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霁华刚卸去钗环，正准备歇息，指尖刚触到锦被，便猛地顿住——空气中浮着一缕极淡的香味，熟悉得让她心头一京。
这是宫唤羽惯用的熏香，可他明明早已殒命于无锋刺客的突袭之下。难不成……
她不动声色地抬手拢了拢鬓发，指尖悄然扣住袖中银针，眼底的温婉瞬间被警惕取代。“既然来了，何必躲躲藏藏？”
阴影里，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出，衣袍上还沾着夜露，正是本该死去的宫唤羽。他面色依旧俊朗，只是眼底多了几分阴鸷，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：“霁华果然聪慧，竟能察觉到我的气息。”
叶霁华心头惊涛骇浪，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，甚至故意往后退了半步，露出几分怯意：“少……少主？你不是已经……”
“死了？”宫唤羽轻笑一声，走到桌边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，“远徵弟弟的配的送仙尘确实厉害，那日不过是借着假死脱身，好暗中做一些事。”他抬眼看向叶霁华，目光灼热，“倒是你，霁华，我原以为你对我一片痴心，没想到我‘死’后，你竟转眼就投了宫尚角的怀抱。”
“少主误会了。”叶霁华垂下眸，眼尾泛着红，似有委屈，“那日你‘遇害’，我悲痛欲绝，若不是表哥收留，我早已性命不保。况且，我与表哥本就有婚约在身，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。”
宫唤羽放下茶杯，起身一步步逼近她，气息带着冷冽的压迫感：“物归原主？我看你是早就盼着我死，好名正言顺地留在宫尚角身边吧。”他抬手想去捏她的下巴，却被叶霁华灵巧避开。
“少主说笑了。”叶霁华后退至窗边，拉开距离，“你既没死，为何不立刻主持大局？反而深夜潜入角宫，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？”
“主持大局？”宫唤羽嗤笑一声，“如今宫门被子羽搅得乌烟瘴气，长老院更是一群老糊涂。我若此时现身，只会打草惊蛇。”
“我想知道，少主假死之后，究竟在暗中谋划些什么？毕竟，当日‘死’的不只是你，还有先执刃，不过我敢肯定的是，先执刃的死和少主你脱不了干系。”
“你倒聪明。”
就在这时，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：“霁华，睡了吗？”
宫唤羽脸色微变，身形一闪便隐入床底。叶霁华立刻整理好衣襟，抹去眼底的锋芒，换上温柔的笑意，快步去开门：“表哥，这么晚了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宫尚角走进房内，目光扫过屋内，最终落在她微红的眼角：“方才，见你房里还亮着灯，过来看看。”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，指尖冰凉，“怎么哭了？”
“没有呀。”叶霁华顺势靠在他怀里，声音软糯，“只是刚才想表哥了，有些委屈。”她故意用身体挡住床底的方向，指尖却悄悄凝聚内力，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。
宫尚角揽住她的腰，眸色深沉地看向床底的方向，却没有点破，只是沉声道：“夜深了，早些歇息。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宫门不太平，以后锁好房门，不要轻易给外人开门。”
“知道了，表哥。”叶霁华抬头望他，眼底满是依赖，“表哥也早些休息，别太累了。”
宫尚角点了点头，转身离开，房门被轻轻带上。房内瞬间安静下来，叶霁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，她走到床边，冷声道：“少主，出来吧。”
宫唤羽从床底钻出，眼底满是阴鸷：“尚角果然疑心重。”他看向叶霁华，语气带着威胁，“你最好想清楚，到底该站在哪一边。”
叶霁华轻笑一声，走到桌边坐下，给自己倒了杯茶：“少主放心，我向来只站在赢的那一边。”她抬眼望他，眸中闪过一丝狠厉，“不过，在那之前，少主得先告诉我，月长老的死，是不是你做的？”
宫唤羽脸色一变，随即又恢复了平静：“是又如何？不是又如何？”他走到她面前，抬手捏住她的下巴，“你只需知道，跟着我，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。”
叶霁华眼底寒光一闪，猛地抬手拍开他的手，内力瞬间爆发，将他逼退半步：“少主最好放尊重些。”她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“若想合作，就拿出你的诚意。否则，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交给表哥，让他好好‘招待’你这位‘死而复生’的少主。”
宫唤羽看着她眼中的锋芒，眼底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又笑了起来：“果然没看错你。”他收敛了周身的戾气，语气缓和了几分，“月长老不是我杀的，但我知道是谁干的。若你肯……，我便告诉你真相。”
叶霁华挑眉：“哦？是谁？”
“20多年前，进入宫门的无锋的刺客——无名。”宫唤羽他看向叶霁华，“所以，现在，你愿意和我合作了吗？”
叶霁华沉默片刻，眼底闪过一丝算计，随即又换上娇媚的笑意：“我不愿意，少主做这么多。只是为了向无峰报孤山派的灭门之仇，我知道少主。恨无锋，同时也恨宫门。我这里有一门功法叫——先天功:它能激发人体潜能让人快速成为顶尖高手。若是少主愿意，我可以把这门功法，送给少主。”
宫唤羽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，眸色在烛火下明暗不定。叶霁华抛出的“先天功”如同钩子，精准勾住了他复仇的执念——孤山派覆灭的血海深仇，他藏了二十余年，如今只差一个足以掀翻无锋与宫门的契机。沉吟半晌，他抬眼时眼底已没了半分犹豫：“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“少主倒是爽快。”
“爽快？”宫唤羽自嘲地勾了勾唇，“若能亲手刃了仇人，这点‘爽快’又算什么。”他向前倾身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但你得记住，先天功若有半分虚假，我不介意让你和宫尚角一起，为我孤山派陪葬。”
“少主放心。功法我现在就可以交给你。倒是你，该说说那位‘无名’刺客了。”
宫唤羽眸色一沉，吐出三个字：“雾姬夫人。”
叶霁华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，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：“雾姬夫人？她不是一直侍奉在先执刃身边，温婉和顺的模样吗？怎么会是无锋的刺客？”
“温婉和顺？”宫唤羽嗤笑一声，“不过是她伪装了二十多年的假面。当年无锋派她潜入宫门，便是为了暗中收集宫门秘辛，伺机而动。先执刃的死、月长老的遇刺，看似毫无关联，实则都是她做的。当初那日的送仙尘，若不是她暗中动了手脚，我也未必能如此顺利假死脱身。”
叶霁华垂眸，掩去眼底的算计。雾姬夫人……难怪她总觉得那位夫人眼底藏着东西，原来竟是无锋的刺客。如此一来，宫子羽身边便藏着一颗定时炸弹。
“不过，这和我有什么关系，时间不早了，我要休息了，少主自便。功法就在梳妆台下，你自己拿便是。”
“你倒真敢信我。”
“信不信不重要，重要的是我们各取所需。”叶霁华转身走向床榻，“夜深了，少主再不走，若被表哥折返撞见，我可护不住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