雁门关的清晨总带着几分凉意,露水打湿了城门口的青石板,踩上去 “哒哒” 响。
我刚洗漱完,就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
不是浊族的异兽蹄声,是唐军的战马,而且跑得极快,像是有急事。
“是快马!从陇右方向来的!” 周猛第一个跳上城楼,手搭凉棚往远处望,声音里带着兴奋。
他刚说完,那匹棕红色的战马就奔到城门口,马上的士兵浑身是汗,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牛皮袋,看到守城的士兵就大喊:“快!捷报!王将军平定陇右残敌,要亲手交给李祭酒!”
我赶紧迎上去,士兵翻身下马时差点摔倒,我扶住他,他喘着粗气,把牛皮袋塞给我:“李祭酒,王将军说…… 说您之前提的藏头诗传信法太管用了!”
“浊族几次想劫粮,都因为破解不了粮道密信,空手而归!”
他说着,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,“这是王将军给您的亲笔信。”
展开信纸,王君廓的字迹苍劲有力,字里行间满是爽快:“太白兄,陇右残敌已清!你那法子绝了!现在军中粮道安稳,弟兄们再不用怕劫粮。待你回京,某必摆酒庆功!”
“好!好!” 陈武凑过来看信,一拍大腿,“俺就说这法子管用!”
赵小乙蹦蹦跳跳地跑过来,抢着看信,看完后举着信纸大喊:“祭酒太厉害了!”
他的话逗得士兵们都笑了,城门口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。
正笑着,张生走过来说:“祭酒,鱼玄机道长在钟楼等您,说有要事相商。”
我心里一动,鱼玄机自上次来雁门关帮忙后,就一直在研究黑幡的怨念,难道有新发现?
赶到钟楼时,鱼玄机正站在窗边,手里拿着一张符纸,阳光落在她的道袍上,泛着淡淡的银光。
她见我进来,转过身,递过符纸:“李公子,这是我用道家术法提炼的‘清心符’,能暂时压制怨念侵蚀。不过要彻底破黑幡,还得找到怨念的本源。”
她顿了顿,眼神有些复杂,“我想回终南山,那里有上古道家残卷,或许能找到破幡之法。”
“要走?” 我愣了一下,虽然知道她早晚会离开,但真听到时,还是有些不舍。
鱼玄机点点头,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,里面装着几颗丹药:“这是‘文气丹’,你回京路上用,能补文气。京城不比雁门关,崔家势力大,你要多小心。”
她的语气很轻,却带着真切的关心。
我接过木盒,心里暖暖的,突然想为她写首诗。
走到石桌旁,拿起狼毫,墨锭在砚台里慢慢研磨,墨香混着她道袍上的檀香,萦绕在鼻尖。
“玄机,我送你一首《送玄机》吧。”
笔尖落下,字迹在宣纸上流淌:
“终南云深觅仙踪,文气为符护道通。
待得黑幡皆破日,再与君酌醉春风。”
诗刚写完,宣纸上的字迹突然泛出淡蓝色的光,慢慢凝聚成一个小巧的护身符,飘到鱼玄机面前。
“这是……” 鱼玄机伸手接住,护身符在她掌心轻轻转动,“文气所化的护身符?”
我笑着点头:“里面有《送玄机》的文气,能抵御低级怨念。你在终南山研究时,也算多一层保障。”
鱼玄机看着护身符,眼底闪过一丝柔和,她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簪,递给我:“这是‘文心簪’,能感知周围的怨念。你回京路上,若遇到浊族余孽,簪子会变热。”
我接过玉簪,簪身冰凉,上面刻着细小的符文,“多谢玄机。待破了黑幡,我必去终南山找你,共酌一杯。”
她点点头,转身往楼下走,走到楼梯口时,突然回头说:“李公子,记住,文气虽强,心更重要。守住本心,方能破万邪。”
说完,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,只留下一缕檀香,慢慢消散在空气中。我握着玉簪,看着窗外的天空,心里默默说:“放心,我会守住本心。”
收拾好行装,我们准备启程回京。
陈武牵着我的马,周猛背着干粮,赵小乙背着行李,张生抱着一摞文书,一行人像一支小型队伍,慢慢走出雁门关。
刚出城门,就见百姓们站在路边,手里拿着鸡蛋、馒头,往我们怀里塞。
“李祭酒,路上吃!”
