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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銮殿内的争论仍在僵持,宇文铭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急切,字字句句都往“延误战机”上引,眼尾扫过林微时,藏着几分阴鸷的算计。满朝文武或低头沉默,或附议宇文铭,唯有少数几位清明老臣面露迟疑,显然也察觉此事透着蹊跷,却碍于北境战事紧急,不敢轻易表态。

林微立在殿中,玄色官袍衬得身姿愈发挺拔,面对宇文铭的步步紧逼,她神色未变,只抬眸看向皇帝,声音沉稳有力:“陛下,北境藩王蛰伏多年,为何偏偏选在此时起兵?且恰逢英国公倒台之际,若贸然出兵,万一落入对方预设的陷阱,损失的不仅是兵力,更是边境百姓的安危。臣恳请陛下给臣三日时间,待弯刀材质查验结果、刺客供词深挖完毕,再结合北境最新军情制定对策,届时出兵,方能一击必中,而非盲目冒进。”

话音刚落,宇文擎上前一步,沉声道:“父皇,儿臣愿为林大人作保。林大人谋事缜密,从不妄言,且儿臣驻守边关多年,深知北境藩王行事诡谲,此次叛乱绝非偶然。暂缓三日,既能查清隐患,儿臣亦可在此期间调遣京郊精锐待命,一旦查清真相,便可即刻出兵,绝不延误。”

宇文擎身为战神王爷,战功赫赫,在军中威望极高,他的话分量十足。皇帝原本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,目光在林微与宇文擎脸上流转,又看向殿外阴沉的天色,终是沉声道:“好,便依林爱卿所言,暂缓三日出兵。林爱卿,三日之内,务必查清所有疑点;宇文擎,即刻调京郊三万精锐驻守城外,严阵以待;宇文铭,你暂掌兵部事宜,整理北境兵力布防图,不得有误。”

“臣遵旨!”三人齐声应下,宇文铭眼底闪过一丝不甘,却也只能躬身领命,指尖攥得发白,暗自咬牙——三日时间,足够他销毁更多痕迹,届时即便林微查到些许线索,也未必能扳倒他。

退朝之后,林微未及回府,便径直往大理寺而去。昨日送去查验的弯刀,此刻正静静躺在大理寺的鉴物房中,旁边立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工匠,皆是朝中擅长辨识器物材质的老手,此刻正围着弯刀低声商议,脸上满是疑惑。

见林微进来,老工匠们连忙躬身行礼:“见过林大人。”

“免礼,弯刀材质查得如何了?”林微快步上前,目光落在那柄弯刀上,刀身的云纹在日光下泛着冷光,刃口的寒毒已被清理干净,露出底下暗沉的金属色泽,与中原常见的铁、钢材质截然不同。

领头的老工匠叹了口气,摇着头道:“回大人,此材质绝非中原所有,质地坚硬异常,且带着些许寒凉之气,寻常铁器与之相撞,只会折损自身。我们反复查验,倒是隐约觉得与古籍中记载的‘西域玄铁’相似,可玄铁早已绝迹百年,且传闻玄铁无纹,此刀却刻有云纹,实在怪异。”

“西域玄铁?”林微眸色一沉,西域与北境接壤,若弯刀材质真的来自西域,那便印证了她昨日的猜测——北境藩王定与西域势力有所勾结。她伸手轻触刀身,指尖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,顺着刀柄往下,目光落在刀脊处那道细微的铸印上,此前只当是普通标记,此刻细看,才发现那铸印并非云纹延伸,而是一个模糊的诡异符号,似鸟非鸟,似虫非虫,线条扭曲缠绕,透着几分阴邪。

“这铸印,诸位可识得?”林微指着那符号问道。

老工匠们凑近细看,皆是摇头,神色愈发凝重:“从未见过此等印记,既非中原铸器常用的标识,也不似西域已知的图腾,倒像是……某种秘传的符咒纹路。”

符咒纹路?林微心中一动,忽然想起前世在古籍中见过的巫教符号,虽不完全相同,却透着相似的阴诡气息。难道这背后还牵扯着西域巫教?她正思忖着,门外传来脚步声,周彦快步进来,手中捧着一卷密函,神色急切:“大人,苏公子派人送来密函,说是查到北境藩王的粮草来源了!”

