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清宫的汉白玉阶前,十二道朱漆奏章堆成小山。都察院左都御史刘伯温的玄孙刘璟手持象牙笏板,身后跟着三十名锦衣卫,将宫门堵得水泄不通。“陛下!凌云以‘磺胺’邪术惑乱军心,致伤兵营三百人癔症发作,此乃动摇国本!”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,劈开清晨的薄雾,“按《大明律》,当诛九族以儆效尤!”
台阶两侧的铜鹤香炉青烟骤乱,值夜太监哆嗦着禀报:“陛下……还在批阅漠北军报……”话音未落,朱文正的大轿已落在丹墀下。这位平南王的蟒袍绣着暗金麒麟,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,袖口隐约露出几点靛蓝粉末——与第291章药渣中的致幻剂成分如出一辙。
“刘大人慎言。”朱文正拂袖踏上台阶,目光扫过堆积的奏章,“凌医官救过本王麾下三千将士,岂是‘惑乱军心’四字可污?”他突然指向身后,两名亲兵押着个披头散发的士兵走上前来。士兵的瞳孔泛着妖异的蓝光,指甲缝里嵌着干涸的黑血,正是伤兵营癔症患者的模样。
“此乃骑兵营百户赵虎。”朱文正的声音陡然转厉,“昨夜突然发狂,持刀砍伤同帐五人,口中只喊‘周院使永生’。”他猛地扯开士兵衣襟,一道狰狞的伤口从锁骨延伸到心口,血肉模糊中竟有靛蓝菌丝在皮下蠕动,像无数条细小的毒蛇。
“殿下!”凌云突然从人群中跨出,却被锦衣卫拦住。他盯着伤口厉喝:“那是磺胺药渣里的磁石菌丝!强行拔出会引爆周院使埋在你体内的蛊种!”话音未落,赵虎突然暴起,挣脱亲兵束缚扑向朱文正。磁石箭从他袖中射出,擦着亲王耳边钉入盘龙柱,箭尾的菌丝竟顺着柱身攀爬,转眼织成周氏私矿的狼头徽记。
“护驾!”刘璟的笏板脱手飞出,却被菌丝缠住。混乱中,凌云瞥见朱文正袖口一闪而过的蓝粉——与第291章药渣中的致幻剂成分完全一致。他突然想起青禾的警告:“周院使的蛊毒需皇族血脉为引,朱文正袖口的蓝粉,怕是沾了漠北狼毒花的孢子。”
乾清宫正殿,朱元璋端坐龙椅,面色阴沉如铁。凌云被带到御前,面前摆着一台青铜铸造的“窥微镜”——镜筒内嵌水晶透镜,是他用磁石打磨改良的简易显微镜。“给朕看清楚。”老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若证明你无罪,朕准你继续行医;若有半句虚言……”他指尖敲击龙椅扶手,扶手缝隙中突然钻出几缕靛蓝菌丝。
凌云深吸一口气,将染菌的磺胺药粉置于镜台。调节焦距时,水晶透镜突然震颤,映出匪夷所思的景象:无数微小的菌菇伞盖在药粉中游动,伞盖下伸出菌丝触须,正贪婪吞噬着狼毒花孢子。“陛下请看,”他指向镜中,“这些菌丝以致幻剂为食,它们在重组周院使留下的蛊毒网络——所谓‘癔症’,不过是蛊毒激活的征兆!”
刘璟突然冷笑:“妖言惑众!《黄帝内经》从未记载‘菌菇吞噬毒素’,此乃欺君之术!”他抓起案上《伤寒杂病论》掷向凌云,“正统医术岂容尔等蛮夷邪说玷污!”书页散落间,凌云看见其中夹着半片羊皮纸——上面画着与《青囊经》相同的菌菇星图,角落标注着“周院使甲子年制”。
“够了!”朱元璋突然拍案而起,龙案上的茶盏震落在地。他伸手欲夺窥微镜,指尖却突然痉挛,整个人歪倒在龙椅上。太监们惊呼着扑上前,却见老皇帝嘴角溢出靛蓝菌丝,瞳孔迅速扩散成诡异的蓝色。“陛……陛下!”刘璟的笏板掉在地上,声音发颤,“您中风了!”
凌云冲上前,磁石手术刀划开朱元璋的衣领。心口处,一道陈年旧疤下正渗出蓝血,菌丝顺着血管纹路爬向心口,与第291章士兵伤口的图腾一模一样。“周院使的蛊毒……早就种在陛下体内了!”他猛然抬头,目光如炬盯住朱文正,“二十年前漠北矿难,您随太子朱标前往督矿,可曾见过周院使的‘菌脉长生术’?”
朱文正的脸色瞬间煞白。他后退半步,撞翻了身后的铜鹤香炉。青烟腾起间,凌云看见他腰间玉佩的背面——赫然刻着周氏私矿的“甲字叁号”烙印,与青禾在第287章发现的朱标佩剑标记完全相同。“你胡说!”亲王嘶吼着拔剑,剑刃却因颤抖而偏斜,削掉了自己的半片袖口。蓝粉簌簌落下,在金砖上拼出“朱标”二字。
混乱中,朱元璋突然剧烈咳嗽,一口靛蓝菌丝喷在龙袍上。菌丝迅速蔓延,竟在衣襟处织成一行小字:“传位朱标,毁菌脉者诛。”凌云瞳孔骤缩——这正是二十年前青禾父亲临终前写在《青囊经》扉页的血诏!
“陛下!”青禾突然从殿外冲入,手中捧着个青铜匣。匣中是半块虎符,与第283章火场中抢出的焦黑竹夹板里的虎符严丝合缝。“这是漠北矿脉的兵符!”她声音发颤,“周院使用磁石箭将虎符射入竹夹板,就是为了让朱标掌控矿脉兵力……”
朱元璋的眼睛突然恢复清明,他死死抓住凌云的手腕:“凌云……朕……朕错了……”话音未落,菌丝已爬上他的脖颈。凌云挥刀斩断菌丝,却发现老皇帝的脉搏正以诡异的频率跳动——与菌菇生长的节奏完全同步。
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锦衣卫统领捧着染血的军报闯入:“漠北急报!朱标太子率军包围周氏私矿,矿脉深处……传出菌菇爆炸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