独子。在外面,大家一般叫他申局长,连那个副字都不想带。
申奕辰在自然资源局任职,手握实权,以后任敏之想把手伸进内地来,绕不开他。
申育明这是摆明了是在敲打她刚刚强硬的态度。
桑晚有些恍惚,她和申奕辰有四年未见了。当初在伦敦的那个大男孩,如今已经成了当之无愧的政商大佬,时移世易,没想到两个人会在深市重新产生交集。
“申董说笑了,哪儿有申局长拜访我的道理?这一次我来的匆忙,下次来如果申局有时间,我一定亲自登门。”
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,时间差不多了,晚上还有宴会,申育明知道她来一趟不容易,没有多挽留她。
*
宴会设在大厦顶层,可以俯瞰整个天际线。
桑晚到的时候,宴会厅已经有不少人了。深市商圈有头有脸的人,基本都在这儿了。
陈澜看她从电梯口走过来,上去迎接她,顺手接过了她的西装外套:
“宁姐,和申育明那边谈的怎么样?”
桑晚现在走路很快,陈澜几乎跟不上她。
“你告诉敏之,第一次见面别抱太大希望。申育明这个人在深市经营多年,想让他们让步也没有那么容易的。现在大家手里都有彼此想要的东西,但是双方信任度又不足,恐怕到时候有的谈了。
让她别急,等时机成熟的时候,她再出面。”
“明白,任总说等您回去再聊。”陈澜做事体贴,又提醒了她一遍:“您晚上还没吃饭,这次主办方还挺用心的,晚宴的点心很有特色,您一会尝一尝。”
桑晚笑着点了点头,目送他拿着自己的外套离开。
夜幕完全沉下,宴会厅水晶灯层叠如瀑,中央铺着深红长毯,两侧摆满香槟塔与水晶酒具。
弦乐队的位置靠近落地窗,琴声静静流淌,掩盖不住人群的喧哗。
她一进场,有几道目光向她扫了过来。
几个本地的千金名媛聚在一起,看到她不动声色地从面前经过,忍不住多看了几眼。
“这就是新天地的掌门人?看上去好年轻,还不到三十岁吧?”
“是她,野路子出身,之前还是贵宾厅经理的时候,我就见过她,只是当时她还没现在这么张扬。瞧她刚刚目中无人的样子,走过来都没和我们打招呼。”
“人家又不认识你,别乱讲话。”
人群一阵哄笑。
刚刚说话的是深市餐饮企业巨头的女儿,她端着高脚杯,一身星光长裙,脸上带着初出茅庐的骄纵。说笑间,她看到边上一个带着志愿者牌子的女孩儿:
“哎,佑曦,正好你在。你觉得她和你谁漂亮?”
被叫到的人正在帮忙引导宾客,听到声音走了过来:
“赵小姐,您刚刚是在叫我吗?”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“对啊,除了你,谁还叫这个名字?”
“您问我什么?”
吴佑曦是她家里阿姨的女儿,偏偏和她在一个大学读书,还是同一个专业。这个感觉经常让她很不舒服,就像是自己的大学被拉低了层次一般。
只要有机会,她总是忍不住发作。
聚集在一起的几个人又笑了起来,觉得这个叫佑曦的女孩一脸纯真,说话的时候也懵懵懂懂的,很有意思。
“我问你呢,你看刚刚经过那个女人和你相比,谁更好看?”赵家女儿又问了一遍。
吴佑曦长得乖巧,今天一身蓝白套装更显得她清纯无害,听到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,她知道这位赵小姐的作派,问这个问题,明显是拿她取乐,怎么回答都丢脸。
“抱歉…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。”
她被几个人盯得有些紧张,垂下了头,声音更低了。
只是她一紧张,大家笑得更开心了。
“别逗她了,今天什么场合,别让那位听到了。”
“怕什么。”
赵家千金转头看着面色窘迫的女人,不依不饶:
“得了吧,在我面前装什么。别以为我不知道,这几天你不在学校,晚上都没回宿舍,肯定是有情况了。我家可没给你妈妈开那么高的薪水,你脖子上这条项链值多少钱,那个男人没告诉你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