林微接过密函,快速展开细看,眉头越皱越紧。密函上写得明明白白,苏瑾派人追查多日,终于查到北境藩王近期囤积的大量粮草,并非来自藩地自产,也非通过正规渠道购置,而是由京城一家隐秘的粮商暗中供应,每月分三次通过边境暗线运送,数额巨大,足以支撑数万大军数月之用。而那家粮商的幕后东家,虽未直接查到姓名,却在往来账目上发现了一枚印章印记,与宇文铭府中常用的私章纹样,有七成相似。

“果然是他。”林微指尖攥紧密函,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,眼底闪过一丝冷光。宇文铭一直视新政为眼中钉,又觊觎皇位,与北境藩王勾结,借叛乱搅乱朝局,趁机掌控兵权,甚至可能意图借藩王之手削弱朝廷实力,坐收渔翁之利,其心可诛。

“周少卿,即刻带人暗中监视那家粮商,查清所有粮食物流线路,同时严密看管狱中刺客,务必撬开他的嘴,查清宇文铭与藩王勾结的具体证据。”林微沉声下令,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“属下遵命!”周彦领命而去,脚步匆匆,生怕延误了时机。

鉴物房内只剩下林微与几位老工匠,她重新看向那柄弯刀,目光落在刀脊的诡异符号上,沉声道:“诸位可否再仔细看看这印记,是否在任何古籍残卷中见过类似的纹样?此事关乎北境安危,还请诸位尽力。”

老工匠们点头应下,又围在一起反复研究,指尖顺着符号纹路细细摩挲,时而低声交谈,时而皱眉沉思。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一位年纪最长的老工匠忽然眼睛一亮,像是想起了什么,连忙道:“大人,老夫想起了!三十年前,老夫曾在一本祖传的残卷中见过类似纹样,那残卷记载的是西域巫教的秘传印记,名为‘噬心印’,传闻巫教用此印记加持器物,可引邪气入体,让人变得凶戾嗜杀,且不畏伤痛。”

噬心印?巫教?林微心头一震,若真是如此,那北境藩王的士兵恐怕已被巫教秘术操控,难怪敢如此嚣张,连克数城。巫教在西域向来神秘诡异,擅长蛊术与邪门秘术,传闻其操控的人或兽,皆失去神智,只知杀戮,战斗力极强,且难以对付。

“那残卷中,可有记载破解之法?”林微连忙追问,此事关乎平叛成败,若是藩王真的动用了巫教秘术,寻常兵力根本无法抗衡。

老工匠面露难色,摇了摇头:“残卷残缺不全,只提了噬心印的来历,并未记载破解之法,只隐约提了一句‘草木含灵,清浊自分’,老夫实在不知其意。”

草木含灵,清浊自分?林微默念着这八个字,陷入沉思。难道是要用某种草药来破解邪气?她前世虽不是学医的,但在职场中接触过各类化学药剂,也知晓部分植物的药理成分,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,找到克制噬心印邪气的法子。

“多谢诸位告知,辛苦你们了。”林微对着老工匠们拱手道谢,心中已有了初步盘算,转身便往府中而去。此刻时间紧迫,她需尽快整理线索,同时联系苏瑾,让他寻找残卷中可能提及的草药,还要与宇文擎商议应对巫教秘术的对策。