张婶把一篮馒头塞给我,眼里含着泪,“到了京城,要好好的!”
老文吏拄着拐杖,递给我一本《诗经》:“这是俺家传的抄本,路上看看,解解乏。”
我接过东西,心里沉甸甸的。
这些百姓的心意,比任何宝物都珍贵。
“多谢大家!” 我翻身下马,对着百姓深深作揖。
百姓们齐声应和,声音在雁门关外回荡,直到我们走出很远,还能看到他们站在路边挥手。
走在官道上,马蹄声 “嗒嗒” 响,风吹过路边的野草,发出 “沙沙” 的声音。
赵小乙骑在小马上,时不时的耍耍宝,这小子时不时皮一下也驱散了一路的枯燥。
周猛从背上的干粮袋里掏出一个饼,递给我:“祭酒,这是张婶烙的葱油饼,还热着呢。”
咬一口,葱油的香味在嘴里散开,暖到了心里。
“李兄,” 陈武突然勒住马,看着我,“俺有个问题,想请教你。”
我停下马,他犹豫了一下,说:“俺是武将,从小就被教导‘忠君’。可之前在陇西,有些将领为了讨好崔家,不管百姓死活,这也算‘忠’吗?”
他的眼神里满是困惑,显然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憋了很久。
我看着他,突然想起在雁门关昏迷时,孔子先生说的 “仁义在护民”。
我从怀里掏出王君廓的信,递给陈武:“陈武,你看王将军,他平定残敌,护的是陇右百姓;
你在雁门关替我挡黑气,护的是守城的弟兄。
这才是‘忠’。” 我指着路边的农田,田里的庄稼刚冒芽,“忠,不是愚从某个将领,某个权贵,是忠社稷,忠万民。”
“忠社稷,忠万民……” 陈武重复着这句话,突然眼睛一亮,像是解开了心结。
他勒住马,翻身下马,单膝跪地,双手抱拳道:“李兄!俺以前总觉得, 武将只要打仗就行。”
“现在俺明白了,俺的枪,不仅要杀敌人,更要护百姓!以后,俺陈武,誓死追随李兄!你去哪,俺就去哪!”
他的声音很响,回荡在官道上。
周猛也翻身下马,跟着单膝跪地:“俺周猛,也追随祭酒!谁要是敢害祭酒,先过俺的箭!”
赵小乙虽然年纪小,也赶紧下马,学着他们的样子跪地:“俺也追随祭酒!”
张生抱着文书,也跟着说:“祭酒,我也去京城,帮你整理文书,应对崔家的阴谋!”
我赶紧扶起他们,眼眶突然有些热。
在这个世界,我本是孤身一人,可现在,有这么多兄弟愿意追随我,愿意和我一起面对京城的风雨。
我握着陈武的手,他的手很粗糙,却很有力,像他的人一样可靠。
“好!” 我大声说,“以后,我们就是兄弟!一起回京,一起应对崔家,一起护万民!”
风里带着野草的清香,阳光洒在我们身上,温暖而坚定。
继续往前走,远处的夕阳慢慢落下,把天空染成了橙红色。
我摸了摸怀里的玉簪,又摸了摸文胆的位置,那里的 “仁义礼智信” 五字正泛着柔和的光。
京城的崔家,浊族的阴谋,都在前面等着我。
但我不再害怕,因为我不是一个人。
我的身后,有雁门关百姓的心意;
我的身边,有并肩作战的兄弟;
我的心里,有 “忠社稷万民” 的初心。
这条路或许难走,但只要我们一起,就一定能走下去。
夕阳下,我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,慢慢消失在官道的尽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