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枫用木棍拨开洞穴入口处仍在阴燃的灰烬,一股热浪混合着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。他屏住呼吸,侧身挤进依然浓烟弥漫的洞穴。
洞内的能见度极低,烟雾灼烧着他的眼睛和喉咙。他强忍着不适,凭借自身特殊的夜视能力,一步步摸索到洞穴的尽头。
他没有动用苍云人的感知能力,以免能量过度消耗,只是依靠视觉仔细搜寻。
她那庞大的身躯,即便在浓烟中也很容易辨认,但现在却踪迹全无。
“逃了?”姜枫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,但立刻又被否定。外面是白天,阳光强烈,以黄锐的“畏光”特性,她绝不可能在点火前逃离。如果在点火后逃出,必定会与在洞口纵火的郭宝迎面撞上。
姜枫退出洞穴,站在洞口,任由带着焦糊味的山风吹拂脸颊,心中快速盘算着:“郭宝也不见了……难道……郭宝是被黄锐抓走了?”
一个冰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:“如果郭宝真的死了,以他现在的行为来看,或许未必是件坏事,至少少了一个隐藏在身边的巨大隐患。如果黄锐也在冲突中死了……那更好,就当没有遇到过她,毕竟她也不是善茬。”
这么一想,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仿佛瞬间挪开了,他感到无比的轻松。
他看了一眼口袋里那费心采集的、开着蓝花的“神草”,自嘲地笑了笑。既然“病人”都不知所踪,这草药还有什么用?他随手将草扔在地上。
接着,他又想到了木屋那边的虫人。那些虫人们曾在背后非议他,关键时刻也未必靠得住。救助它们,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,也可能暴露生命环的秘密,而回报却充满不确定性。带着这群拖累,在这危机四伏的岛上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。
“不是我不救你们,”他望向木屋的方向,低声自语,仿佛在说服自己,又像是在进行一场冷酷的告别,“我能量有限,用在你们身上……不值得。”
他毅然转身,不再犹豫,将洞穴、木屋、虫人以及所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瓜葛,统统抛在脑后。
现在,他要去确认一件更重要的事,郭总他们那些人是真的撤离了,还是转移到了其他地方?
如果李建的目标真是密道中那台能够复制人的仪器,那么他们最有可能去的方向就是西边!
打定主意,姜枫扫了一眼西边那片更加茂密、幽深的原始丛林。他迈开脚步,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林荫之中。
郭宝在海边的礁石浅滩里费了不少力气,总算用爪子插到了两条肥大的海鱼。
他回到林子边缘的空地,生起一堆篝火,将鱼架在火上烤得焦香四溢,自己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一条,填饱了咕咕作响的肚子,然后用叶子包裹住另一条烤好的鱼,来到与姜枫分开的地方。
“姜枫!姜枫!我抓到鱼了!”他在林子里喊了几声,声音在寂静的林中回荡,却得不到任何回应,四周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
“难道……姜枫回木屋那边了?”他看了一眼木屋的方向,心中隐隐涌起一种不安,“黄锐到底死没死!先去看看再回去。”
他立刻转身,朝着洞穴的方向飞奔而去。当再次看到那个洞口时,心脏猛地一沉!
只见洞口地面上,原本堆积的灰烬被人用东西拨开了,散落得到处都是!显然有人来过!
“黄锐……逃出来了?!”这个念头让他瞬间头皮发麻,惊恐地四下张望,生怕那个庞大的黑影从哪个角落扑出来!
四周没有异常,连一只鸟都没有。他又立刻伏低身子,鼻子贴着地面,使劲地嗅探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。
他围着洞口嗅了一圈,没有闻到黄锐那特有的海腥气息。但是……他闻到了另一股熟悉的味道。
“是姜枫!姜枫来过这里!他怎么会来?他是不是还在洞里?难道……他是在救黄锐?!”郭宝的心揪得更紧了,一想到姜枫可能和黄锐联手,他就感到一阵透骨的寒意。
它强压住恐惧,蹑手蹑脚地挪到洞口,屏住呼吸,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洞内的动静。
洞内一片死寂,只有外面的灰烬中偶尔会发出的轻微的“噼啪”声。
“没人?都离开了?”郭宝更加困惑,“不对啊……如果黄锐逃出来了,外面应该留下她的气味才对。可这里只有姜枫的味道……难道黄锐没逃,还在里面?姜枫自己就走了?”
各种猜测让它心烦意乱。不行!必须进去看个究竟!
他把心一横,从尚未完全熄灭的火堆边缘,捡起一根一端烧得焦黑、但尚有余温且足够粗壮的木棍权当武器。
他紧攥着木棍,然后弓着身子,极其缓慢、警惕地朝着幽暗的洞穴深处摸去。
每向前一步,它的心就跳得更快一分。黑暗中,它那双适应了昏暗光线的眼睛瞪得溜圆,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,鼻子也不停地嗅探着。
当他小心翼翼来到那段向上的斜坡时,停住了脚步,耳朵竖得笔直,仔细捕捉着洞穴深处任何一丝微弱的声响。
斜坡尽头,死一般的寂静。
听了几分钟后,没有听到异常,便继续小心翼翼挪到了洞穴的尽头。
此刻洞内的浓烟已经散去了不少,视线变得清晰了许多。他紧张地环顾着空荡荡的四周,黄锐那庞大的身躯,居然不见了!
“她逃出去了?从哪逃出去的?”
忽然,他的目光猛地凝固在了最右侧、紧靠墙角的地面上!
那里……赫然有一个洞!
一个黑黢黢、边缘还带着新鲜泥土痕迹的洞口!洞口的大小,看起来刚好能让黄锐勉强挤进去!
这个洞……之前存在吗?郭宝拼命回忆自己第一次潜入时的情景,但当时注意力全在黄锐和那具尸体上,对这个角落根本没有印象。它完全记不清这里原来是否有这么一个洞口。
但眼前这洞口边缘参差不齐的抓痕和散落的新鲜泥土,无不昭示着这就是一个新挖的通道!
“失算了……彻底失算了!完了……她肯定没死!她逃出来了!”郭宝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,“她一定会来报仇的!今晚……今晚她肯定要来吃了我!”
他死死盯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,仿佛已经看到黄锐那狰狞的头颅正带着滔天的怒火,正从洞口缓缓探出。
就在这极度的恐慌中,忽然他想到了什么,立刻悄悄挪到了那洞口,低头看去。
洞内一片漆黑,向下倾斜延伸了大约一米多后,就猛地转向了侧面,视线被阻挡,无法看到更深处。
看到这情景,郭宝心中涌起一丝兴奋,心说:“这洞这么小,她根本不可能转弯!而且她还怕光,绝不会把洞挖通逃到外面去,一定还躲在里面!”
这个推断让他濒临崩溃的神经,迅速转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!
他又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,每一步都轻得像猫,生怕惊动洞里的黄锐。
退出洞穴后,它发疯似的开始在四周搜集一切可以燃烧的干柴、枯枝和落叶!
这一次,它直接将收集到的柴火抱进洞穴深处,堆在那个新挖的洞口前点燃。
火焰慢慢窜起,郭宝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,它不顾灼热,用木棍将燃烧的柴火拼命往那个狭窄的洞口里推搡!
他听了听,里面没有声音,猜测可能洞挖得比较深,又一次次往返于洞外与洞内,将更多的干柴抱进来,疯狂地扔进火堆。
“烧死你!看你还往哪跑!”它一边机械地重复着添柴的动作,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压抑而嘶哑的低吼。
浓烟再次弥漫开来,他跑出了洞,站在洞口等着。