出了大理寺,街上行人步履匆匆,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,偶尔能听到百姓低声议论北境叛乱之事,脸上满是担忧。林微坐在马车内,掀开车帘看向窗外,见街角的粮铺前,几位百姓正排队买粮,粮价平稳,脸上虽有忧虑,却无慌乱——这是新政推行以来,粮价调控初见成效的结果,若是北境战乱蔓延,新政毁于一旦,这些百姓又将陷入流离失所、食不果腹的境地。

指尖轻轻叩击车壁,林微眼中多了几分坚定。她从不是甘居人下之人,穿越而来,从侯府弃女走到如今的朝堂女官,推行新政,为的不仅是自保,更是为了让这些寻常百姓能安稳度日。宇文铭也好,北境藩王也罢,甚至是那神秘的西域巫教,只要敢阻挡这条路,她便一一破之,哪怕前路布满荆棘,也绝不退缩。

回到府中,苏瑾已在客厅等候,一身锦袍沾了些许风尘,显然是刚从外面查探回来。见林微进来,他连忙起身,递过一个布包:“林微,你要的草药我找来了,按照你说的‘性凉解毒、清浊祛湿’的要求,寻了七种草药,其中这株‘清灵草’最为罕见,据说只长在西域边境的寒泉旁,能解百毒、驱邪气,或许能应对那巫教印记。”

林微接过布包,打开一看,里面的草药新鲜饱满,尤其是那株清灵草,叶片翠绿,透着淡淡的清香,指尖触碰时,能感受到一丝清凉的气息。她心中微动,这清灵草的特性,倒与现代的解毒剂成分功效相似,或许真能克制噬心印的邪气。

“辛苦你了,竟能找到清灵草。”林微轻声道谢,将草药收好,“粮商那边的情况如何?可有新的发现?”

“那粮商行事极为谨慎,店铺平日只做普通生意,暗线交易都在深夜进行,我们的人盯了半日,只查到他们昨夜往城外送了一批粮草, destination指向北境方向,护送的人皆是身手不凡之辈,身上带着与死士相似的弯刀,只是没有那诡异印记。”苏瑾眉头皱着,语气凝重,“而且我查到,这家粮商与三皇子府的属官素有往来,只是每次接触都极为隐秘,若不是顺着粮草运输线路深挖,根本查不到关联。”

林微点头,与她之前的猜测一致,宇文铭与北境藩王的勾结早已深入,此次叛乱绝非临时起意,而是谋划已久的阴谋。“你继续盯着粮商,务必查清他们下次交易的时间和地点,若是能截获一批粮草,既能断藩王的补给,也能拿到更直接的证据。”

“我明白,已经安排人手严密监视,一有动静便会即刻回报。”苏瑾应下,又想起一事,补充道,“对了,我还查到,西域近期有巫教信徒频繁出入北境藩地,行踪诡秘,看来那巫教确实与藩王勾结在了一起,你应对时务必小心,听说巫教的蛊术极为阴毒,防不胜防。”

蛊术?林微心中一凛,她倒是忘了巫教最擅长的除了秘术,便是蛊术。若是藩王用蛊术操控士兵,甚至暗中对朝中之人下蛊,后果不堪设想。“我会留意,你也多加防备,尽量不要单独行动,身边带些靠谱的人手。”

苏瑾笑着点头:“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你这边若是需要钱财或是人手,随时告诉我,绝无二话。”

送走苏瑾,林微刚转身,便见宇文擎迈步走了进来,一身玄色劲装未换,肩上还带着些许风露之气,显然是刚从京郊军营回来。他快步走到林微面前,伸手握住她的手腕,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,眼中满是关切:“弯刀材质和印记的事查到了?情况如何?”

