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、充满敌意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匕首,刺破了共鸣之间内凝重而专注的气氛。外部传来的警报声与爆炸声,更是印证了熔炉之主最坏的预想——变革尚未开始,内部的阻力与动荡已然爆发。
“是‘铁砧’长老!”齿轮博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声音带着惊恐,“他一直反对对‘源心’能量回路进行任何‘激进’改动,认为那是动摇要塞根基!他掌握着内城卫戍部队和一部分保守派技术官僚!”
熔炉之主头盔下的赤红目光骤然变得无比锐利,如同被激怒的熔岩巨兽。他猛地转身,面向入口方向,周身的火焰威压不再针对零,而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,轰然转向外部!
“阿斯塔特!你敢阻我?!”熔炉之主的声音如同惊雷,在整个地下空间炸响,震得金属墙壁嗡嗡作响。他直接喊出了对方的名字,显然对此人的发难并非全无预料,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,如此决绝。
“阻你?我是在拯救钢铁要塞免于你的疯狂!”那个被称为“铁砧”阿斯塔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,透过扩音系统传来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“正统”意味,“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异端带入要塞核心,任由其触碰‘源心’!熔炉之主,你的理智已经被地火焚毁了吗?!”
伴随着他的话语,共鸣之间那扇厚重的暗金大门外部,传来了更加密集的能量武器射击声和金属撞击的轰鸣!显然,忠于熔炉之主的守卫与“铁砧”麾下的内城卫戍部队已经发生了激烈交火。
“妈的,后院起火了!”炎狼啐了一口,独眼中凶光毕露,下意识地想去抓背后的巨剑,却抓了个空——武器在进入时已被扣留。他焦躁地看向零和熔炉之主。
零的动作并未因外界的变故而停止。第二条主要的能量锁链正在他那缕混沌气流的分解下,迅速变得透明、瓦解。但他异色的瞳孔中,也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。内部的阻碍,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和直接。
“齿轮!”熔炉之主头也不回地厉声下令,“启动‘熔火壁垒’协议!封锁所有通往共鸣之间的通道!授权你动用实验室所有防御单元,不惜一切代价,挡住他们!”
“是!主人!”齿轮博士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,连滚带爬地冲向实验室一侧的控制台,双手如同抽风般在复杂的界面上操作起来。顿时,通道外部传来更加剧烈的能量波动和重物落下的沉闷巨响,显然是在启动更强大的物理和能量隔绝措施。
“你需要多久?”熔炉之主转向零,声音急促而凝重。外部的压力让他必须争分夺秒。
“核心枷锁还剩五条。全部解除,至少需要六个小时。”零平静地回答,指尖操控的混沌气流稳定如初,仿佛外界的厮杀与他无关,“但初步缓解她的痛苦,建立基础循环节点,一小时内可以完成。届时,她便能自行抵抗部分抽取,并为新的回路提供初步能量支持。”
“一小时……”熔炉之主赤红的目光闪烁,像是在计算着风险和代价,“我为你争取一小时!”
他不再多言,庞大的身躯猛地转向入口方向,那身熔岩金属铠甲发出沉重的摩擦声。他抬起一只覆盖着甲胄的手臂,对着那扇紧闭的暗金大门,虚握成拳!
嗡——!
整个共鸣之间的温度骤然再次飙升!熔岩巨坑中的暗红色浆流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,剧烈翻腾起来!磅礴浩瀚的火焰与大地之力,如同百川归海,向着熔炉之主汇聚!他的身影在炽烈的能量光晕中仿佛变得更加高大,如同火焰与钢铁铸就的神只!
“阿斯塔特!”熔炉之主的声音如同来自洪荒的咆哮,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与力量,“既然你选择背叛,那就用你信奉的‘铁砧’,来试试我的‘熔炉’是否依旧炽热!”
话音未落,他虚握的拳头,猛地向前一击!
并非击打实物,而是将凝聚的恐怖力量,隔空轰向了那扇大门!
