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露还凝在院角的野菊花瓣上时,我正对着案上的《诗经》出神。
文心进阶 “一心二用” 后,连翻书都有种轻盈感,就像当年打游戏顺风局,怎么操作都是丝滑感,连队友都变得可爱了。
秋风穿过窗棂,卷起那张玄机所赠的避邪符,漂浮起来后又落回桌面。
“笃、笃、笃。”
轻轻叩门的声音响起,声音不大,却能在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清晨听得很清晰。
疑惑间打开房门。
我抬头看去,正见门口立着位身着素色道袍的女子,墨发束在紫金冠中,发尾垂在背后,腰间悬着枚刻着云纹的玉佩,她拱手作揖,动作行云流水,完全符合游方道士的礼仪。
“道长客气。”
目光在打量着她的眉眼,这是那日赠符的绿裙女子,正当我准备询问对方找我所为何时,对面清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。
“贫道玄机,乃道家一脉,听闻李公子文气特异,诗作引动妖邪异象,此次前来想验证一番,还望公子配合。”
“道长不可听信谣传,不过是些胡言乱语,道长何必当真?”
我正欲继续解释,却见面前自称玄机的女子静静的看着我,像是要看穿我有没有藏私房钱一样,看到他这副表情我瞬间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了。
因为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,一旦她认定了你有问题,就会毫不犹豫的把这座大山压在你身上,如果你再反抗,她会再贴张符咒封印你。
她站在我对面看着我,也不接话,直接从行囊中取出一面青铜罗盘。
她拿出的罗盘中心的指针并非盗墓用的磁性指针,而是一枚透着温润光泽的玉柱,与古籍记载的《行气玉佩铭》形制颇为相似。
“公子勿怪,道家观气如医者诊脉,需借法器佐证。”
她说完这句话后,把罗盘放置在书案上。
又取出张画符用的纸,用朱砂笔在符纸上飞速勾勒,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不一会儿又是一张我看不懂的符已经画好。
我虽然看不懂她要做什么,此时我看着书案上的罗盘和符纸,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,可能要遭老罪了。
在我想到可能要遭老罪的画面时,她画好符后抬起头看着我说道:“请公子伸出右手?”她又用他那澄澈目光静静的看着我。
我在看到她又是这个眼神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,直接伸出了手,指尖刚触到罗盘边缘,突然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。
这,这不是我穿越前被电击时的感觉吗?难道我...又要噶啦?
剧痛过后发现自己应该还没噶。
因为不痛了,但是有种酸胀感在剧痛后传来。
就像长时间不运动,突然一下运动过量肌肉的酸胀感,酸胀感顺着指尖蔓延至胸口,文气有种被强行牵引出体外的感觉,胸口处的文胆也开始发烫。
“这是……” 我猛地想抽回手,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了手腕。
“公子莫慌,此乃‘引气入盘’之法。”
她的指尖柔软,初触时有如云端暖玉,此时的声音也像是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,“气脉流转如江河,堵不如疏。”
罗盘中心的玉柱突然亮起青光,我看见自己的文气顺着指尖流入罗盘,在罗盘内化作青白色的雾气,与寻常文气的淡黄色截然不同。
“奇怪!” 玄机道长蹙眉,取出一张已经画好的符纸,口中默念口诀,符纸无风自动。
贴在罗盘之上,“行气,深则蓄,蓄则伸……”,每一个字都像石子投入静水,在我体内激起阵阵的涟漪。
当口诀念到“定则固”时,我突然又感到胸口一股剧痛,文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。
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:现代书房的台灯、电脑屏幕上的唐诗文档、被电击时全身一震后失去知觉……
这些在这个世界独属于我记忆的画面,竟随着文气的流转渐渐清晰起来。
“道长!” 我挣扎着想要抽回手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,“这测试……”
她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,声音比之前说话更显冰冷道:“公子再忍片刻,我发现你的文气里,藏着不属于此界的东西。”
此时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,青白色雾气中浮现出细碎的光点,隐隐约约出现模糊了现代城市。
看到这一幕的玄机道长瞳孔骤缩,握着符纸的手指微微颤抖,道袍下摆竟被无形的气流掀起。
我看着那熟悉的画面,瞬间惊恐激动起来,那是我在此界这个还无法自保的时间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。
我猛地挥开她的手,文气不受控制地爆发,书案上的《诗经》被吹得哗哗作响。
我怒声道;“你到底是谁?” 我后退半步,与她拉开距离,指尖凝聚起淡淡的文气,有种想灭口的冲动。
这是穿越以来,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,做了这么多事,认识了这么多朋友,自己终究不是原来的自己,有种被发现后的抽离感。
看着我慌张惊恐的模样,玄机道长却突然笑了。
她伸手摘下紫金冠,墨发如瀑布般散落,接着褪去外层的道袍,里面是那日的绿罗裙,轻声说道:“公子何必紧张?” 她拿起案上的避邪符,指尖划过 “玄机” 二字,“那日我既赠你护身符,便不会害你。”
我愣住了,胸口的慌乱渐渐平息,我也静静的看着她,她的笑容里没有恶意,反而有种亲近的善意。
“为何要试探我?” 我还是不懂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,随即问道。
“因为你的文气太干净。”
她将罗盘收起,指尖划过腰间玉佩,“此界文气多染世俗尘埃,或刚猛,或阴柔,唯有你……” 她顿了顿,目光落在我胸口,“带着异界的清气,像未被污染的山泉。”
原来她已经知道了,当 “异界清气” 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时,我突然释然了。
穿越至今,我始终像个戴着面具的演员,模仿着李白的言行,迎合着这个世界的规则。
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地戳破我的伪装,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把我当成异类,然后对我不利。
这感觉就像当年独自在外工作,生病强撑着上班休息被上司发现,不但没有批评,反而起关心时,强撑的坚强瞬间被击溃。
有时候心里的脆弱被人发现并没有想象的可怕,反而可能会是自己走出困扰的出口。
“你不怕我是妖邪?” 我自嘲地笑了笑,想起宇文成的诬陷。
“妖邪之气浑浊如墨,公子的文气却清透如月华。” 她重新套上道袍,“今日之事,贫道不会外传。”
送她至文院门口时,秋风正卷起昨夜吹落的满地落叶,她在走前转身稽首,对我说道:“公子日后小心,异界之事决不可对别人提起。”
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,我握紧了袖中的避邪符。
随后身心放松了下来,感觉文胆上的青莲纹路也渐渐柔和下来。
不知还能以这具身体在这世界生活多久,但也无须考虑太多,随心而行,继续前行即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