林微将查到的西域玄铁、噬心印以及巫教勾结的事一一告知,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:“如今看来,北境叛乱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,宇文铭、藩王、巫教三方勾结,不仅有兵权,还有邪术相助,三日之内,我们不仅要找到宇文铭勾结的铁证,还要想出应对噬心印和蛊术的法子,否则出兵之后,怕是会损失惨重。”

宇文擎眉头紧锁,沉声道:“巫教的手段确实诡异,我早年驻守西域边境时,曾听闻过巫教的传闻,据说他们的噬心印能让人失去神智,沦为杀戮工具,而蛊术更是防不胜防,一旦中蛊,轻则受制于人,重则殒命。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,我军中曾有老兵知晓一些应对邪气的法子,或许能派上用场。”

他顿了顿,又道:“我已调遣京郊三万精锐待命,皆是身经百战的老兵,且让军需营连夜赶制防护甲胄,同时传令北境守城将领,加固城防,尽量拖延时间,切勿与藩王的军队正面硬拼,等我们这边准备妥当再出兵支援。”

林微看着他眼中的沉稳与坚定,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了些许,反手握住他的手,轻声道:“有你在,我便安心许多。应对噬心印,我打算用清灵草搭配其他草药,制成药剂,让士兵随身携带,或许能抵御邪气;至于蛊术,暂时还无头绪,只能先让士兵做好防护,避免接触不明之物,同时留意军中是否有异常之人。”

“此法可行,我让人配合你炼制药剂,尽快批量制作出来。”宇文擎点头应下,目光落在林微略带疲惫的脸上,心疼道,“你已忙了一整日,先歇息片刻,剩下的事有我盯着,晚些时候我再带军中老兵来见你,商议应对之法。”

林微确实有些疲惫,连日来的死士围杀、朝堂纷争,再加上如今的北境叛乱,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,但此刻局势紧迫,她哪里能安心歇息,只摇了摇头:“我无碍,先去药房看看那些草药,尽早确定药剂的配比才是要紧事。”

宇文擎知晓她的性子,一旦下定决心,便不会轻易停下,也不再劝说,只陪着她一同往药房而去。药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,林微将苏瑾送来的七种草药一一铺开,仔细观察每种草药的形态、气味,结合前世所学的化学知识,分析其有效成分,尝试搭配配比。宇文擎则守在一旁,默默为她递递工具,偶尔帮着分拣草药,屋内静悄悄的,只有草药碰撞的轻响,烛火摇曳,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,重叠交织,透着几分岁月静好的暖意,与外界的紧张局势形成鲜明对比。

不知过了多久,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,林微终于确定了药剂的配比,将几种草药按比例研磨成粉,加入温水煮沸,熬制成一碗淡绿色的药剂,清香四溢。她端起药剂闻了闻,眼中闪过一丝亮光:“应该可行,清灵草的解毒成分与其他草药的祛湿清浊功效相互配合,能有效中和邪气,只是不知对噬心印的克制效果如何,还需试验一番。”

宇文擎走上前,看着碗中的药剂,沉声道:“我让人找一只受了邪气侵扰的牲畜试试,若是有效,便即刻批量炼制。”

话音刚落,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,伴随着侍卫焦急的呼喊:“大人,不好了!大理寺出事了!”

林微心中一沉,连忙起身开门,见侍卫神色慌张,脸上带着血色,连忙问道:“出了何事?”

“方才大理寺传来消息,看守刺客的狱卒被人杀害,刺客咬毒自尽了,而且……而且查验弯刀的几位老工匠,在回府途中遭遇埋伏,尽数遇害,现场只留下了一枚三皇子府的玉佩!”侍卫语速极快,语气中满是震惊。

林微脸色骤变,指尖攥紧,眼底瞬间燃起怒火。宇文铭好狠的手段!为了销毁证据,竟连无辜的老工匠都不放过,杀狱卒、灭刺客、害工匠,步步狠辣,不留余地。那枚玉佩,看似是嫁祸,实则是宇文铭的挑衅,料定他们即便拿到玉佩,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定他的罪。

宇文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,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,咬牙道:“宇文铭此举,简直是无法无天!看来他是铁了心要与藩王勾结到底,不惜滥杀无辜也要掩盖真相。”

