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竹听着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锦书看着那堆霉叶子也心疼，但见墨竹这样，也缓和了语气：
“是啊墨竹，下次记得，库房里的东西，要常翻看，通风，特别是这些鲜叶草药。”
“嗯……我记住了……”墨竹用力点头，眼泪啪嗒掉了下来。
“哭什么，”林芷抽出帕子递给她，“记住教训就行。好在损失还不算太大。”
“冬梅，这些还能用的叶子，晒干了还能做什么？”
冬梅已经把能救的叶子都摊好了，闻言想了想：“能配凉茶，但量不多。或者……”
她看向那堆发霉厉害的叶子，“霉得重的……烧掉？”
“烧掉多可惜！”锦书下意识道，随即又皱眉，“可也不能用了啊……”
林芷看着那堆发霉的叶子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，忽然眼睛一亮：
“等等！我记得以前在医书上看过，有些轻微霉变的草药，处理得当，可以外用？”
冬梅也看向林芷，思索着：“外用……？”
“对！”林芷越想越觉得可行，“我记得医书上说过，柴胡本身有疏解外邪、清湿热的作用。”
“虽然内服发霉的不行，但若是处理干净，只取药性，煮水外洗皮肤瘙痒、轻微的湿热疹子，或许有点用处？”
冬梅眼睛也亮了亮，走到发霉的叶子前，仔细挑拣了一下：“挑出……不太霉的……煮水……试试？”
“嗯！”林芷点头，“总比白白烧掉好。锦书，去找两个干净的旧布袋来。”
墨竹一听叶子还有救，立刻抹了眼泪：“我去煮水！要煮多久？”
“等等，”林芷拉住她，“这发霉的叶子处理要格外仔细。”
“先挑出霉变不太严重的部分，然后要反复用清水浸泡、漂洗，彻底去除霉菌和杂质。”
“洗干净后，再煮水。冬梅，你看这样行吗？”
冬梅点点头：“行。”
锦书拿来布袋：“林妹妹，真要试试？”
林芷看着冬梅：“冬梅觉得呢？”
冬梅已经动手开始仔细挑拣了，她眼神专注，动作麻利，把那些霉斑集中或严重发黑的叶子直接丢到一旁准备烧掉，只留下一些只有零星小霉点的叶子：
“洗……干净……可以试试。”
“好！”林芷拍板，“墨竹，打起精神来！给你个补救的机会！”
“你和锦书负责挑拣、清洗这些叶子，多洗几遍，一定要洗干净！我和冬梅看看怎么煮合适。”
“保证洗得干干净净！”
墨竹立刻来了精神，和锦书一起蹲下来，小心地挑拣、分装。
冬梅则和林芷低声商量着煮水的比例和火候。
原本有些沮丧的气氛，因为找到了一个可能的“废物利用”的办法，又变得积极起来。
墨竹更是洗得分外卖力，仿佛要把之前的疏忽都洗掉一样。
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，大铁锅里翻滚着深褐色的药汤。
一股带着点微苦、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气味的蒸汽弥漫开来，是那些仔细清洗、反复浸泡过的发霉柴胡叶在熬煮。
墨竹搬了个小凳子守在灶边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，手里还拿着根长筷子，时不时搅动一下，生怕糊了底。
“姑娘，这味道……有点怪怪的。”
墨竹吸了吸鼻子，皱着小脸，“煮出来真能有用吗？不会把人家皮肤洗坏吧？”
她心里还是有点打鼓，毕竟是自己疏忽惹的祸。
林芷正在旁边分拣晾干的薄荷叶，闻言笑了笑：“放心，咱们洗得够干净了，煮开就是杀菌。”
“这味道嘛……柴胡本身就有点冲，加上霉味残留，是有点特别。不过药性应该还在。”
她放下手里的薄荷，凑过来闻了闻，“嗯，主要是柴胡的苦味重了。”
冬梅从后院进来，手里端着刚收下来的、晒得干爽的陈皮丝。
她放下簸箕，也走到锅边，舀起一点药汤，小心地吹了吹，用手指蘸了点，抹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背上，轻轻按了按，又仔细看了看皮肤反应。
“怎么样冬梅姐？”墨竹紧张地问。
冬梅感受了一会儿，言简意赅：“凉。不红。”
意思是药汤涂上去有清凉感，皮肤没有发红过敏。
“那就好！”墨竹松了口气，脸上有了点笑模样。
锦书在一旁核对账本，头也不抬地插话：“最好真能派上用场，不然白费这半天功夫，柴火也是钱呢！”
她这精打细算的性子，时刻不忘成本。
林芷拿起筷子也搅了搅锅里的叶子：“锦书说得对，所以咱们得给它找个‘好归宿’。我记得秦大爷前阵子不是总念叨身上痒，挠得都起红道子了？”
“他那是老年皮肤干燥，有点风热。这药汤清热解毒，疏风止痒，正好对症。”
“秦大爷？”墨竹眼睛一亮，“他脾气好！要是……要是不好用，他也不会骂咱们！”
“噗——”林芷被她这朴实的想法逗乐了，“墨竹啊墨竹，咱们是大夫，给人试药也得有把握才行！”
“冬梅试了没事，咱们自己也试试。”
说着，她拿起旁边一个干净的小碗，舀了点稍微凉下来的药汤，撩起自己一截袖子，也抹了点在手肘内侧，
“嗯…是有点凉飕飕的，感觉…痒的地方能镇住点？”
冬梅点头，表示认同。
“我也试试！”墨竹立刻来了精神，也学着样子抹了一点在自己手腕上，
“哇！真的！凉凉的！我之前切药手腕有点酸，抹上这个好像舒服了点？” 她惊喜地晃着手腕。
锦书终于从账本上抬起头，一脸怀疑：“真的假的？别是心理作用吧？”
“真的凉！锦书姐你也试试！”墨竹不由分说，沾了点药汤就往锦书手背上抹。
“哎！你这丫头！”
锦书躲闪不及，被抹了个正着，刚想抱怨，忽然也“咦”了一声，
“……别说，是有点凉丝丝的感觉……好像……还行？”
四个姑娘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。灶房里弥漫着药香、蒸汽和轻松的笑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