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没亮透,灰蒙蒙的光线从厚重的窗帘缝隙勉强挤进来,在深色的木地板上画出几道苍白的线。城堡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音。米霍克很早就醒了,或者说,他可能根本没怎么睡。冷水从头顶浇下,顺着紧绷的背肌线条蜿蜒而下,带走最后一丝残存的躁意。他换上那件熨烫平整的深蓝色衬衫,布料挺括,衬得肩线愈发明晰。他没穿那件标志性的黑大衣,只简单扣了几颗扣子,领口微微敞开。
厨房里飘着咖啡豆研磨后的焦香,但他今天煮了牛奶。小锅在炉火上咕嘟着,冒起细密绵软的白沫。他关火,将温热的牛奶倒入瓷杯,又在旁边备好一小罐蜂蜜——她似乎喜欢这个。接着,他打开冷藏的食盒,将昨晚就准备好的、切得整齐的三明治、洗净的莓果、还有两颗水煮蛋仔细地码进多层便当盒里。动作有条不紊,金色的眼眸低垂,专注得如同擦拭他的黑刀“夜”。
牛奶的温度刚好入口。他端起杯子,另一只手提起便当盒,走向她的房间。走廊很长,他的脚步声很轻,但在这片寂静里依然清晰。他在门前站定,抬手,指节在厚重的木门上叩出三声平稳的响。
“叩、叩、叩。”
里面没有回应。只有一片沉静。
他等了几秒,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走了?灵力不是恢复了些么。这个念头像水底的暗流,轻轻掠过。他伸手,掌心贴上冰凉的门板,微微用力。
“吱呀——”
门无声地向内滑开。房间里很暗,窗帘拉得严实,只有床头一盏小小的台灯亮着,晕开一圈暖黄模糊的光晕。空气里有她身上那种极淡的、清冽的冷香,混着一丝睡眠方醒的暖意。
他的目光下意识就落向那张大床。深色的被褥间,有一团微微的隆起。墨黑的长发散在枕上,衬得露出的半张侧脸白皙得近乎透明。她面朝里侧躺着,呼吸均匀绵长,似乎睡得正沉。
没走。
米霍克站在门口,金色的瞳仁在昏暗中微微收缩。不是……已经恢复了些灵力么?怎么这个时辰还未起。昨天比试留下的伤?他记得自己控制了力道,应该只是皮外伤。还是……灵力运转出了岔子?
那点细微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紧绷,无声地缠绕上来。他迈步进去,反手带上门,将牛奶杯和便当盒轻轻放在床头的柜子上。瓷底与木质桌面接触,发出“嗒”的一声轻响,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床上的人纹丝未动。
他俯身,靠近。她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,随着呼吸极轻地颤。他伸出手,指尖悬在她裹着被子的肩头上方,停顿了一瞬,然后落下去,隔着柔软的布料,轻轻推了推。
“阿青。” 他低声唤,声音比平时更沉,带着晨起时特有的微哑。
没有反应。
指尖传来的温度是正常的,甚至因为裹在被子里,有些暖。但那种毫无戒备的、深沉的睡态,让他心底那丝不确定悄然扩大。他弯下腰,又凑近了些,想看清她脸色。“醒醒,该……” 话未说完。
变故陡生。
原本沉睡的人,眼睫倏地掀起!那双金色的瞳孔在昏黄灯光下亮得惊人,哪里有一丝睡意!她藏在被子下的手快如闪电般探出,一把攥住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!那力道并不蛮横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不容抗拒的柔劲,顺势一带——
米霍克完全没防备(或者说,潜意识里对她毫无戒备),重心瞬间偏移。他高大挺拔的身躯被她这巧妙的一带,失去了平衡,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,结结实实地摔在了柔软厚实的床垫上,发出沉闷的“噗”一声。
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,身上便是一沉。沈青已如狡兔般翻身而起,膝盖压住他两侧的床垫,跨坐上来,将他牢牢困在身下。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、亮晶晶的笑意,像是偷到油的小老鼠。
“我灵力恢复了!” 她宣布,声音里带着压低的兴奋和一丝狡黠,“你挣扎也没用啦!”
米霍克躺在那里,有一瞬间的错愕。金色的眼眸微微睁大,倒映着她因为得意而闪闪发亮的脸。随即,那错愕便如潮水般退去,恢复成一贯的深静。他甚至还调整了一下躺姿,让被压住的手臂更舒服些,然后平静地开口,声音听不出波澜:“我没挣扎。”
沈青:“……” 满腔的“斗志”和“宣告”像是撞上了一堵软墙。她眨眨眼,看着他这副逆来顺受、甚至有点“请便”意味的模样,心里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兴奋,莫名就掺进了一丝……挫败?还有更强烈的、不服输的挑衅。
“哼!” 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,两只手迅速行动,目标明确——他衬衫的扣子。指尖灵巧地挑开最上面那颗早已松开的纽扣,然后是第二颗、第三颗……动作行云流水。直到将他衬衫前襟完全扯开,露出大片紧实流畅的胸腹肌理,在昏暗光线里泛着蜜色的光泽。
等等。沈青动作顿住。她后知后觉地发现,他衬衫最上面的两三颗扣子,好像是……本来就是解开的?为了方便她“行动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