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逸尘猛地抬头，那只从裂缝中睁开的眼睛不见了。洞穴里安静下来，火把的光晃来晃去，照在石壁上。
他没动，手却握紧了玉佩。玉佩还在发烫，但没刚才那么热了。他低头看地上的裂痕，青紫色的光正在慢慢消失，像是被吸走了。
“你们也看到了吧？”苏瑶月靠在墙边，声音有点抖，“那只眼睛。”
慕容雪站在角落，手里抓着玉蛊，脸色很白：“不是看到，是它一直在盯着我们。就像猎人看笼子里的鸟。”
云逸尘站起来，走到四象阵前蹲下。他摸了摸地面，手指感觉到了一丝凉意。不对劲。刚才玉佩连地脉时，阵纹是温的，现在却冷得像冰。
“有人改过这里。”他说，“符印被人加了一层新的。”
苏瑶月走过来，蹲在他旁边。她闭眼，手指划过地面，突然睁眼：“这不是刚做的，痕迹至少有三天了。我们进来的时候，它就在了。”
慕容雪冷笑：“三天？那时候我们还没破境，谁会提前布这种局？”
话刚说完，她的本命蛊突然抖了一下。她皱眉，翻手一看，蛊虫在掌心跳动，像是感应到了危险。
“等等。”她突然抬头，“那边——原来没有路的。”
大家顺着她目光看去。岩壁一侧裂开一条窄道，黑漆漆的，看不到底。石壁湿漉漉的，空气中有股腥味。
云逸尘皱眉：“我们进来时，这墙是完整的。”
“现在不说这个了。”苏瑶月扶墙站起来，“外面随时可能再攻击，这里不安全。如果那条路能通到深处，也许能找到更好的地方。”
云逸尘看了她一眼。她眼下发青，明显是刚才对抗执法者投影耗光了灵力。他没说话，只点点头：“我走前面。”
三人排成一列，往岔道走去。刚走几步，身后轰的一声，岩壁合上了，退路没了。
“靠！”慕容雪转身踢了一脚石壁，“果然有问题！”
云逸尘没出声，转头看四周。通道两边刻着古老符文，一闪一闪地亮着。他伸手碰了一个，符文立刻变红，发出刺眼的光。
头顶出现一个大阵法，八角形的纹路一圈圈扩散，把整个空间罩住。
空气变得稀薄。云逸尘呼吸一滞，体内真气运转变慢。他运《九曜真经》，却发现经脉像被堵住，灵气动不了。
“这是……封灵阵？”苏瑶月靠着墙滑坐下去，脸色越来越白，“隔绝灵气，神识也出不去。”
慕容雪咬牙催动本命蛊，可蛊虫只是跳了几下就不动了，像是失去了方向。
“不行，有人用家主令锁了血脉印记。”她声音发抖，“控制阵眼的是……是我爹？”
云逸尘看她：“你确定？”
“除了他没人能启动慕容家的密纹阵法！”她猛地站起，又踉跄了一下，“他怎么会……他明明在宗门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前方石台升起一层雾气。一个人影走出来，穿着黑袍，脸很冷。
“父亲？！”慕容雪叫出声。
来人正是慕容家主。他站在高台上，扫了三人一眼，最后停在女儿脸上，眼神没有波动。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他说，“比预计晚了半炷香。”
云逸尘上前一步，挡住两人：“你早就计划好了？等我们突破后，故意让裂隙出现，引我们进陷阱？”
慕容家主淡淡一笑：“裂隙不是我开的，但我知道它会出现。仙界的力量降临，你们会慌，会找安全的地方。这条路，正好出现在最合适的时机。”
“所以你是利用我们？”苏瑶月靠墙站着，声音弱，“为了抓我们？”
“不是抓。”他摇头，“是清除。你们私自接触地脉，唤醒封印，已触犯天规。我不动手，仙界也会罚。”
“放屁！”慕容雪冲上去，却被一道屏障挡住，“你什么时候成了仙界的狗？！”
