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名举着盾牌的侍卫,深吸一口气,矮身钻了进去。另一名侍卫紧随其后,火把的光线在洞口晃动了几下,迅速被黑暗吞没。
石阶上,只剩下沈栖迟、周管事,以及被周管事小心翼翼扶着站立的林芷。
通道里很安静,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隐约的脚步声回荡。时间一点点流逝,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。
突然!
“啊——!”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猛地从洞内深处传来!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!
“老六!”守在洞口的侍卫惊怒大吼,就要往里冲!
“别进去!”林芷低吼,声音在通道里显得有些尖锐,“里面有东西!我们大家千万不能分散!”
沈栖迟眼神骤寒,一把按住冲动的侍卫。
“退出来!”他对着洞口厉喝。
里面只剩下一名侍卫带着哭腔的回应:“王…王爷!老六他……他掉下去了!下面……下面有个坑,很深,黑咕隆咚的……他在下面没声儿了!”
是陷阱?
“看清楚坑多大,周围有什么?”沈栖迟追问。
“就……就在拐角前面一点!坑口不大,像井似的……边上……边上好像有字!”侍卫的声音惊恐又急切,“用什么东西写的,黑乎乎的……像是血!”
血字?!林芷和周管事都是一惊。
“用火把照着,看清楚那字!”沈栖迟命令道。
里面沉默了片刻,只有侍卫粗重的喘息声。
“……看…看清了……三个字……写的……‘莫回首’?”
莫回首? 林芷皱眉。什么意思?警告?还是陷阱的提示?
“周围还有别的路吗?”沈栖迟继续问。
“没……没有,就一条直道,坑就在道上,要过去……要么跳过去,要么绕开……坑边太窄了,绕不过去!”侍卫的声音带着绝望,“王爷……老六他……”
“知道了。”沈栖迟打断他,语气异常冷静,“你先退出来。别碰任何东西。”
洞口火光晃动,那名幸存的侍卫脸色惨白地爬了出来,浑身沾满了灰尘,眼神里全是恐惧和后怕。
“王爷!老六他……”侍卫声音哽咽。
沈栖迟没说话,只是示意周管事带林芷和这名侍卫先上去。他站在洞口,看着那片黑暗,眼神幽深得可怕。
回到地面,冷风吹得林芷一哆嗦。
那名幸存的侍卫瘫坐在地,断断续续地描述着里面的情况。
“莫回首……莫回首……”林芷靠在软椅上,裹着厚毯子,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。
是警告后来者不要回头看?还是不要试图找回掉下去的人?这感觉……更像是一种恶毒的戏弄!
“宋医师来了!”墨竹引着匆匆赶来的宋微。
宋微先给那名惊魂未定的侍卫诊了脉,开了安神的药。然后才走到林芷面前,看着她比下去前更差的脸色,眉头紧锁。
“姑娘真是太胡闹了!”宋微低声斥责,连忙搭脉。
林芷没有辩解,只是问:“宋医师,方才那侍卫说坑边有血字……您能不能……辨认一下是什么血?是人血……还是别的?”
宋微一怔,随即明白了林芷的用意。他仔细询问了侍卫关于血迹的颜色、状态和气味。
侍卫惊魂未定,描述得模糊:“暗红色……有点发黑……干了的……味道就是血腥味,混着点……混着点奇怪的土腥臭……”
宋微捻着胡须,沉吟道:“新鲜的活人血干了也不是那样暗沉发黑……而且这腥臭……听着不像人血,倒像是……”
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看向林芷:“倒像是混合了玄圭玉粉的某种牲祭血,那种粉遇血会凝固发黑,味道也奇怪!”
林芷的心猛地一跳,账册记录里的东西,出现在了警告血字上!这意味着什么?
林家先祖设置这里的机关时,就用过它!这秘洞,和林家核心秘密密切相关!
“玄圭玉粉?”沈栖迟低沉的声音响起。他不知何时已经上来,站在旁边,显然听到了对话。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林芷和宋微,“那是何物?”
宋微连忙解释:“一种极其罕见的矿物粉末,常用于一些……古老的封印术或者邪门的机关。”
沈栖迟的目光转向林芷:“你的账册,看来没白翻。”
林芷迎着他的目光,声音虚弱却清晰:“这东西是关键线索。出现它的地方,必定有重要机关或者信息。那个‘莫回首’的警告,可能就是机关的一部分!”
“机关的一部分?”周管事不解。
“嗯,”林芷努力思考着,“‘莫回首’……也许不是说人的动作,而是指……不能往回走?或者说……不能试图去探查那个坑?”
她看向那名惊魂未定的侍卫,“你当时……有没有一种……特别想回头看看老六掉下去的地方的冲动?”
侍卫猛地点头,脸上露出后怕:“有!特别想!心里跟猫抓似的!总觉得……总觉得老六是不是还在下面叫我……”
林芷眼神一凛:“这就对了!那血字可能不止是警告,它本身就带有某种迷惑人心的力量?配合玄圭玉粉的邪性,让人心神不宁,更容易触发陷阱或者……做出错误判断!” 掉下去的侍卫,也许就是被这种力量干扰了?
众人听得脊背发凉。这密道里的东西,越来越邪门了!
沈栖迟沉默片刻,看向宋微:“宋医师,你能否配置一些……能抵抗这种心智迷惑的药物?或者,让人保持绝对清醒的东西?”
宋微面露难色:“这……玄圭玉粉的神秘力量,古籍记载极少,我只能尽力一试,配些强效清心醒脑的汤药或者香囊,但效果……不敢保证。”
“去做。”沈栖迟下令。
他又看向周管事,“多备绳索、长杆、飞爪。下次下去,离那坑口远点,用绳子探底下。还有,找几个胆大心细、意志坚定的生面孔。” 他需要不轻易被干扰的人。
“是!”周管事凛然应命。
沈栖迟的目光最后落在林芷身上,带着审视和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:“你,好好休息。把账册上关于玄圭玉粉和星图方位的所有记录,整理出来。下一次下去之前,我要看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