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军区家属院的墙头,温乐瑜就被窗外的动静惊醒了。她蜷在被子里缩了缩肩膀,鼻尖还萦绕着顾晏廷身上淡淡的硝烟味——昨晚这个糙汉不知又练了多久的枪,回来时带着一身寒气,却轻手轻脚地给她掖了三次被角。
“醒了?”顾晏廷的声音从外间传来,带着晨起的沙哑。温乐瑜掀开被子坐起来,看见他正弯腰擦着那双擦得锃亮的军靴,宽厚的肩膀把洗得发白的军衬撑得笔挺,侧脸的线条冷硬,却在转头看她时柔和了几分,“锅里温着粥,我去打早饭,你再躺会儿。”
温乐瑜摇摇头,怯生生地掀开被子下床。她身上还穿着顾晏廷的旧衬衫,下摆盖住膝盖,走起路来晃晃悠悠。穿书到这本《八零糙汉的掌心娇》里已经半个月,她还是没习惯——本该嫁给顾家弟弟顾晏明的她,阴差阳错和哥哥顾晏廷拜了堂,而她那力大无穷的闺蜜林薇薇,却被送进了弟弟的洞房。
“晏廷哥,薇薇……她没事吧?”温乐瑜攥着衣角,声音细若蚊蚋。昨晚隐约听见隔壁传来桌椅碰撞声,想来是林薇薇又跟顾晏明起了争执。
顾晏廷直起身,从军绿色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搪瓷碗:“刚看见晏明捂着胳膊去训练场了,估摸着是你闺蜜又‘失手’了。”他说着,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,“放心,你林薇薇妹妹力气大,不吃亏。”
正说着,隔壁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紧接着是林薇薇中气十足的吼声:“顾晏明你再躲!这煤球你今天必须劈完!不然别想吃饭!”
温乐瑜吓得一哆嗦,往顾晏廷身后缩了缩。顾晏廷顺势把她往怀里带了带,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:“别怕,隔音好。”他的掌心粗糙,带着常年握枪的厚茧,温度却烫得惊人,烫得温乐瑜脸颊发红。
吃过早饭,顾晏廷去部队训练,温乐瑜正想去找林薇薇,却被突然上门的婆婆张桂香堵在了院里。张桂香叉着腰,三角眼扫过温乐瑜:“我说老大媳妇,这都日上三竿了,院子也不扫,衣服也不洗,是等着我伺候你?”
温乐瑜吓得眼圈发红,攥着扫帚的手都在抖。原书里这位婆婆可是把原主磋磨死的罪魁祸首,尤其看不惯她这“娇滴滴”的样子。
“妈,我这就扫。”她刚要弯腰,就见林薇薇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,手里还拎着个裂成两半的木凳——显然是顾晏明的“杰作”。
“张大妈,您这话就不对了!”林薇薇把木凳往地上一扔,震得张桂香踉跄了一下,“乐瑜身子弱,昨天淋了点雨还咳嗽呢,这点活我来就行!”她说着,不等张桂香发作,抓起扫帚“唰唰”几下就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,连砖缝里的草都被她连根拔了出来。
张桂香气得脸发白:“你个疯丫头!我们顾家的事轮得到你插嘴?”
“怎么轮不到?”林薇薇把扫帚往墙上一靠,抱起胳膊,“我跟乐瑜是闺蜜,她的事就是我的事!再说了,您大儿子都没说啥,您操这闲心干啥?”
正吵着,顾晏明一瘸一拐地回来了,胳膊上果然缠着绷带。他看见院里的阵仗,立刻躲到林薇薇身后:“妈,您别欺负乐瑜嫂子,她胆子小。”
“你还敢替她说话?”张桂香瞪向小儿子,“昨天让你去给你大伯送文件,你倒好,跟人打架去了!”
“那不是打架!”顾晏明梗着脖子,“是有人说乐瑜嫂子坏话,说她……”
“说什么?”顾晏廷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,手里还拿着两个白面馒头,脸色沉得能滴出水。他把馒头塞给温乐瑜,声音冷得像冰,“妈,乐瑜是我媳妇,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。您要是闲得慌,我跟部队申请,给您找个缝补被褥的活。”
张桂香被大儿子噎得说不出话。她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这个当连长的大儿子,尤其是他这副要带兵操练人的样子。
林薇薇看得直乐,偷偷碰了碰温乐瑜的胳膊,挤眉弄眼——看吧,她就说这错嫁没什么不好,顾晏廷稳重能护着人,顾晏明虽然混,却架不住她揍,简直是天作之合。
温乐瑜咬着馒头,看着顾晏廷宽厚的背影,心里悄悄松了口气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白的指尖,又看了看林薇薇那能捏碎核桃的拳头,突然觉得,就算是早死结局又怎样?她们俩一个有糙汉军人护着,一个能把小混混揍得服服帖帖,这八零年代的日子,未必不能闯出条活路来。
傍晚,顾晏廷训练回来,手里多了条粉色的纱巾。他别扭地递给温乐瑜:“小卖部看见的,说是城里时兴这个。”耳根却悄悄红了。温乐瑜接过来,纱巾上还带着他的体温,柔软得像天上的云。
隔壁传来顾晏明的哀嚎:“林薇薇!你轻点!这是我攒了半个月工资买的军绿水壶!”紧接着是林薇薇得意的声音:“谁让你说我胖?再说一句,我把你自行车拆了!”
温乐瑜把纱巾围在脖子上,抬头对上顾晏廷含笑的眼睛,突然鼓起勇气,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下。顾晏廷愣住了,随即猛地把她抱起来转圈,粗哑的笑声震得窗户纸都在颤。
夜色渐浓,两家的灯都亮了起来。温乐瑜靠在顾晏廷怀里,听着隔壁时而响起的打闹声,觉得这错嫁的乌龙,倒像是命运递来的糖——苦日子里藏着的甜,糙汉的温柔,闺蜜的撑腰,还有这烟火气里慢慢长出来的安稳,都成了她们对抗命运的底气。
至于那早死的结局?温乐瑜偷偷看了眼顾晏廷腰间的枪,又听了听林薇薇“咔嚓”一声掰断木柴的动静,突然笑了。有这两个护着她的人在,她和闺蜜啊,怕是能在这八零年代,活得比谁都热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