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,”旁边一个汉子也压低了声音,“听说他们在燕云大战中,一千人击溃了金人两万铁骑……我当初还不信,现在看着这架势,我信了。”
观礼台上,金国使者完颜亮的脸色微微一变。他久经沙场,自幼便在草原上长大,什么样的军队没见过?但眼前这支队伍,却让他感到了一种陌生的压迫感。
这不是花架子。他心里很清楚,那些只会摆样子的军队,和真正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军队,气势完全不同。眼前这支背嵬军,身上带着的是尸山血海里淬炼出来的杀气。
他想起了国内关于背嵬军的传闻,想起那些溃败回来的将士口中的描述,手心不由得渗出了一层薄汗。他握紧了椅子的扶手,指节都有些发白。
紧接着,是韩世忠的水师战船。
远处的汴河上,先是传来隆隆的水声。人群的视线从方才还未走远的背嵬军身上移开,纷纷转向河面。
一艘艘巨大的战船从河道的转弯处缓缓驶来。船首破开水面,泛起白色的浪花。
阳光照在船体上,那深褐色的木板反射着油亮的光泽,显然都是新刷过桐油的。
船身高大,比寻常的商船大了不知多少倍,从河岸往上看,那船舷几乎要遮住半边天。
数十艘战船沿着汴河列队而行,保持着整齐的间距。船与船之间既不靠得太近,也不拉开太远,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。
桅杆林立,一根根笔直地竖在甲板上,最高的主桅足有五六丈高,顶端的龙旗迎风飘扬,发出啪啪的响声。那旗面绷得笔直,像是要把风撕裂开来。
“我的妈呀……”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,“这船得有多大啊?”
“怕是能装几百人吧,”旁边有个见识广的老者说,“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,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河船。这要是放到江上去,那还得了?”
“你看那上头,那黑黑的是什么?”有人指着船舷问道。
甲板上,一门门乌黑的火炮排列成行,炮口向外,整齐地对着河岸的方向。那炮身粗大,在阳光下闪烁着铁特有的暗沉光泽。
炮座下固定着粗壮的绳索,显然是为了承受火炮发射时的后坐力。每一门炮旁边都站着三四个水兵,他们一手按着炮身,身子笔直,目不斜视。
水兵们身穿青色的军服,腰间系着黑色的皮带。他们站在船头,随着船身的轻微摇晃而微微调整重心,但上半身始终保持着挺拔的姿态。
当船队经过观礼台时,所有水兵齐刷刷地转头,向着高台的方向行注目礼。
那动作整齐得像是一个人在做,几百双眼睛同时看过来,带着一种无声的威慑力。
河水被船队分开,泛起层层波浪。浪头拍打着河岸,发出哗哗的水声。
岸边停靠的几艘小渔船被波浪推得摇摇晃晃,船主连忙用竹篙抵住岸边,生怕被掀翻了。
观礼台上,一位穿着绯红官袍的大臣侧过身,压低声音问道:“陛下,这些战船……咱们朝廷什么时候造了这么多船?臣记得去年的军器监报告里,似乎还没有……”
他的话说得很小心,带着几分试探。
“都是新造的,”李云龙没有回头,目光依然盯着河面上的船队,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每一艘都配备了火炮,足以横行江河。”
那大臣张了张嘴,想再问些什么,却又咽了回去。他往河面上望去,数了数,少说也有三十艘。
这得花多少钱?又得用多少工匠?可转念一想,能造出这样的舰队,花再多也值得。他不由得挺了挺胸膛,脸上露出几分与有荣焉的神色。
西夏的使者坐在椅子上,身子越来越往前倾。他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,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嘴唇抿得很紧。
他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内河舰队。西夏地处西北,缺水少雨,别说这样的战船,就连像样的河道都没几条。
他想起国内那些在黄河支流上勉强航行的小木船,船身破旧,连装几十个人都摇摇晃晃。再看看眼前这些庞然大物,简直是天壤之别。
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:这些船如果顺流而下,可以到达大宋的任何一个地方。
黄河、长江、淮河……凡是有水道的地方,这些船都能去。
这意味着,大宋可以随时把军队运到任何一处需要的地方,速度比陆路快得多,补给也更方便。这种兵力投送能力……
他不敢再往下想了。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随后,杨再兴的边防骑兵精锐尽出。
远处传来隐隐的轰鸣声,那声音低沉而持续,像是闷雷在地底滚动,又像是大地在低吼。
众人抬眼望去,只见地平线的尽头扬起了一片灰黄色的烟尘,那烟尘越来越浓,越升越高,仿佛要把半边天都遮住。
人群中先是安静了片刻,随即有人指着远处喊道:“来了!来了!”
人们纷纷踮起脚尖,伸长了脖子往那个方向张望。
烟尘之中,先是隐约可见一些黑色的影子在晃动。
很快,一道黑色的洪流从烟尘中冲了出来。那是数千名骑兵,他们一人双马,左右各骑一匹,马身披着黑色的甲衣,在阳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。
骑士们身穿黑色戎装,手持长矛,背着弓箭,腰间挂着短刀。他们排成纵队,保持着严整的队形,卷起漫天烟尘,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,从地平线上呼啸而过。
那奔雷一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越来越响,震得人耳膜都在发疼。地面开始颤动,观礼台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。
骑兵们策马狂奔,速度快得惊人,战马的鬃毛在风中飞扬,骑士手中的长矛笔直地向前,矛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。
就在距离观礼台还有百步之遥时,所有骑兵齐声呐喊:“杀!杀!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