“他越是急着掩盖,越是说明心中有鬼。”林微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怒火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,“刺客虽死,但粮商那边还有线索,老工匠的仇,我们迟早要报。即刻备车,去大理寺看看现场,或许能找到其他线索。”

两人快步赶往大理寺,此刻的大理寺已是戒备森严,周彦正守在狱外,脸色铁青,见林微和宇文擎到来,连忙上前躬身道:“大人,王爷,刺客已确认死亡,咬碎了藏在牙中的毒药,瞬间毙命,看守的狱卒被一刀封喉,作案手法干净利落,像是顶尖杀手所为。老工匠的遗体已被抬回,现场发现的玉佩确是三皇子府之物,但……但怕是宇文铭故意留下的,难以作为直接证据。”

林微点了点头,走进狱中,只见地上血迹已凝固,狱卒倒在门边,脖颈处一道细细的伤口,显然是被锋利的兵器所伤,刺客则倒在牢房中央,嘴角溢着黑血,面色青紫,显然是剧毒发作而亡。她仔细查看四周,牢房的铁锁完好无损,墙面也没有破损,显然杀手是用特殊手段进入狱中,得手后又迅速撤离,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。

走出牢房,林微又去查看老工匠的遗体,几位老工匠皆是身中数刀,伤口深可见骨,显然是遭遇了埋伏,来不及反抗便遇害了。地上放着那枚玉佩,玉佩质地温润,刻着三皇子的专属纹样,确实是真品无疑。

“宇文铭这是在逼我们动手。”林微拿起玉佩,指尖冰凉,“他知道我们查不到更直接的证据,便故意留下玉佩,既挑衅我们,又能反咬一口,说我们栽赃陷害。”

宇文擎沉声道:“不管他耍什么手段,只要我们找到粮商与藩王交易的实证,再结合玉佩,即便不能直接定罪,也能让他在父皇面前失宠,断了他掌控兵权的念头。”

林微点头,正欲开口,忽然见一名侍卫匆匆跑来,手中拿着一封染血的信笺,神色慌张:“大人,这是在老工匠的袖中找到的,像是临终前写下的东西。”

林微连忙接过信笺,信笺上的字迹歪歪扭扭,显然是仓促之下写就,还沾着不少血迹,上面只写了寥寥数字:“巫教……蛊母……城南破庙……”

蛊母?城南破庙?林微心中一震,蛊母是巫教炼制蛊虫的核心,若是能找到蛊母,不仅能破解蛊术,还能顺藤摸瓜找到巫教在京城的据点,甚至可能查到更多宇文铭与巫教勾结的证据。老工匠临终前拼尽全力写下这几个字,显然是知晓了关键线索,才遭人灭口。

“周少卿,即刻带人封锁城南区域,严查破庙周边,务必找到巫教的踪迹,注意防范蛊术,让士兵随身携带解毒草药。”林微当机立断,沉声下令,“宇文擎,我们去城南破庙看看,蛊母事关重大,绝不能落入巫教手中。”

宇文擎点头,眼中满是凝重:“好,我带你过去,路上小心,巫教之人必定在破庙附近设下埋伏。”

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城南破庙,城南多是破败民居,人烟稀少,破庙坐落在郊外的山脚下,墙体斑驳,屋顶漏着天光,远远望去,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。靠近破庙时,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,夹杂着草药的怪异味道,显然这里确实有巫教之人活动。

林微示意众人放慢脚步,隐蔽在破庙周围的树丛中,探头望去,只见破庙门口守着两名身着黑衣的人,脸上蒙着面纱,腰间佩着与死士相似的弯刀,刀脊处同样刻着噬心印,正警惕地四处张望。庙内隐约传来低低的念咒声,断断续续,透着几分邪异。

“里面应该就是巫教的据点,蛊母多半在庙中。”林微低声道,“锐士营的人已在周围布防,待我信号一出,便冲进去控制住里面的人,注意避开他们的兵器和随身之物,谨防蛊术。”

