蒂伦眉头微皱,他从凌风的语气中,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。
凌风笑了。
那笑容灿烂,一如初见时的玩世不恭。
“常规的手段,杀不死你。”
“因为毁灭,本就是这方天地的一部分。”
“想要战胜你,只有一个办法……”
凌风张开双臂,仿佛要拥抱整个天地。
他体内的气息,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、甚至堪称疯狂的方式暴涨!
他身后的那棵七彩混沌树虚影,不再对外释放生机,而是调转方向,将所有的力量,疯狂地向内收缩、压缩、凝聚!
一股让蒂伦都感到心悸的气息,开始酝酿。
“你……你想做什么?!”蒂伦那双漠然的金色瞳孔中,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惊疑。
他从凌风身上,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压缩!
凌风没有回答他。
他只是在心中,默默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。
“那就是,将‘创造’与‘毁灭’这两种最对立的本源大道,一同献祭给这方天地,让它们在最剧烈的碰撞中相互湮灭,最终……回归为最原始的混沌。”
这一招,是他从“死中悟道”,从那头巨鲸中领悟出的、一次都未使用过的禁忌神技。
其名为——【道化自然】!
以我为祭,换万世宁!
下一秒。
所有的温柔都被决然所取代。
凌风对着蒂伦,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。
“来吧,一起回归天地!”
轰——!!!
他毅然决然地,燃烧了自己的超脱道果!
他整个人,在这一瞬间,化作了光!
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七彩混沌之光!
那道光没有温度,却照亮了整个世界,驱散了所有的黑暗。
紧接着,光芒化形!
一棵连接天与地的七彩混沌树,不再是虚影,而是化作了实体,出现在昆仑废墟之上!
那棵树是如此的宏伟,树冠探入了无垠的高天,根须扎进了大地最深处的核心。
亿万道蕴含着生命与轮回法则的枝条,如同活物一般,无视了所有空间与法则的防御,朝着蒂伦的真身,死死地缠绕而来!
“不——!你这个疯子!”
蒂伦第一次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咆哮!
他怕了!
他从那棵混沌树上,感受到了一股“同化”与“归一”的意志!
他试图挣脱,试图用【毁灭之道】将那些缠绕而来的枝条抹除!
然而,这一次,他的毁灭之力失效了!
那些七彩的枝条,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维度,它们穿透了毁灭黑气的防御,轻而易举地缠上了他的四肢、他的躯干、他的脖颈!
“滚开!给我滚开!”
蒂伦疯狂地挣扎,神境巅峰的力量足以崩碎星辰,可在此刻,却无法挣脱那些看似脆弱的枝条。
【自然之道】的本质,就是包容与同化!
他被那棵混沌树越缠越紧,最终,整个人被彻底拉进了那棵树的树干之中!
“不!不!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!我不要回归混沌!我不要!”
蒂伦绝望的嘶吼,从混沌树的内部传来。
他体内的【毁灭之道】,与混沌树的【创造之道】,开始了最本源、最彻底的相互湮灭!
两种极致对立的大道,在同一个载体中碰撞,所产生的能量,已经超出了这方天地的承受极限!
咔嚓!咔嚓!
天空,如同镜面一般碎裂开来,露出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缝。
大地,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,板块开始剧烈地漂移。
整个世界,都在走向崩溃!
就在此时。
那棵贯穿天地的混沌树,猛然绽放出一股无比柔和的七彩光晕。
光晕所过之处,破碎的天空被修复,哀鸣的大地被安抚,即将崩溃的世界,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稳固了下来。
这是凌风最后的温柔。
以身化道,献祭一切的他,在最后关头,依旧用自己最后的力量,守护了这片他深爱着的天地。
最终。
在一声响彻寰宇,仿佛来自远古的悲鸣中,那棵贯穿天地的混沌树,与被其包裹的毁灭黑洞,同时达到了一个临界点。
轰!!!
它们,一同化作了亿万点璀璨的光雨,洒遍了整个世界。
光雨所过之处,被摧毁的山川迅速复原,被蒸发的海水重新汇聚,满目疮痍的大地,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。
两位至强者的气息,在这方天地间,彻彻底底地消失了。
世界,得救了。
但凌风,也消散了。
消息传来,举国同悲。
……
时间,是最好的疗伤药。
十个月后,慕倾雪与唐凝烟,在燕京第一人民医院相隔一天先后诞下一男一女,分别取名凌安与凌然。
又过了半个月,苏沐晴同样在燕京第一人民医院,产下一子,取名凌念。
三个孩子的出生,给这片被悲伤笼罩的世界,带来了一丝微弱的、全新的光芒。
又是一年春来到。
昆仑山下,已是草长莺飞,一片生机盎然。
这里,再也看不到一年前那场灭世之战的任何痕迹。
今天是凌风“逝世”一周年的忌日。
后人感念其恩德,在昆仑山下,为他立了一座衣冠冢。
慕倾雪、苏沐晴、秦岚、夏晚晴、唐凝烟、秦月、阿雅……众女带着三个咿呀学语的孩子,来到了墓前。
她们都穿着素色的衣裙,看着墓碑上那个熟悉的笑脸,无声垂泪,回忆着与他共度的点点滴滴。
气氛悲伤而又宁静。
就在这时。
一个她们熟悉到骨子里,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调侃声音,在她们身后悄然响起。
“呦~这是哪家的小娘子,长得可真俊呐!”
众女的身体,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,剧烈地一震!
仿佛被一道雷电,从头到脚劈中!
她们缓缓地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不敢置信地转过身。
只见不远处。
一棵新生的、沐浴在阳光下的柳树下。
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,正斜倚着树干,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根,脸上挂着那痞痞的笑容,正微笑着看着她们,以及她们怀中的三个孩子。
阳光正好,微风不燥。
(全书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