“住口！”慕容家主吼道，“我是为了保全慕容家！因为你一人，牵连全族覆灭，你担得起吗？”
“私情？”她瞪眼，“你说云逸尘？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！他师父当年救过你命，你忘了？”
“旧事不说。”他挥手打断，“今天不讲恩怨，只论对错。你们违逆天道，该受罚。”
云逸尘冷冷看他：“那你呢？勾结外敌，害亲生女儿，这也叫顺应天道？”
“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拖时间？”慕容家主冷笑，“你真气被压七成，苏瑶月没灵力，慕容雪的蛊受制。你们快站不稳了，还想反抗？”
他说完，掌心出现一枚银灰色印记，像锁链缠星。他五指张开，地面震动，八根铁链从角落钻出，直扑三人咽喉。
云逸尘一把推开苏瑶月，自己侧身躲开。铁链擦肩而过，在石壁上留下三道深痕。
“别硬接！”他低吼，“这阵靠家族密纹，正面冲不开！”
“那怎么办？！”慕容雪抱着玉蛊后退，“难道等死？”
苏瑶月挣扎着站起，从袖中掏出一颗丹药吞下。她脸色还是白，但眼神坚定：“断不了阵，就干扰它。阵眼要持续供能，打断一次，就能撕开缺口。”
“说得容易。”慕容雪指着高台，“供能的是我爹，你怎么打？”
“不是他。”云逸尘突然说，“阵眼不在台上。”
他低头看脚下：“阵纹走向不对。真正核心在地下，这层符文是假的。他只是引导者，驱动阵法的是地下的东西。”
慕容家主脸色一变。
“你发现了？”他冷声，“可惜太晚。”
话音未落，八根铁链再次腾空，更快更狠，直击三人胸口。
云逸尘咬牙，提起最后一点真气，双掌拍地。震荡波扩散，地面裂开几道缝，逼退两条铁链。
苏瑶月趁机把银针插进阵纹交汇点，指尖流血。她低声念咒，银针发烫，周围符文忽明忽暗。
“有用！”她喊，“继续干扰！”
慕容雪咬破手指，把血抹在玉蛊上。蛊虫尖叫一声，化作红光射向阵心。
轰！中央符文炸裂，铁链停在半空。
“干得好！”她刚松口气，父亲抬手，掌心印记一亮。
所有碎符文重新凝聚，比之前更亮。八根铁链再次升起，每条都带着黑色雷光。
“愚蠢。”慕容家主看着他们，“你们以为这点小手段能破仙界杀阵？”
云逸尘喘气，嘴角流血。他擦掉血，抬头看他：“你错了。”
“哦？”
“我们不是要破阵。”他冷笑，“是要让你亲手毁了它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话刚落，苏瑶月突然把银针扎进自己手腕，鲜血顺着阵纹流下。同时，慕容雪抱住玉蛊跪倒，一口精血喷在阵眼上。
“以血为引，逆脉归源！”两人齐声低喝。
阵法猛震，符文扭曲倒流。地底传来轰鸣，像有什么要塌了。
慕容家主脸色大变：“你们疯了！这样会引发地脉反噬！山体会塌！”
“那就一起塌。”云逸尘站直，一步步走向阵心，“你不是要清剿逆贼吗？现在，给你机会。”
他举起玉佩，对准阵眼中心。
“楚寒说过，修仙不是踩别人往上爬。”他声音平静，“是为了能在风里，护住想护的人。”
玉佩碰到阵眼的瞬间，青光冲天。
通道剧烈摇晃，石头掉落。高台上的慕容家主站不稳，掌心印记闪个不停。
“你们……找死！”他怒吼，抬手要引爆阵法。
就在这时，玉蛊飞出，直扑他脸。
他本能抬手挡，印记偏了半寸。
那一瞬，阵法停了一下。
云逸尘抓住机会，把玉佩狠狠按下去。
咔——
一声脆响。
阵眼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