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逸尘马上感觉到，那股微弱的波动快要消失了。他没时间多想，左手贴上苏清绾的后背，掌心催动九曜真经最后一点灵力，送进她的体内。苏清绾的气息稳了一些，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。
楚寒靠在断剑旁边，喘着气。他看了一眼结界，裂缝已经快裂到中央阵眼了。黑衣人站在外面，刀尖还指着苏清绾，一动不动，好像在等什么命令。
“撑不住了。”慕容雪靠着墙角，声音发抖。她刚把最后一只能量蛊放进苏清绾身体里，自己却开始吐血。她用手按住肚子，冷汗从额头流下来。
话刚说完，结界又是一震。
咔——
裂缝扩大，一个黑衣人抬脚走了进来。
就在这时，慕容雪突然闷哼一声，整个人缩成一团。她右手猛地伸进袖子，抓出一只青紫色的小虫。这只虫比之前的蛊虫大一圈，外壳像金属一样发亮，六条腿不停抽搐，像是快死了。
“不对劲……”她咬牙说，“它在吸东西。”
云逸尘看了一眼，发现那只蛊虫正在疯狂吸收周围的黑色雾气——那是虚空乱流，普通人碰一下就会化成灰。但这只虫不但没死，反而越来越亮。
“你能控制它吗？”云逸尘问。
“我想收都收不住！”慕容雪脸色发白，“它自己在动！”
下一秒，蛊虫从她手里飞起来，撞向天花板。它的身体炸开，喷出一团青紫色的雾，像一张网盖住了缺口。
轰！
雾气和黑衣人撞在一起，对方连反应都没有，身体直接干裂，像烧焦的纸一样卷边、剥落，最后变成一堆灰。
剩下的黑衣人全都往后退了一步。
舱内一片安静。
楚寒瞪大眼睛：“这……是毒？还是别的？”
“不是普通的毒。”云逸尘看着地上的灰烬，“它把虚空能量变成了腐蚀性的东西。”
慕容雪喘着气坐下，手指还在抖：“我从小养蛊，从没见过能吞虚空的。这虫……变了。”
“变了？”楚寒拿出怀里半本破旧的《异蛊录》，快速翻页，“书上说，蛊虫如果在绝境中吃了非常规的能量，可能会觉醒‘噬虚’的能力。但这都是传说，没人见过。”
“现在见到了。”云逸尘看着还没散的雾，“而且它听你的。”
“暂时听。”慕容雪苦笑，“但它每次动，我都觉得脑子被针扎。再用一次，我可能直接晕过去。”
云逸尘沉默两秒，蹲下身子，把苏清绾轻轻抱到阵眼中间：“那你只用一次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们换个办法。”他站起来，看向三人，“他们要的是她，不会轻易撤。硬挡不行，我们就用你的蛊虫反击。”
楚寒眼睛一亮：“你是说，用蛊虫设陷阱？”
“对。”云逸尘点头，“别让它正面冲，我们在四周布置。谁靠近，谁就被吞。”
慕容雪皱眉：“可这东西不稳定，万一伤到我们怎么办？”
“我会用九曜真经控制它的范围。”云逸尘伸出手，“你只要把它放出去，方向我来管。”
楚寒笑了：“行啊，这招够狠。”
“狠才好用。”慕容雪擦掉嘴角的血，慢慢站起来，“我的蛊本来就不讲规矩。”
三人立刻分工。
楚寒拖着断剑，在阵眼外划了三条线，组成一个简单的警戒圈。他一边画一边嘀咕：“这剑越来越钝了，下次得换一把。”
云逸尘坐在苏清绾身边，双手结印，灵力慢慢扩散，形成一层看不见的力量场。他的右臂还在流血，但他顾不上包扎。
慕容雪深吸一口气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瓶。她倒出一颗黑色药丸吞下去，然后咬破手指，把血滴在掌心。那只变异蛊虫从袖子里爬出来，体型更大了，外壳上的纹路像火在流动。
“来吧。”她低声说，“这次我们一起拼一把。”
蛊虫猛地跳起，冲进云逸尘的灵力场。一瞬间，它像是被什么东西拉着，开始绕着阵眼快速旋转。每转一圈，就喷出一道青紫色的雾，渐渐织成一张半透明的网，盖住了左半边舱室。
“成了。”楚寒松了口气，“这玩意儿真能拦住他们。”