宇文擎握紧腰间长剑,眼中寒光凛冽:“放心,我会护住你。”

林微点头,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,轻轻一拉,红色的火光瞬间冲上天空,划破阴沉的天色。信号弹升空的瞬间,埋伏在周围的锐士营士兵立刻冲了出去,动作迅捷如雷,朝着破庙门口的黑衣人扑去。

门口的黑衣人猝不及防,连忙拔刀反抗,弯刀劈砍间带着一股诡异的劲风,锐士营士兵早有防备,手持特制的铁盾抵挡,同时挥刀反击,兵刃相撞的脆响瞬间响彻山林。林微与宇文擎趁机冲进破庙,刚一进门,便被庙内的景象惊住。

庙内的地面画着复杂的血色符文,符文中央摆放着一个黑色的陶罐,罐口冒着淡淡的黑气,腥气与怪异草药味便是从罐中传来,显然那便是蛊母所在。陶罐周围围着四名黑衣蒙面人,正闭眼念咒,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,察觉到有人闯入,他们猛地睁开眼,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,朝着林微与宇文擎扑了过来。

这四人的动作极为怪异,身形扭曲,速度极快,且不畏伤痛,即便被长剑划伤,也毫无反应,依旧疯狂扑击。林微心中一凛,知晓他们定是被噬心印操控,或是中了蛊术,连忙侧身避开攻击,同时从怀中取出提前炼制好的清灵草药剂,朝着其中一人泼去。

药剂落在那人身上,瞬间冒出一阵白烟,那人的动作猛地一顿,眼中的红光褪去几分,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,攻势也弱了下来。宇文擎趁机挥剑,斩断了那人的手臂,那人倒在地上,抽搐了几下,便没了动静。

“药剂有用!”林微眼中一亮,连忙将药剂分给宇文擎,两人并肩作战,一边躲避攻击,一边将药剂泼向黑衣人。每泼中一人,便能暂时压制对方体内的邪气,趁着间隙出手反击,不消片刻,四名黑衣人便尽数被解决,倒在地上没了气息。

林微快步走到血色符文中央,看向那黑色陶罐,罐口的黑气越来越浓,腥气也愈发刺鼻,隐约能听到罐中传来细微的虫鸣之声。她正欲上前查看,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凌厉的劲风,带着浓郁的杀气,她猛地转身,只见一道黑影手持弯刀,朝着她的后背劈来,刀脊的噬心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芒。

宇文擎眼疾手快,一把将林微拉到身后,挥剑抵挡,“当”的一声脆响,长剑与弯刀相撞,宇文擎只觉一股诡异的力道顺着剑身传来,手臂微微发麻,黑影趁机后退,落在不远处的梁柱旁,扯下面纱,露出一张阴鸷的脸。

“是你?三皇子府的护卫统领!”林微瞳孔微缩,认出此人正是宇文铭身边最得力的护卫统领,看来宇文铭果然全程参与其中,甚至亲自安排了此处的守卫。

护卫统领冷笑一声,眼中满是阴狠:“林大人倒是好本事,竟能找到这里。可惜,今日你们都别想活着离开,蛊母一旦觉醒,便是你们的死期!”

他说着,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,朝着陶罐方向掷去,令牌落在血色符文上,瞬间燃起黑色的火焰,符文的光芒愈发刺眼,罐口的黑气翻涌得更厉害,虫鸣之声也变得尖锐起来,隐约有黑色的小虫从罐口爬出,朝着林微与宇文擎飞去。

是蛊虫!林微心中一紧,连忙取出清灵草药剂,朝着飞来的蛊虫泼去,药剂落在蛊虫身上,蛊虫瞬间化为一滩黑水,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。但蛊虫越来越多,源源不断地从陶罐中爬出,铺天盖地而来,若是被叮咬,必定会中蛊受制。

护卫统领站在一旁,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:“没用的,蛊母觉醒,蛊虫无穷无尽,你们迟早会成为蛊虫的食粮!”

