砖厂在河东乡的西北方,那边离县城也就几里地。
“那个塔看见没,那就是县城。”
邓月抬手一指,“其实我们在县城东南边。”
秦巧梅和陆旷抬头看,确实能隐约看见躲在云层里的塔,还有几栋楼房。
但是……
“好像从咱家柴火垛往北瞅也能瞧见。”
陆旷淡淡地嗯了一声,“到了。”
七八米的大铁门,旁边镶嵌着一个牌子,上面就四个大字。
庆一砖厂。
然后在最左边,还挂了个木牌,安全第一,生人勿近。
秦巧梅看见了眼前宽阔威严的栅栏门,又看了看旁边用砖石水泥砌成的围墙,甚至连地面都是用青红砖砌的。
她见到此场景,心里只有一个想法,真豪气。
大门口有保安,他们到的时候保安正拉开大门,正一阵轰鸣声。拖拉机伴随着一股黑烟,轰轰烈烈的驶出来。
那柴油味等烟散尽了秦巧梅还觉得有点呛人。
这时候保安已经走过来了。
保安打量着这一马车的人,有些摸不准,这是县城里来买砖的,还是乡里来买的。
无他,这几个人的气质,只有两个人看着像是农村人。
就是那一看就是两兄弟的哥俩,像是逃难来的。
但这几个年轻确是穿的很得体,尤其是这个赶车的小伙子,虽然衣服上有些灰,但这衣服确是少见的有型。
农村人都讲究宽松,讲究大,干活方便还能多穿几年。
就好比他们工人的服装,耐磨,宽松,一穿穿好几年一样。
剩下的两个女孩子,其中一个穿那个衣服,他能看出来是个坐办公室里的。
而另一个,面上看着很是温软,看他打量她,还贴心的浅浅微笑一下,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妹妹。
“你们是?”保安不确定地问。
难不成是砖厂老板的亲戚?
“我们是河东乡庆河村二队的。”李江跳下车,自报家门,然后抬手给保安递烟。
保安年龄相当,跟李江差不大,眼里有些震惊,想过是乡里,想过是县里,就没想过是生产队的。
如果是生产队的话……
保安望着他们空空如也的身后,迟疑地问道,“你们来买砖?”
李江颔首。
“家伙呢?”
拉砖没带家伙来,怎么把砖拉回去?
邓月跳下车,从随身带的快包里,翻出来几张纸,“我是河东公社的会计,这是批条。”
保安看了两眼邓月就把纸收回来了。
给李江了一个眼神,没必要跟一个保安说那么多。
“大哥,你看我们把马拴到哪?”
保安大哥神情怔怔的,抬手指了一下大门内的一个铁柱子。
陆旷这才跳下车,扯着缰绳慢悠悠的过去。
一个瘸子。
保安不可避免的被陆旷吸引了目光。
这才从刚刚看过的那几张纸上回神。
他要是没看错,他们批条上是多少砖?
20车砖?
他们拖拉机一车就是5000块青砖,20车砖就是十万块?
什么乡能这么赞助下面的生产队,而且不怕其他生产队闹翻天?
保安想不明白,晕乎乎地把人带到了招待室,给几个人都沏上了茶。
一看几个人淡然的表情,就更不明白了。
他们都不知道十万块是多少吗?
那都能盖差不多十间房了。
其实保安大哥真想错了。
李江和常富是高兴劲过了,邓月是见得多了。
秦巧梅,陆旷,和李俊,是压根不知情。
有人把庆一砖厂的老板喊过来了,嘴里还念叨着,“老板,这个生产队批下来10万块砖!”
庆一老板曹大庆火急火燎的要去招待室见人,结果一听身后的人说话,差点一个踉跄,但不是震惊,而是疑惑,“不是河东乡庆河村那个二队?”
“是啊,他们就是那么说的。”
“那不对啊,咋能就十万块砖?”
起码得20万吧?
啊?
身后那人怀疑自己听错了,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。
什么叫才十万块?
“你先去把咱们砖厂现在能用的拖拉机清点一下,看看现在空余的有几辆能装车。”
曹大庆摆摆手,伸手理了下衣服,才推开招待室的门。
管他多少块砖呢,只要走的公家,那他们砖厂就是大赚特赚。
公家买东西不议价,不像生产队和其他的,光价格就得磨嘴皮磨半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