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色光云被世界之力引动,不再保持缓慢旋转的稳定状态,而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剧烈地翻腾、扭曲起来!它不再是温和的法则聚合体,更像是一头被惊醒的、由无数执念、誓言、怨毒与法则碎片构成的庞然巨兽!
轰——!
无形的冲击波以光云为中心悍然爆发,首当其冲的便是陈昂以世界之力构筑的引导桥梁。桥梁剧烈震颤,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,陈昂闷哼一声,脸色瞬间苍白,感觉自己的神魂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穿刺,又像是被投入了沸腾的因果油锅!
西王母对长生的渴望、对复活的执念,如同最坚韧的蛛网,缠绕上来,试图将他的意识拉入永恒的沉眠梦境;张家世代守护的沉重誓言,化作冰冷的锁链,束缚他的灵魂,要他承担起看守者的职责;汪臧海布局千年的阴冷算计,如同附骨之疽,钻入他的思维缝隙,试图扭曲他的意志;而那尸鳖王被封印数千年的狂暴怨毒,更是化作实质的黑色气流,嘶吼着要污染、吞噬他的一切!
这不仅仅是能量的冲击,更是跨越数千年时光、凝聚了无数强者意志的因果洪流!寻常修士,哪怕只是沾染一丝,恐怕都会立刻心智迷失,或成为某个执念的傀儡,或直接被怨毒侵蚀成非人怪物。
陈昂的七窍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,身体微微颤抖,但他盘坐的身形依旧稳固如山。他的眼神锐利如刀,意识核心紧守灵台一点清明。
“我之道,乃自身世界之道!岂容外物因果主宰?!”
他心中发出无声的怒吼,体内初生的内景世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!那片融合了基础规律的小天地,此刻成为了他最强的壁垒与熔炉。
世界之力不再仅仅是引导,而是化作了熊熊燃烧的“法则之火”!以他自身对世界运行的理解为根基,以初生的内景世界为烘炉,开始强行熔炼这涌入的庞大因果与法则碎片!
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。他的内景世界毕竟初生,如同一个脆弱的胚胎,此刻却要强行吞噬、消化一头足以撑爆巨兽的庞杂信息与能量。
“咔嚓……”
内景世界的边缘,传来细微的碎裂声,那是空间结构不堪重负的征兆。混沌的气流开始紊乱,刚刚稳定下来的能量循环有崩溃的趋势。
陈昂咬牙,将全部心神投入其中,以自身意志为砥柱,强行稳定着内景世界的框架。他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工匠,在烈火与风暴中,小心翼翼地剥离着那些狂暴因果中的有用“法则”。
西王母对生命形态转化的理解,被她扭曲的长生执念包裹着,需以世界之火煅烧,去伪存真,只留下最本源的“生命形态跃迁”法则碎片;张家守护誓言中蕴含的、与青铜门和陨玉共鸣的独特契约之力,需剥离其沉重的义务,提炼出那丝“规则契约”的奥秘;汪臧海阴险算计背后,是对“终极”规律的另一种极端解读和利用,需焚尽其恶意,吸收其洞察力;就连尸鳖王那滔天的怨毒,其本质也是一种极端顽强、近乎不灭的“生命烙印”,需以世界之力反复净化,提取那丝“不死性”的规则痕迹……
这是一个抽丝剥茧、去芜存菁的艰难过程。每剥离、吸收一丝有用的法则,他的内景世界就稳固一分,规则就完善一丝,而他的气息也随之变得越发深邃、浩大。但同时,那被剥离的残渣——纯粹的执念、怨毒、誓约枷锁,也在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,试图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他的意识在清明与混沌之间剧烈摇摆,仿佛行走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之上。时间在此刻失去了意义,可能只是一瞬,也可能是千万年。
终于,当那团庞大的银色光云彻底被世界之力吞噬、分解,最后一丝混乱的因果也被法则之火煅烧殆尽时,陈昂猛地睁开了双眼!
“嗡——!”
一股远比之前磅礴、凝练、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“制定”意味的气息,从他身上轰然扩散开来!静室无风自动,地面微微震颤。
他眼中神光内敛,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,万物生灭。原本因消耗过度而苍白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,甚至比之前更显莹润。
内视自身,那片内景世界已然大变样!范围扩大了数倍不止,天空不再是混沌,而是有了清浊之分,虽然尚无日月,却自生光明;大地更加凝实,山川河流的雏形隐约可见;能量循环自成体系,稳固而高效。最重要的是,世界的规则骨架变得更加复杂、坚固,空间、时间、生命、契约……多种基础法则的烙印已深深融入其中,使其成为一个真正拥有无限潜力的“世界种子”!
他成功地将塔木陀陨玉数千年的积累,化为了自身成长的资粮!虽然过程凶险万分,但收获亦是无比巨大。
然而,陈昂并未感到完全的轻松。他清晰地感知到,在自己与世界更深层的联系中,缠绕上了几条细微却无法忽视的“线”。那是无法被完全炼化的、最本源的因果线:一条指向长白山,带着张起灵窥见“终极”的印记;一条指向云顶天宫,连着汪臧海不甘的窥探与野心;还有一条最为晦暗深沉,连接着西王母沉眠的核心,以及那份未尽的“长生契约”。
这些因果,既是束缚,也是指引。它们无声地告诉陈昂,塔木陀只是开始,真正的核心秘密,以及更完整的“世界规律”,还隐藏在其他几处陨玉坠落之地,隐藏在那几扇青铜门之后。
他缓缓起身,目光仿佛穿透了秘境的壁垒,望向了北方。
“长白山……云顶天宫……下一个,该去那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