宇文擎挥剑斩断飞来的蛊虫,眉头紧锁:“不能再等了,必须毁掉蛊母!”

林微点头,目光落在燃烧的血色符文上,忽然想起老工匠说的“草木含灵,清浊自分”,又看向周围散落的草药残渣,心中一动,快速捡起几株带有清寒之气的草药,朝着血色符文的火焰扔去。草药落在火焰上,瞬间熄灭了一片,符文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,罐口的黑气竟也减弱了些许。

“是草药!用清寒解毒的草药能克制符文之力!”林微高声道,宇文擎立刻会意,一边抵挡蛊虫,一边将周围的草药朝着符文扔去。随着越来越多的草药落在符文上,黑色火焰渐渐熄灭,符文的光芒彻底消散,罐口的黑气也慢慢收敛,蛊虫的数量越来越少,最终不再爬出。

护卫统领脸色大变,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:“不可能!这不可能!”

林微趁机快步上前,一脚踹在黑色陶罐上,陶罐轰然碎裂,里面的蛊母显露出来,竟是一只通体漆黑、布满绒毛的虫子,此刻正扭动着身体,发出尖锐的嘶鸣。林微毫不犹豫,将剩余的清灵草药剂尽数泼在蛊母身上,蛊母瞬间蜷缩起来,身体快速融化,最终化为一滩黑水,彻底消失。

蛊母一死,庙内的诡异气息瞬间消散,剩余的蛊虫也纷纷落地死亡。护卫统领见状,知道大势已去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猛地朝着林微扑来,手中弯刀直刺她的心脏,显然是想临死拉个垫背的。

林微早有防备,侧身避开,宇文擎反手一剑,刺穿了护卫统领的胸膛,鲜血顺着剑身涌出,护卫统领倒在地上,眼中满是不甘,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。

危机暂时解除,林微松了口气,看着地上碎裂的陶罐和消散的血色符文,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。蛊母虽毁,巫教的势力却未根除,宇文铭与北境藩王的勾结也未彻底查清,更重要的是,方才毁掉蛊母时,她隐约察觉到陶罐底部刻着一个更大的噬心印,且纹路比弯刀上的更为复杂,似乎与北境藩王的兵权调动有关。

她弯腰捡起一块陶罐碎片,看着上面模糊的印记,眉头紧锁。这时,外面传来周彦的声音:“大人,庙外的黑衣人已尽数抓获,其中一人招供,说北境藩王明日将用巫教秘术开启‘噬心阵’,届时所有士兵都会被彻底操控,要一举攻破雁门关!”

噬心阵?林微心中一震,看向宇文擎,眼中满是凝重。雁门关是北境的重要关隘,一旦被攻破,藩王的军队便能长驱直入,直逼京城,而噬心阵开启后,士兵战力大增,且不畏生死,雁门关的守军怕是难以抵挡。

此刻距离皇帝给的三日期限,仅剩一日,他们不仅要查清宇文铭的罪证,还要赶在明日之前前往雁门关,破解噬心阵,守住关隘。时间紧迫,前路凶险,林微握紧手中的陶罐碎片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转身对着众人沉声道:“即刻整理线索,押解俘虏回府,我要亲自审讯,务必查清噬心阵的破解之法。另外,传我命令,锐士营即刻整装,随我前往雁门关!”

话音落下,她抬头看向庙外,阴沉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,雨水打在脸上,带着刺骨的寒意,远处的山林在雨雾中若隐若现,似藏着无数未知的凶险。林微知道,这一战,不仅关乎雁门关的安危,关乎新政的存续,更关乎天下百姓的太平,她只能赢,不能输。而此刻的她还不知道,雁门关内,早已潜伏着巫教的暗线,正等着她自投罗网,一场更大的危机,已在前方悄然等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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