轰隆!!!!
整个铸炉厅的地下结构都仿佛在这一击下剧烈震颤!那扇厚重的暗金大门虽然没有被直接击穿,但门板上瞬间浮现出无数赤红色的、如同熔岩流淌般的裂纹!门外部传来了惊恐的呼喊和更加混乱的能量爆炸声!仅仅是一击之威,就撼动了“铁砧”部队的攻势!
熔炉之主,这位钢铁要塞的绝对主宰,终于亲自出手,以最霸道的方式,宣告着他的决心!
“守住这里!”熔炉之主对零低喝一声,随即化作一道赤红色的流星,猛地撞向了那扇布满裂纹的大门!
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金属爆鸣,大门碎片如同炮弹般向内激射!熔炉之主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后的通道战团之中,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激烈、更加恐怖的法则层面碰撞的轰鸣!火焰的咆哮、金属的嘶鸣、能量的湮灭之声不绝于耳!
他亲自去镇压叛乱,为零争取那宝贵的一小时!
共鸣之间内,暂时恢复了相对的平静,只剩下熔岩翻滚声、“源心”细微却持续的悲鸣,以及零操控混沌气流分解枷锁时发出的、如同冰雪消融般的细微声响。
齿轮博士满头大汗地守在控制台前,监控着外部防御系统的状态,时不时有红色的警报闪烁,显示着某些防御节点已经被突破。
炎狼焦躁地在原地踱步,没有武器的他,感觉自己像个废物。“零兄弟,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?”
零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被束缚的“源心”,闻言,他分出一缕极其微弱的意念,传入我和炎狼的脑海:“守护好齿轮博士,以及……感受‘源心’的波动。她的解放,需要见证者,也需要……锚点。”
锚点?
我似乎明白了什么。零在做的,不仅仅是物理上的解放,更是一种精神层面、法则层面的救赎。我们的存在,我们对她痛苦的感知与共情,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支持。
我走到熔岩坑边缘,尽可能靠近那团翠绿色的光团,闭上眼睛,不再去听外界的厮杀,而是将全部心神,沉浸在那浩瀚的悲鸣与零那稳定而充满希望的解放力量之中。
我能感觉到,随着又一条能量锁链的瓦解,“源心”的波动变得更加活跃,那悲鸣中,开始夹杂着一丝微弱的、如同种子破土般的生机与期盼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外界的战斗声音时而逼近,时而远离,显示着战况的激烈与胶着。齿轮博士的惊呼声几次响起,代表着防御系统承受的巨大压力。
零的动作依旧稳定,精准。第三条,第四条……能量锁链在他那玄奥的混沌气流下,逐一瓦解、消散。
当第五条主要锁链断裂的瞬间——
整个翠绿色光团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!那光芒不再仅仅是生命之色,而是混合了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如同黎明破晓般的净化与希望之意!
一股远比之前磅礴、却不再痛苦的生机波动,如同温暖的潮汐,以“源心”为中心,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!
共鸣之间内,那灼热窒息的感觉骤然减轻,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清新而充满活力的气息。甚至连下方翻涌的熔岩,似乎都变得“温和”了一些。
“源心”的悲鸣,停止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如同母亲安抚孩子般的、温柔而浩瀚的嗡鸣。
她,初步摆脱了最痛苦的枷锁!
就在这一刻,外部通道内,熔炉之主那充满疲惫却依旧威严的怒吼声传来:
“阿斯塔特!你看到了吗?!这才是‘源心’真正的力量!这才是钢铁要塞的未来!”
显然,“源心”的变化,也影响到了外部的战局!
零缓缓收回大部分混沌气流,脸色略显苍白,连续高精度的法则操控对他消耗巨大。但他异色瞳孔中的光芒,却愈发深邃。
他看向那团焕发新生的翠绿色光团,轻声道:
“第一步,完成了。”
“现在,该建立新的‘循环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