系统的剥离,带来的并不仅仅是灵魂的安定,还有身体上一时难以适应的虚弱。
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,洒满寝殿时,沈清弦试图如往常般起身,却惊觉浑身酸软无力,眼前阵阵发黑,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,连抬起手臂都觉得困难。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,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。
“唔……”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,重新跌坐回床榻。
这轻微的动静,立刻惊醒了沉睡中的萧彻。
他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睛,眼中没有丝毫刚醒时的迷茫,只有如同猎豹般的警觉。当他的目光落到沈清弦苍白如纸、冷汗涔涔的脸上时,那警觉立刻化为了全然的惊慌。
“清弦!”他猛地坐起身,大手立刻抚上她的额头,触手一片冰凉的湿腻,“你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!”
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,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恐惧。祭坛上她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幕,仿佛又在他眼前重现。
“没……没事……”沈清弦想安抚他,却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有些不足,“只是……有些没力气……”
她这有气无力、虚弱不堪的模样,看在萧彻眼里,简直比任何刀剑加身更让他心惊肉跳!
“传太医!快传太医!”萧彻扭头对着殿外厉声嘶吼,那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微微变调,完全失了平日的沉稳帝王威仪。
守在殿外的锦书和添香听到陛下如此失态的吼声,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地就往外冲。
萧彻顾不得其他,一把将沈清弦连人带被子紧紧抱在怀里,那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。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,下颌紧绷,不停地重复着:“没事的,清弦,没事的……太医马上就来了……你不会有事的……”
他像是在安慰她,更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沈清弦靠在他怀里,感受着他胸腔里传来的、如同擂鼓般剧烈的心跳,和他身体无法抑制的轻颤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。她想告诉他,这只是系统剥离后的正常反应,她并没有生病,更没有生命危险。
可她该如何解释“系统”?
最终,她只是费力地抬起手,轻轻回抱住了他紧绷的腰身,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,低声道:“别怕……我真的……只是有点累……”
很快,太医署院正带着几位医术高明的太医,几乎是跑着冲进了长春宫。一番紧张兮兮的望闻问切之后,几位太医面面相觑,脸上都露出了困惑之色。
“回……回陛下,”院正战战兢兢地回禀,“娘娘脉象……并无急症之兆,只是气血似乎……有些异常亏虚,仿佛……仿佛元气有损……但具体缘由,臣等……臣等一时难以断定……”
“难以断定?!”萧彻的怒火瞬间被点燃,眼神阴鸷得吓人,“一群废物!皇后若是有半点差池,朕要你们太医院全部陪葬!”
太医们吓得扑通跪了一地,磕头如捣蒜。
“陛下……”沈清弦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,声音微弱却带着安抚的意味,“不怪他们……是臣妾自己……或许是昨日……未曾休息好……”
她只能暂时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。
萧彻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,心疼与焦躁交织,却也不敢再吓她。他强压下怒火,挥退了一众瑟瑟发抖的太医,只留下院正,沉声道:“开最好的补气养元的方子!用最温和的药材!若是让皇后有半分不适,朕唯你是问!”
“是是是!臣遵旨!臣这就去!”院正如蒙大赦,连滚爬地退下去开方煎药。
接下来的整整一天,萧彻寸步不离地守在沈清弦床边。他亲自试药温,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,替她擦拭额角的虚汗,握着她微凉的手,一刻也不曾松开。
他甚至取消了当日的早朝,所有政务奏报一律送到长春宫偏殿,他就在沈清弦床榻旁处理。目光却时不时地就要飘向床上的人儿,确认她的呼吸是否平稳,脸色是否好转。
沈清弦在药力和休息下,那股强烈的虚弱感渐渐缓解,但精神依旧倦怠。她看着萧彻那副如临大敌、紧张兮兮的模样,心中又是好笑,又是酸涩。
这个男人,是真的将她放在了心尖上。
她闭上眼,感受着被他大手包裹的温暖,心中那片因放弃回归而产生的、最后一点空落落的感觉,似乎也被这无微不至的守护,一点点填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