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八章：科举风波
易京城，燕王府书房。
张恒看着手中由徐衍和孔融联合呈上的《求贤令》实施细则，眉头微展。其中最重要的一条，便是打破察举制弊端，试行“科举取士”——不论门第，唯才是举，通过定期考试选拔官吏。
“此法大善！”张恒击节称赞，“可从根本上瓦解世家对官途的垄断，使寒门英才，亦有报国之门。丞相、大夫辛苦了。”
徐衍道：“此乃大王定策，臣等不过细化而已。然，此令一旦颁布，恐招致冀、幽等地士族强烈反对。”
孔融亦面带忧色：“尤其冀州崔、卢、郑等大姓，树大根深，门生故吏遍布州郡。其虽表面归附，实则观望。若行科举，等于断其根基，彼等必不甘心。”
“不甘心？”张恒冷笑一声，“安民城下，他们的私兵不堪一击；如今，莫非还想用笔杆子挡住本王的刀锋？此事关乎国本，绝无退让可能。即刻明发天下，首场科举，定于三月之后，就在易京举行！科目暂定经义、策论、算学、律法四科！”
《求贤令》与“科举制”的诏书一出，果真在北地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寒门子弟欢欣鼓舞，视此为鱼跃龙门的旷世机遇，无数人开始埋头苦读，准备应试。而易京城内，那些原本还带着优越感的世家子弟，则如丧考妣，聚在一起，怨声载道。
“岂有此理！与那些贩夫走卒、黔首白身同场考较，成何体统！”崔家一位年轻子弟在酒楼上愤然掷杯。
“哼，张恒这是要掘我等士族的根啊！若无察举之权，我等与平民何异？”
“听说那考题，还有什么算学、律法，尽是些微末小技，置圣贤经典于何地！”
抱怨归抱怨，在燕王刚刚强势处理了辽东事务、杖责了骄将王屠的威势下，无人敢公开抗命。但暗流，却涌动得更加厉害了。
数日后，一封由冀州多位名士联名写的《谏科举疏》，被递到了御史大夫孔融的案头。奏疏引经据典，洋洋洒洒数千言，核心无非是强调士族教养的重要性，认为科举取士恐使“小人得进，君子道消”，请求燕王收回成命，沿用汉家察举旧制。
孔融拿着这封奏书，眉头紧锁。他本人出身名门，对科举并非全然认同，但他更清楚这是燕王确立新政、打破门阀的关键一步，不容动摇。
他亲自将奏书送至王府。
张恒看完，只是淡淡一笑，将奏疏置于一旁：“文举先生以为如何？”
孔融沉吟片刻，如实道：“臣观其言，亦有其理。然，更知大王之策，乃为国取才之长远大道。”
“有其理？”张恒站起身，走到悬挂的地图前，“文举先生，你看这天下，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，孙权坐断东南，刘表守成荆州，刘璋暗弱蜀中，张鲁闭塞汉中……哪一个不是依靠当地豪强大姓？其结果如何？内斗不休，政令难出豪门！我大燕若要避免重蹈覆辙，若要真正一统天下，开创太平，就必须有一支完全忠于王事、而非忠于家族的新血注入！”
他转过身，目光灼灼：“这科举，便是选血的刀子！士族反对，在意料之中。他们习惯了垄断知识，垄断官位，如今蛋糕要被分走，自然要叫唤。让他们叫去！只要刀子够快，蛋糕分得够公平，天下寒士之心，便尽归大燕！”
“那……这封奏疏？”
“留中不发。”张恒断然道，“传令下去，科举之事，按原计划推进。令田畴划拨专款，于易京新建‘贡院’，作为考场。令徐衍、你，以及柳清颜、李拙，共同拟定首场考题。记住，策论要紧扣时务，算学、律法要实用！本王要选的，是能治国安邦的干才，不是只会皓首穷经的酸儒！”
“臣，遵旨！”孔融肃然拱手。他感受到燕王那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力，以及背后蕴含的庞大野心与清晰思路。或许，这条打破常规的路，真的能走通。
就在易京为科举紧锣密鼓筹备之时，一骑快马带着并州太尉陈莽的紧急军报，冲入了易京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