话音刚落，一个黑衣人突然从侧面靠近，想绕过裂缝偷偷进来。
蛊网感应到动静，立刻分出一条雾带缠上去。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动手，身体就开始风化，皮肤开裂，肌肉萎缩，几秒钟就变成一具干尸，啪地倒在地上。
三人亲眼看到全过程。
楚寒咽了口唾沫：“这也太狠了。”
“不是我狠。”慕容雪冷笑，“是它饿了。”
云逸尘盯着干尸：“它不只是杀人，是在吃对方的存在。这种力量，以前从来没有。”
“所以叫变了。”慕容雪收回蛊虫，脸色更白了，“再用两次，我就真的撑不住了。”
“一次就够了。”云逸尘站起身，走到结界边，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黑衣人，“他们停了。”
确实，那些人不再进攻，而是整齐后退几步，围成一圈站着。他们的刀还指着阵眼，但动作完全停下，像定住了一样。
“他们在等命令。”楚寒眯着眼，“或者……在怕。”
“怕什么？”慕容雪问。
“怕失控。”云逸尘低声说，“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，是来抓人的。但现在出了个连他们也不懂的东西，自然不敢乱动。”
舱内安静下来。
苏清绾的呼吸平稳了些，虽然没醒，但手指有了温度。云逸尘走回去，轻轻握住她的手。
“接下来怎么办？”楚寒问。
“等。”云逸尘说，“他们不动，我们也不动。让蛊虫保持警戒，谁敢靠近，就让它尝尝味道。”
慕容雪点点头，盘腿坐下，右手按着肚子，左手握着银针，随时准备压制蛊虫反噬。她满头是汗，但眼神很亮。
“我还以为今天要死在这里。”她笑了笑，“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当一回主角。”
“你一直是。”楚寒靠着断剑，也笑了，“就是戏份太少。”
“少归少，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。”她抬头看云逸尘，“你说是不是？”
云逸尘没说话，只是轻轻点头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舱外的黑衣人一直没动，像石像一样。蛊网静静飘在空中，青紫色的光微微闪动，像在呼吸。
忽然，慕容雪眉头一皱。
“怎么了？”楚寒立刻警觉。
“蛊虫……又在动。”她声音发抖，“它自己想出去。”
云逸尘马上伸手去控灵力场：“压住它。”
“我在压！”慕容雪咬牙，“但它力气越来越大，像是……闻到了什么。”
就在这时，苏清绾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。
这次比刚才更明显。
云逸尘低头看去，发现她眉心的水晶裂痕里，渗出一丝极淡的银光。那光很弱，但让空气微微扭曲。
“她的圣体……在回应什么？”
慕容雪突然睁大眼睛：“蛊虫！它冲着她去了！”
只见那只变异蛊虫挣脱灵力场，直奔苏清绾而去。云逸尘想拦，却被一股力量推开。蛊虫停在苏清绾头顶，六条腿张开，像在跪拜。
一秒。
两秒。
然后，它一头扎进她额头的水晶裂痕中，消失了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“你干什么！”云逸尘一把抓住慕容雪的肩膀。
“不是我！”她脸色惨白，“它自己去的！我根本控制不了！”
苏清绾的身体微微一震，接着，她眉心的裂痕开始慢慢愈合。银光在她皮肤下游走，像是有生命。
云逸尘把手放在她脸上，感受到一丝温热。
“她……在变。”
楚寒握紧断剑：“这是好事还是坏事？”
没人回答。
因为就在这时，舱外的黑衣人，齐刷刷抬起了头。
他们的刀，缓缓放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